阿薩狂笑著從靈魂祭壇上飛了下來。

  現在的他，體型比之前又大了數倍，混濁的黃褐色在靈魂中翻滾。

  但是，羅德卻看到他的軀體上，有一張若隱若現的面孔。

  「阿薩！」

  羅德警惕地問。

  「你胸口是什麼？」

  阿薩笑道：「主人，這是失敗者的印記，阿蒙的精神殘留，一個強大、悠久的惡念被吞噬，它長期的精神活動留下的沉澱物就會浮現在我的魂體上，這是光榮的徽章，勝利的烙印，我已經全面證明了我的智慧，未來之書才是智……」

  「好了！」羅德打斷了他的話：「你剛才說你從阿蒙的靈魂中知道了什麼？」

  阿薩發出哼哼的詭笑聲，靈魂膨脹開來，露出一個黑色的空洞。

  「事情比較複雜，您還是進來看吧。」

  看著他混黃靈魂中的裂口，羅德皺起了眉頭。

  知識之書一下子膨脹了起來：「你想幹什麼？主人，我認為應該立刻剝奪他的魂體和靈能，將他的靈體永遠封印在水晶牆中！這是個禍害！」

  「愚蠢的傢伙！」

  阿薩冷笑一聲：

  「你和你那個兄弟書一樣都沒有腦子，主人這樣偉大的存在，只有我這樣擁有絕頂智慧的靈魂才有資格侍奉，而你，只會破壞主人的大業！」

  這句話把知識之書氣得都要爆炸了：「放屁，你放屁……我是主人的左右手，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這個邪惡、噁心、妄想圖謀不軌的傢伙，我，我……」

  「好了！」

  羅德制止了知識之書的話。

  「不用擔心，阿薩不可能，也不敢謀害我。」

  阿薩頓時露出了笑容：

  「這就是主人的智慧，你這本破書不適合待在這個位置了，我才是主人的左右手，你還是趁早退位……」

  羅德打斷道：「你也不要多說。」

  轉身向他靈魂中走去。

  知識之書又是憤怒，又是無奈，又是委屈，看著主人的背影，一股強烈的悲傷感湧上心頭。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意識中傳來了主人的聲音。

  「書，你在外面，我才放心。」

  這一剎那，知識之書只感到有一股熱氣從靈魂中噴薄而出，整個書都熱熱的。

  「主人果然是重視我的！那坨噁心的大便根本不可能受到主人的信任。」

  知識之書激動無比，在這一刻，它心中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

  「我才是主人的左右手，我一定要遵守主人的囑咐，看好這個傢伙！」

  與此同時，羅德的眼前閃過了一道金光。

  人性之花+1

  什麼？

  羅德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這也能有人性之花？

  他清晰地看到，金光的下方，還有一道細小的文字：

  【來自阿朵莉絲】

  這不是知識之書的名字嗎？

  原來可以人性之花可以自產自銷啊？

  它的要求比神性要寬鬆一些，凡是涉及到夢境的事件，不論多大，都不會增加或減少神性。

  人性之花卻沒有這個限制。

  那知識之書天天給我感動，我還缺花嗎？

  當然，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人性之花產生的條件也很苛刻，必須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最純真最樸質的感情。

  這是不可能偽裝出來的。

  看來，書還是挺值得信任的。

  羅德心想，走進了阿薩的靈魂深處。

  下一刻，世界發生了變化，羅德感覺他掉進了一個風乾的糞坑中，周圍刮著昏黃的沙塵暴。

  沙塵暴中那些黃褐色的細小顆粒是什麼東西，他不願意去看。

  「阿薩，你要我看什麼？」

  「來了，主人。」

  阿薩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緊接著視線變得昏暗。

  屎之沙塵暴變成了暴雨，一個通天徹地的黑影站在天地間，閃電在他身周環繞。

  破敗的氣息撲面而來，羅德驚訝地發現，黑影身上全都是發亮的靈能形成的傷口。

  轟！

  一聲巨響傳來，一道發亮的霹靂從深空中落下，擊中了黑影的後頸，如同手術刀一樣，沿著他的頸部和脊椎切下。

  一大塊黑色的東西落了下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吾的惡之意識啊！」

  黑影發出轟鳴的聲音，羅德驚訝地發現，他說的竟然是夢境語。

  「你們必將毀滅一切『人類之生』，毀滅一切救贖之希望，當永恆黑霧完全侵蝕世界，吾就將於破敗與枯竭中重生！」

  轟！

  黑影分崩離析，天地間只剩下了那永不停歇的暴雨。

  「主人！」

  阿薩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暴雨漸漸消散，羅德又回到了屎之沙塵暴中。

  「這就是阿蒙惡念最深處的記憶，它受到了特別的封印，我花了很大力氣才將它吞噬。」

  羅德回想起那恐怖的黑影和那怪異的夢境語，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那個黑影是你們所說的無上意志？」

  「是的，主人，這應該就是無上意志製造我們的記憶！」

  阿薩興奮地喊道。

  「我認為，無上意志就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祂一定就是黑霧的源頭，在受到重創後死去，不得不創造了遠古惡念，作為祂的打手，潛入人類內部，破壞他們的團結，顛覆他們的政權，熄滅他們的聖火，最終讓黑霧統治世界，祂就能於絕對黑暗中復活！」

  「根據我的理解，這樣強大的神，根本不可能完全死去，祂的神軀或者神魂，一定保存在某個位置，或變成了不可名狀的怪物，只要我們將祂的殘軀擊殺，就能消滅黑霧的源頭，迎來蔚藍潔淨的世界！」

  阿薩的聲音慷概激昂，但羅德卻深深皺起了眉頭。

  阿薩的意思非常明確，一切的災難源頭，就是無上意志。

  是祂引發了黑霧，製造了遠古惡念，祂就是終極的罪惡之王，只要將祂擊殺，一切都結束了。

  但是。

  當初知識之書醒來之時，明確地告訴他，消滅黑霧，拯救世界的辦法在高層靈界。

  只有徹底淨化高層靈界，才能擊碎黑暗，迎來光明。

  這兩個說法之間，是有一定矛盾的。

  而知識之書不可能欺騙他。

  阿薩就不一定了，他的忠誠是值得懷疑的。

  雖然羅德相信他不會貿然反叛，但在這樣重大的事情中添加一點佐料，讓事情的走向更符合他自身的利益，是完全可能的。

  比如，擊殺這個「無上意志」腐化而成的怪物，可能不會終結黑暗，但能讓阿薩成為惡念之王，或大便之王。

  那麼，阿薩就完全有動機這樣做。

  最大的疑點，就在於他的本質還是惡念，就算不願意成為無上意志的傀儡，對「消滅黑霧的源頭，迎來蔚藍世界」這件事情應該不會有太大的熱情。

  羅德思索了片刻，決定直接一點。

  「阿薩，從你的話中，我聽出了你對蔚藍世界的嚮往……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不愧是您，主人！」

  阿薩興奮地喊道。

  「我確實改變了觀念，更加傾向打造一個乾淨純潔的世界了！」

  羅德驚訝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從阿蒙的惡念中得知了一個真相，在黑暗統治的世界中，怪物是不拉屎的，我根本沒有大便可以控制！黑霧本身就是污穢的極致，它污染了整個世界，那我污染什麼？」

  「只有在蔚藍清潔的世界下，人類和生靈才能瘋狂繁殖，才能製造出無數的大便，我才能成為吞噬大便之王，主人，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阿薩的聲音竟給人一種手舞足蹈的感覺，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在未來。」

  「乾淨的世界由您統治，污穢的世界由我統治，凡是反對您的人，就貶入污穢的世界中，凡是支持您的人，就可以從污穢的世界中解脫。」

  「這樣，我們就完成了對這個世界的徹底統治，我的存在才有意義！您的統治才能萬古不朽，永世長存！」

  「哇哈哈哈哈哈！」

  聽完阿薩的話，羅德深深地捂住了臉。

  是我淺薄了……阿薩的忠誠，是經得住考驗的。

  至少在這一刻，我對他的信任增強了。

  當然，羅德還不至於完全相信他的話。

  就算阿薩是忠誠的，他的推斷也不一定正確。

  僅從那一段畫面，不能說明那個黑影就是一切災難罪惡的源頭。

  只能作為一個參考。

  「阿薩，還有別的記憶嗎？」

  「當然，這只是第一段記憶，阿蒙的記憶有很多，也有很多損毀了，我將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挑了出來。」

  阿薩的聲音落下後，羅德的眼前又變黑了。

  然而，這一次，是一個巨大的青色石碑從空氣中浮現出來，豎立在眼前。

  上面刻著一排排發亮的文字。

  周圍有無數的灰影在仰望著它們。

  阿薩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這是惡念的靈魂石碑，是存放在我們共同的精神世界中的非實質物體。」

  「在許多年以前，遠古惡念們經常會在這裡集會。」

  「集會的內容無非就是顛覆人類，熄滅聖火，找到並消滅人類的救贖和希望。」

  「但隨著時光的流逝，在同一個時代中活躍的遠古惡念越來越少，它也就消失在虛空之中。」

  羅德問道：「你沒有這份記憶嗎？」

  阿薩的聲音明顯得變得陰鬱。

  「沒有，我不夠資格參加，我的惡念太少，能參與其中的，都是強大的惡念。」

  羅德哦了一聲，作為不小心挑開他傷疤的回應。

  阿薩咬著牙齒說道：「從我第一次被拒絕加入時開始，我就堅定了一個目標，我一定要顛覆一個強大的人類王國，吞噬那些眼高於頂的雜種！」

  「當然。」

  阿薩立刻補充了一句。

  「我現在沒有必要顛覆人類了，只要能吞噬他們就行了」

  羅德點點頭：「你會將所有惡念全部吞噬的，這世界上，不允許有其它的惡念存在。」

  「主人！」

  阿薩的聲音變得非常激動而殷勤。

  「這塊惡念的靈魂石碑是無上意志的傑作，它上面寫著所有的人類的希望和救贖。」

  羅德問道：「你是指強大的人類強者，還是人類王國？」

  「不不，主人你聽我解釋，在極久遠之前的遠古時期，有無數強大的存在，祂們紛紛殞落在黑霧的侵蝕之下，曾經掌控著無窮力量的祂們，被污染腐化侵蝕，成為不可名狀的怪物。」

  「為了消滅黑霧，祂們也紛紛留下了一些後手，這些被稱作『人類之生』，既人類的救贖和希望。」

  「它們有些是強大的武器，有些是神的靈魂波紋，有些是難以理解的特殊力量。」

  「這塊石碑上，就羅列著那些『人類之生』，它是惡念們最需要毀滅的目標。」

  「石碑以它們的影響大小排列，最上層的，就是最可能救贖人類的。」

  「這是最原始的神之語，以意念傳播信息，我無法理解，只能請主人觀看……」

  羅德的心臟怦然而動！

  突然之間，他理解了王所說的那些絕世天才們了！

  特羅里安這段時間的天才井噴，就是這些「人類之生」紛紛轉世，找到了宿主了。

  就如同我一樣！

  夢境肯定也是其中之一！

  羅德懷著激動的心情，從石碑頂端看下去，只見第一排寫著：

  【源天神的王座】

  果然！

  羅德一下子握緊了拳頭，這不就是阿薩最初認為的夢境存在嗎？

  再往下看去，第二排寫著。

  【天神武裝】

  又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在很早之前，知識之書的記憶沒有恢復時，曾經說過夢境也被一些人稱呼為「天神武裝！」

  羅德再依次往下看去。

  【萬藏之藏】

  【黃金戰神的靈魂波紋】

  【遠古太陽神的靈魂波紋】

  【月之女神的靈魂波紋】

  【雷神的靈魂波紋】

  【靈魔】

  【逐龍者】

  【修梅里亞的無限大聖杯】

  【儀式始源的大聖杯】

  【偉大英雄的靈魂波紋】

  ……

  【缺失】

  ……

  【黎明聖劍】

  【光之巨人】

  ……

  ……

  【遠古造物】

  ……

  名單很長，且下方有數行是有一些模糊的看不清楚的。

  但是。

  夢境呢？

  這其中，羅德根本沒有發現夢境的存在。

  就算夢境不叫夢境，但功能應該能從名字中顯現出來。

  而這裡每一個，似乎都和夢境對不上號。

  難道是在那些缺失的地方？

  羅德感到難以置信，知識之書不是說夢境是無法言喻的偉大存在嗎？

  為什麼在這裡排不上號？

  他將疑問暫時放在心中，開始思索特羅里安中有那些人能和上面對得上號。

  腦海中冒出來的第一個人就是阿蘭！

  他一定是黃金戰神的轉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