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總算把先前吃進靈魂中的巨量污穢和阿蒙殘念消化完了，他的體型看上去整個大了一圈，由一團模糊的魂體，變成了一坨肥滾滾圓墩墩的巨物。

  「啊，主人，我從來沒有這一刻感覺得這麼好過！」

  阿薩發出一個滿足的飽嗝，就像吃下了一頓美味的大餐。

  「這更加證明了我選擇的道路是正確的，我的靈魂更加強大了，吞噬大便的能力更加強悍了，污穢的活性在我的靈魂中翻滾，我已經掌握了它的力量！」

  羅德不耐煩道：「有話快說。」

  阿薩絲毫不以為意，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主人，你不會猜想到我從阿蒙的惡念中獲得了多少信息。」

  這句話一下子引起了羅德的興趣：「是嗎？你之前說過你有事情要在消化之後告訴我的。」

  阿薩的身軀膨脹開來，屎黃的顏色在其中翻滾旋轉，閃閃發亮。

  「是的，在我吞噬他的惡念之時，就隱約知曉了許多信息。」

  「現在，在我消化了他的惡念之後，它們就徹底向我敞開了。」

  羅德皺起了眉頭：「阿薩，伱說廢話的毛病應該改改了。」

  「哦，抱歉，我的主人，我的生命太漫長了，習慣一時難以改變。」

  阿薩清了清嗓子，聲音突然變成肅穆。

  「我與阿蒙建立了聯繫，在吞噬了他的一半惡念之後，我與他之間有了一種奇特的感應，它可以幫助我找到剩餘的他。」

  羅德的心一下子狂跳了起來，急問道：「真的嗎？你沒有弄錯吧？」

  「當然不會。」阿薩得意地笑道：「這是惡念之間的羈絆，從現在開始，直到我們的存在走向盡頭，我們都無法擺脫彼此的感應。」

  羅德急道：「那他現在在哪？隱藏在那個人身上？他的身份是誰？」

  阿薩閉上眼睛，五官漸漸地從靈魂體上的隱沒。

  他慢慢地回答道。

  「他距離很遠，但在王城中……具體位置不能確定，但似乎在地下。」

  羅德心中一沉：「又在下水道？他沒有隱藏的身份嗎？比如隊長，執政官，大裁決長之類的？」

  阿薩答道：「他似乎捨棄了偽裝……他應該知曉了與我的感應，在找到辦法之前，他不會使用偽裝的身份。」

  羅德感到很不高興。

  王城的下水道簡直就是一個藏污納垢的避難所，什麼妖魔鬼怪都喜歡藏在裡面。

  偏偏它還真的有效。

  下水道深處是真正的深淵，過於激烈的戰鬥很容易引發深淵的異動。

  一旦躲到那裡，很容易讓王城投鼠忌器。

  這幫傢伙還真是會找到位置。

  羅德十分鬱悶地打消了立刻去追殺阿蒙的想法。

  他必須要有一個新的手段，能阻止阿蒙向更深處移動，否則是絕對不能抓到他的。

  只能先專注自身的成長了。

  羅德心想。

  反正阿薩時刻緊盯著他，只要他露出半點破綻，羅德就會立刻一擊必殺，將這顆毒瘤徹底挖出。

  「主人，你知道遠古惡念的來歷嗎？」阿薩忽然問了一句。

  羅德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遠古惡念不是遠古時極端憎恨人類的靈魂嗎？」

  阿薩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不，不止是，我們是一個偉大存在的造物。」

  「他將對人類的憎恨凝結的意志集合在一起，形成惡念的核心，由於它們本身就是無形的意志，所以不可能被消滅，就算被打散，由於其之間的聯繫，也會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聚合，最終再次形成靈魂，完成復生。」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無法消滅，卻能夠互相吞噬的原因。」

  羅德驚訝地問：「偉大存在？是什麼東西創造了你們？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阿薩冷笑道：「我不知道，但我能感受到他的意志，他無時無刻地不在影響我們，避免我們的仇恨消散，直到來到夢境之後，這樣的影響才被隔絕，我才擺脫了他的控制。」

  羅德立刻想起，阿薩說過類似的話，但這是他第一次正面提起那個偉大存在。

  「你的意思是，他現在還存在於世間？」

  阿薩平靜答道：「我不知道，可能他早已經消散在時間的長河中，但他的影響留了下來，那種不可反抗的意志，我們將其稱之為無上意志。」

  羅德皺眉道：「那就是說，名為無上意志的存在創造並影響了你們？」

  「是的，我從阿蒙的信息中知曉，他的存在非常非常古老，是一位不可比擬的強大神祇，他創造我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徹底毀滅人類，甚至我們自身，都可能有一部分源自他的仇恨。」

  羅德沉默下來。

  遠古惡念的存在，十分針對人類的特點，頑強，堅韌，不屈，團結，在絕境中創造奇蹟。

  但在某些時候，又會內鬥，充滿懷疑和嫉妒，陰謀和貪婪。

  遠古惡念偽裝成人類，躲在靈魂里，藏於人心中，挑撥內耗，陰謀暗算，內部分裂，確實戳中了人類的死穴。

  再加上他的不死性，極難分辨的特點，簡直就是人類的天敵。

  遠古惡念的設計如此精巧，顯然不可能是無意中創造的。

  羅德其實早就有類似的懷疑，有某位古老的神靈，對人類懷著刻骨的仇恨，專門設計創造了遠古惡念，以確保能在漫長的時光中消滅人類。

  沒想到祂竟然真的存在。

  羅德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如果祂對你們還有影響，證明祂應當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阿薩的語氣變得謹慎，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夢境的天空——破洞已經被修復，夢境外層防護基本完好。

  「主人，您說得對，但我認為祂早已經殞落，只剩下了被腐化的軀殼和墮入黑暗的靈魂，成為了不可名狀的怪物，就像那些被腐化的古神一樣。」

  羅德的心忽然猛烈地跳了起來：「阿薩，你認為祂和黑霧的起源有關係嗎？」

  阿薩謹慎地答道：「或許，遠古惡念的存在非常古老。」

  羅德點點頭，露出了一點笑容。

  「看來我又多了一個新的目標。」

  「找到無上意志，不論是殘軀，還是怪物。」

  阿薩也露出了笑容：「祂的大便一定非常美味，我有一種預感，我能通過吞噬祂的大便，統治這個世界。」

  羅德沒有理他，把過多的注意力放在阿薩身上，會導致他的靈魂變異。

  他迅速離開夢境，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王。

  但可惜的是，王沒有離開聖火，仍然在持續的深度共鳴中。

  羅德只能折返去靈魂教堂。

  奧麗薇亞的升格儀式還在進行中，月光浸透了靈魂教堂的上層，超過十萬塊月石將這裡堆成了月之世界。

  靈魂大師和主教們齊聚一堂，靈能從他們身上散發而出，匯聚成一股強大的溪流，湧向正中漂浮在半空的奧麗薇亞。

  奧麗薇亞在月白的光芒中沉浮，她緊閉著雙眼，強大的源的氣息從她身上透出來。

  那是一種無形的、令人顫慄的力量，它是三界的律法，源之海的權柄。

  此刻，它正在向上攀爬，向著更高的位勢前進。

  羅德敏銳地感覺到奧麗薇亞所處的空間不同，那裡好像浸入在源之海中，偶爾飄蕩而出的，都是源律的氣息。

  「奧麗薇亞閣下現在怎麼樣了？」

  羅德轉頭向靈魂大師普莉希拉問道。

  她剛剛結束靈魂手術，立刻就回到了這裡。

  普莉希拉是一位身材嬌小的女性，柔嫩的臉蛋和矮小的個子讓她看上去像是羅德的妹妹。

  不過，雖然身型很符合羅德的取向，但性格不是。

  「她很好。」

  普莉希拉不耐煩地推開羅德。

  「不要干擾我記錄靈魂的變化，你這個喜歡吃屎的蠢貨。」

  羅德很不高興地說：「普莉希拉閣下，我說過很多次，那是謠言，我從來不沾那東西，你吃什麼，我也吃什麼。」

  普莉希拉冷淡地掃了羅德一眼：「別做夢了，我不會給你生孩子。」

  羅德差點把口水噴出來了：「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有這種想法？」

  普莉希拉冷漠地說：「誰不知道你是個花心男？到處勾搭女人，你屁股一撅，想吃什麼屎，我都清楚。」

  羅德很後悔與她認識。

  以前到她這裡檢查靈魂時，最多只是冷淡一點，偶爾還會給他看刺激的留影水晶。

  但自從成為火之子之後，這傢伙對他就越來越有成見。

  「好了，我不想和你說這些，我只想知道奧麗薇亞閣下的情況，我想為她的升格儀式幫上忙。」

  普莉希拉的小臉變得陰沉。

  「你幫不上忙，這是令律者向王者邁出的步伐，而你甚至沒有掌控源，遠遠不到這個領域。」

  羅德心中呸了一聲。

  如果夢境算是他的靈魂的話，何止是源，連強源他都快要掌握了。

  但可惜的是，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夢境掌握的源律，並不算他掌握的。

  所以他現在還算不上令律者，與王者的差距更是巨大。

  不知道為什麼，羅德總覺得星辰的力量比預想中的要小，他吞噬了那麼多強大的靈魂，現在的力量卻僅僅只是一位超凡者的水平。

  當然，這也許是因為有一部分力量被夢境占用的原因。

  雜念在腦海中一晃而過，羅德沉默了片刻，說道：「說說看吧，哪怕僅僅只是複述奧麗薇亞的狀態，或許對你也有幫助。」

  這句話打動了普莉希拉，她的態度緩和下來，沉默了片刻之後，平靜地說道。

  「奧麗薇亞閣下正在升格中，她需要提升源的位勢，達到強源的程度，但月光之源律，在源之海中是強大的源律，向上的壓力非常大，奧麗薇亞閣下的靈魂爬升得非常之慢。」

  普莉希拉停頓了一下，補充道。

  「當然，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我們提供的月石太少，升格儀式為奧麗薇亞的助力不夠。」

  一位主教說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湊不出更多的月石了，這是很珍貴的資源，為了這次升格儀式，我們停下了所有需要使用月石的生產。」

  「可能還是太急了。」

  又一位主教說道：「奧麗薇亞閣下的靈魂剛剛完成融合，強大的月光之源，吞噬了暗月之源，兩份不同的源剛剛完成了轉化和融合，權柄的轉移還沒有穩定，我們就迫不及待地進行升格儀式……」

  「閉嘴！」

  普莉希拉厲聲喝道。

  「奧麗薇亞閣下在源最活躍的狀態下進行升格儀式，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她不是常規狀態，不像王一樣完成了一切積累，水到渠成地踏入君王級領域，她必須抓住機會，否則就會離王者越來越遠。」

  主教們都沉默下來。

  普莉希拉臉色陰沉地說：「我的判斷是正確的，但我們的資源太過匱乏了，古籍上記載，曾經也有一位月之王者，他升格時使用了兩百萬枚月石，用時三天一夜，成功將源的位勢拔高，掌控了月之強源，成功升格。」

  「但我們只有十萬枚月石，還有一部分品質很差，奧麗薇亞閣下只能憑藉她的意志，衝擊月之強源，時間越久，對她反而越不利。」

  「根據我的推斷，奧麗薇亞閣下的成功率已經下降到20%了。」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陰沉，只有羅德一臉狂喜。

  「你說什麼？升格原來還有成功率？」

  普莉希拉撇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發什麼瘋。

  「當然有成功率！你不會以為百分之百成功吧？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現在能離開這裡嗎？你不在這裡干擾我們，成功率也許還能提升1到2個百分點。」

  面對普莉希拉的逐客令，羅德卻只是微微一笑。

  「不用了，奧麗薇亞姐姐百分百成功。」

  普莉希拉斜著眼睛看著他。

  「憑什麼？」

  「憑我說的。」

  羅德將領口一翻，火焰王冠的標誌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眸。

  這是「火之子」！

  特羅里安最尊崇的職位，象徵著一切的希望和力量。

  他們仿佛在這一刻才意識到，眼前的這位年紀不大的青年，得到了灰燼王座的承認，已經是特羅里安的第八位火之子了。

  「讓開。」

  羅德淡淡地說。

  所有人都默默地讓開了，連普莉希拉也不例外。

  羅德邁步大步，向著儀式中央的奧麗薇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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