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事先沒有得到任何風聲，我們對襲擊沒有防備，末日教徒用一連串的精心陰謀引開了我們的注意力，襲擊發生時，只有十位裁決者在場。」

  王停頓了一下，語氣沉重地說。

  「他們全部殉職。」

  「襲擊造成了巨大的傷亡，並引發了巨大的爆炸，摧毀了大半個石街，燃燒的黑火將這片區域中最有價值的製作工坊化成了灰燼。」

  「儘管我們將所有的襲擊者擊殺，付出了巨大代價將策劃這場襲擊的原教旨末日邪教連根拔起，但損失已無法挽回。」

  「這是我們數十年以來最慘痛的傷亡，奧麗薇亞的孩子也在這場襲擊中喪生。」

  「她無法接受這件事情，巨大的打擊讓她靈魂出現了黑化，靈魂教堂警告說，她的精神要失控了。」

  「為了挽救她，奧麗薇亞的弟弟，使用了一個禁忌的復生儀式，割裂他的血肉，分裂他的靈魂，最終復活了她的孩子。」

  羅德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復生儀式？死人復活？這怎麼可能？」

  王瞥了他一眼。

  「你不是也有復生的能力？雖然它可能只是類似的效果，但是你不應該對復活感到驚訝。」

  羅德緊皺眉頭，沒有說話。

  他的復生能力來自夢境的奇蹟造物「復生之石」，他必須要在活著的時候綁定「復生之石」的效果，如果從這個方面來看，「復生之石」並不一定是將死亡的他復活，可能是其它的某種效果。

  而王所說的「復生儀式」，顯然是將死去的人復活。

  這超出了羅德的理解之外。

  「王……我的復生另有原因。」

  羅德遲疑著說。

  「而死人復活，根據我的認知，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靈魂消散，血肉失活，是無法逆轉的，就算重組靈魂，重構血肉，那也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而且，我記得，你們多次說過奧麗薇亞失去了她的孩子。」

  王輕輕點頭。

  「小羅德，伱說的沒錯。」

  「復生儀式其實沒有成功，奧麗薇亞的孩子沒有復活，這個儀式復活的是一個由她孩子的血肉，她弟弟的血肉，以及混雜著他們靈魂碎片的怪胎。」

  「什麼？這……」

  羅德感覺他背後的寒毛全立起來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上心頭。

  王繼續說道。

  「奧麗薇亞也參與了這個儀式，她是被騙的，她的弟弟對她說了謊。」

  「她失去了一部分血肉和靈魂，但她弟弟，付出了全部的生命。」

  「為了這個復生儀式，她最後的親人也離去了。」

  「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們調查發現，她弟弟是受到末日教徒的蠱惑，才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復生儀式也是由末日教徒傳遞給他的。」

  「我們認定，這個末日教徒就是幕後主使，但他很快就失蹤了，再也沒有蹤影。」

  「直到今天，我們才根據一些蛛絲馬跡發現，他就是阿蒙！」

  羅德的心一瞬間沉下來了。

  他從來沒有那麼一刻，感到這麼噁心過。

  阿蒙，我一定會讓阿薩把你吃了！

  「那後來呢？」

  羅德嘶啞著嗓音問。

  「奧麗薇亞姐姐怎麼恢復過來的？」

  王平靜地說：

  「奧麗薇亞本來已經接近失控，但在復生儀式的過程中，她的弟弟用他的一部分靈魂替換了她黑化的靈魂，同種血緣的靈魂竟然融合在了一起。」

  「這是唯一一次治癒嚴重靈魂腐化的案例。」

  「之後，我們用了一個危險的辦法，屏蔽了她的記憶，讓她一點一點地接受這個事實，最終解除屏蔽，恢復了大部分記憶。」

  「雖然她渡過了危險，但這件事成了她的心魔，她的靈魂雖然治癒，但由於融入她弟弟的靈魂，她的靈魂變得不穩定，但也因此獲得了她弟弟的特性，暗之月。」

  「這是一種禁忌的力量，它失控的危險，你在神塔中也看到過了。」

  羅德慎重地點了點頭。

  那黑月的恐怖，他記憶深刻。

  阿蒙將這股力量激發了出來，顯然是早有預謀的。

  王沉聲說：「奧麗薇亞擁有兩種特性，它們互相對抗，消耗，取代，靈魂不再穩定，也難以再進一步，她因此失去了灰燼之座的資格，只能成為大騎士長。」

  羅德沉默了幾秒，又問道：「那個怪胎呢？」

  王淡淡地說：「生命祭司團剝離了他身上的畸變，讓他成為了一個正常人，他現在是特羅里安七位火之子之一。」

  羅德悚然一驚，失聲道：「火之子？他成為了火之子？」

  王點點頭。

  「奧麗薇亞的弟弟，是在雷電米沙出現之前的超級天才，他被我們寄予了無數的厚望，認為是最有可能成就真王的人。」

  「他的靈魂異常強大，靈魂特性極為特殊，復活儀式產生的怪胎只繼承了一部分他的靈魂特性，雖然資質遠不如奧麗薇亞的弟弟，但依然有希望成就真王，所以他坐上了灰燼之座，成為了火之子。」

  羅德喉嚨滾動了一下，他已經猜出那個人是誰了。

  第六位火之子，那個永遠戴著面紗，被稱作暗月公主的人。

  但整件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一個近乎怪物的人，竟然能成為火之子？

  王看出了他的疑慮，解釋道：「他是正常的人，雖然他的誕生是一場悲劇，但這一切都與他無關，而且，在傳說中，造人是神的領域，我們突破了神的領域，雖然這並不值得驕傲。」

  羅德遲疑地問道：「他真的正常嗎？」

  「是的，復生儀式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否則也無法欺騙奧麗薇亞的弟弟，只是阿蒙隱瞞了它真正的作用……在王城中，有一部分學者相信，人類也許就是這樣的誕生的。」

  「暗月公主的身體和靈魂正常，人格和精神也非常正常，除了非常迷戀奧麗薇亞，和一些小小的毛病之外，就沒有任何問題。」

  「對奧麗薇亞來說，這位特殊的火之子，在法理上，既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弟弟，又有她的一部分，她一直都無法面對，直到現在……」

  王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她完全解開了這個心結，不再逃避這個心魔，她的靈魂真正接納了那份殘魂，變得圓滿融合，月光吞噬了暗月，源的力量得到了增長，她因此得到了再向前踏進一步的機會，也算是因禍得福。」

  「等到升格儀式完成，奧麗薇亞就將成為第九位火之子，也是特羅里安第一位君王級的火之子。」

  羅德沉默了半晌，又問道：「那梅菲斯是怎麼回事？」

  王沉聲說：「當時，在襲擊的中心，唯一有抵抗的位置，就是藥劑大師石婆的製作工坊，有一半的試煉者和裁決者躲了進去，試圖依靠製作工坊來拖延時間，等待救援的到來。」

  「他們最終失敗了，當我們趕到時，在燃燒的黑火和成堆的屍體中，只看到了唯一的活人。」

  「梅菲斯。」

  「她不能完美地解釋她為什麼出現在那裡，也無法說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審問其他末日教徒也沒有效果，這些遵從原教旨的瘋子特別難纏，他們的精神已經異於常人，我們沒有從他們身上獲得任何情報。」

  「所以，無法定罪的梅菲斯就成了唯一倖存的『末日教徒』。」

  「之後，由於白銀誓約禁忌武裝的干涉，她的靈魂詛咒越來越強，會為身邊的人帶來不詳和腐敗，因此也更加遭人厭惡……小羅德，你可以想像奧麗薇亞的心情，她沒有衝上去將所有人殺死，已經是保持著最大的克制了。」

  羅德點頭道：「是的，奧麗薇亞姐姐的內心非常強大，她始終以特羅里安的整體利益為最重要的要務。」

  「當然……」

  王又露出了一點笑容。

  「現在已經沒問題了，奧麗薇亞成長了，她戰勝了自己，成為了自己的主人。」

  羅德深深地點了點頭，沒什麼比一位君王級的月光騎士更讓人期待的了。

  王又說道：「這件事情給我們提了一個醒，惡念會進入有破綻的靈魂，在其中生根發芽，最終悄無聲息地控制靈魂，哪怕令律者都不能擺脫其影響，我們必須要防備這種的事情發生，我已經責令反詛咒教團和靈魂教堂深入檢測所有高階戰鬥人員的靈魂，有必要的情況下，梅菲斯也要參與。」

  「我知道了。」

  羅德咬著牙齒說。

  「可惜，阿蒙只是損失了一半的靈魂，沒能將他抓死，但他跑不掉的，我一定要為奧麗薇亞姐姐報仇。」

  王促狹道：「別忘記和她生孩子。」

  羅德臉上一黑：「王，沒有這碼事。」

  王笑道：「我相信，她是願意的，你們這麼優秀，生出來的孩子也同樣優秀，王城還需要更多天才……」

  羅德瞥了他一眼：「你為什麼不去和她生？」

  「奧麗薇亞可看不上我這個老男人……總之，這個光榮且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說完，王就返回了聖火之中，讓羅德憋了一肚子話都沒有說出來。

  ——他其實本來想和王商討一下有關命運神劍的事情的。

  當時，他被迫扔掉了命運神劍，以爭取時間。

  如果不是危及到生命，這麼強大一把神器，他是萬分不捨得這樣扔掉的。

  不過，當時的他思維也轉得足夠快，在果斷扔掉神劍的同時，也對它使用了更完整的「星之標記」。

  有了這份標記，羅德就能夠感應神劍的所在之處。

  現在，命運神劍就在撒古斯遠古之城，和深海之王阿斯蒙斯待在一起。

  看上去深海之王奪取了命運神劍，盤踞在了撒古斯城內。

  換句話說，只要擊殺深海之王，他就能重獲命運神劍。

  當然，這件事情近期來看是不可能的，除非王能自由行動。

  特羅里安不可能賭上一切，去那麼遠的古城挑戰一位這麼強大的舊日主宰。

  羅德只能將它暫時放了下來。

  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靈魂教堂中，對靈棺的解剖正在進行。

  受到阿蒙的惡念之種感染的人正在接受靈魂手術，由大主教荷魯斯和靈魂大師普利西拉聯合進行，數位靈魂大師輔助。

  梅菲斯在一旁維持靈魂的凍結。

  在大主教和靈魂大師高超的技術下，盧西恩以及數位裁決者靈魂中惡念種子頭一次被完整地挖了出來。

  那就像一隻透明的小蟲子，在靈魂中時非常安靜，但在被挖出靈魂的一瞬間就瘋狂掙扎。

  如果不是被梅菲斯凍住，它們很快就會崩裂消散，就像烈日下的冰雪一般。

  荷魯斯感嘆道：「我當初就是被這東西控制的。」

  羅德好奇地問了一句：「荷魯斯閣下，您的精神有什麼破綻？您弟弟也死了嗎？」

  荷魯斯枯木一般的臉一瞬間就黑了，他咆哮道：「我沒有弟弟，專心工作，不要瞎猜！」

  但一旁的靈魂大師普莉希拉毫不留情地揭開了他的老底：「他總覺得他的天資太低，成長太慢，不配成為大主教。」

  「你·放·屁！」

  荷魯斯的老臉都漲紅了，額上青筋根根綻起。

  「我只是不小心！不小心中招了而已！」

  羅德聳聳肩，沒有太過在意。

  反正到時候再多給他一些星源，幫助他踏出最後一步就行了。

  荷魯斯本來就只差半步，如果他能突破瓶頸，成為令律者，王城就會又多一位特級戰力。

  手術台上，靈魂大師們仔細地研究著惡種，紛紛為它精巧的靈魂結構而感到驚嘆。

  這是一個超出他們想像力之外的存在，它就像幽靈一樣能在無形中改變和控制一個靈魂。

  漏洞百出的靈魂很難防備它。

  反詛咒教團正在加緊研究針對它的辦法。

  在取出了惡念之種後，盧西恩等人也在漸漸恢復，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重新回到崗位上了。

  能這麼快恢復，除了大主教和靈魂大師普利西拉的精湛技術之外，還有梅菲斯的功績。

  她的寒冰簡直就是惡念克星，當時，如果不是她及時封印了盧西恩等人，事情就沒有這麼順利了。

  羅德本想去看看奧麗薇亞，但阿薩的進食完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