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彷彿骨骼與五臟都開始粉碎一般，此時倒是感覺身軀已經不再是自己的，而我也知道這是一個極為危險的信號——我快死了。

但是，體內的暖流卻越發的磅礴起來，匯聚、積累成了大江大河，在身體深處醞釀、蓄勢待發著，而體內深處的涓涓細流已經開始流淌起來，是靈髓，重生的靈髓！

還差一擊！

我睜開眼，嘲笑的看著身上染滿我鮮血的沈步雲，狼狽一笑：「龍榜沈步雲，怎麼打人好像是沒有吃飯一樣？」

「你這是自己找死！」

沈步雲怒吼一聲，鐵拳筆直的對著我的心臟位置轟了下來！

「蓬！」

身體再次蜷縮了一次，心臟彷彿被轟碎了一般，那種劇痛無法言喻。

然而，這一拳帶給我的卻不是死亡，而是重生！

身體深處，沈步雲的最後一拳打開了最後的鬱結，溪流變成了奔流的江河，在體內源源不絕的流淌起來，身體被飛快的重塑著，甚至就連身上的傷勢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癒著，磅礴的靈力重新回歸身體，同時腦海中靈光一現，彷彿看到了許多，甚至就連空中的流雲、眼前的靈力飛霞都一一見證。

靈髓重生！

淬體滿，靈竅開！

終於，我重開靈竅了，實力再進一步！

破損的衣物下，傷痕一點點的消失，轉眼之間我就從血水之中站了起來，這個人恍若重生一般，原本的創傷恢復成了結實的肌肉，肌膚瑩潤剔透，甚至用靈竅就能看到體內的骨骼與組織，這是淬體境大圓滿的跡象，體內的雜質被完全清除！

沈步雲驚愕了幾秒鐘似乎就已經想通了一切，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原來如此，果然不怕死，你這劍走偏鋒的小子我喜歡！但你只學會了腿法卻沒有學步法，明天同一時間來這裡，我授你步法！」

「多謝導士。」

這時，空中嗡嗡的錚鳴聲中，一個人影從山巔之上飄過，那抹光芒有些眼熟，似乎是……堂姐步璇音的天生命器——炎陽鏡，原來……她一直都在看著，如果沈步雲真的殺死我的話，恐怕她也絕不會放過沈步雲的。

「都散了，立刻！」

沈步雲看向一眾學生，道：「從今以後也無需再來這裡試煉，我不再接受任何人的挑戰了！」

言下之意，沈步雲是打算收我當親傳學生了？

靈導士的地位在學院何等尊貴，沈步雲一句話就讓學生們紛紛下山了，誰也不敢多停留，畢竟「瘋子沈步雲」的名號早就傳遍全院，誰也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

「蘇顏，你沒事吧？」

我急急地走出了林子，卻看到澹臺瑤扶著蘇顏，蘇顏的手臂上一片殷紅，顯然被沈步雲的一拳打傷了。

「哼，這個瘋子！」

澹臺瑤皺眉道：「居然連蘇顏都敢傷，難怪別人都叫沈步雲是瘋子！」

我扶起蘇顏的左臂，說：「走吧，去校醫室里敷藥療傷，我送你過去。」

蘇顏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反倒問我：「吃貨，你傷得那麼重，怎麼突然就變好了？」

「這個說來話長了，先送去校醫室吧。」

「嗯……」

……

下山的路途不算遠，但也不算近。

靈竅開了之後感知也開始敏銳起來，甚至能夠隱隱的感覺到夜色中似乎有人如影隨形的跟著我們，不遠不近，我們走他也走，我們停他也停，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蘇顏的保鏢，那個傳說中的「龍叔」，不過光從氣息上判斷，這個龍叔的修為不知道比我高出了多少倍了，所以也就不必妄圖找到他的具體位置了。

澹臺瑤扶著蘇顏受傷的手臂，我則扶著另一邊，結果走下山的時候就變成了蘇顏一手抓著我的手腕，被我帶著往前走，偶爾回頭看她一眼，卻看到一抹美麗的嫣紅，這夜色里沒有什麼比這更美了。

校醫室，確診是皮外傷。

蘇顏也是天御境的靈修者，若不是沈步雲太強了恐怕也不會傷到她。

簡單的敷藥包紮了一下之後我們便出了門。

外面月光如水般的泄落在校園小路上，磨劍辦就在女生公寓不遠處，我們依舊是同路。

蘇顏愁眉不展。

「怎麼啦？」澹臺瑤笑問：「悶悶不樂的樣子？」

蘇顏嘟著小嘴，道：「原本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了，但是卻沒有想到沈步雲僅僅一拳就轟碎了我的妃焱戰衣，並且傷到了我……阿瑤，這還是你給我加持了強化天賦的情況下，否則的話，恐怕我一擊就會被沈步雲殺死了……」

原來，是一個天才的自尊心受到挫傷了。

我禁不住一笑。

蘇顏回眸看我：「吃貨，笑什麼？」

我說：「勝敗本來就是常事，何況沈步雲是龍榜第七位的高手，據說沈步雲是天御境高手，整整超過你四個大境界，一重境界一重天，何況是四個境界，一招內分出勝負太正常了。」

蘇顏悶悶不樂道：「吃貨，從今以後你就是沈步雲的親傳學生了，這種殊榮全院也只有你一個而已，還有，你既然擁有了天賦，又有龍息功的基礎，脫離候補生的身份也是兩三天的事情吧？」

「或許吧，誰知道呢？女生公寓到了，我就不送你們啦。」

「嗯。」

……

夜色中，原本想直接回磨劍辦，但仔細想想，還是去一趟堂姐那裡比較好。

堂姐的別墅小院里一片寂靜，但當我走近的時候，卻發現有幾名守衛在巡邏，此外還有一個穿著學院教員制服的女人，是許璐。

「你小子還算有點良心，終於來啦！」

許璐走上前扶著我的肩膀，說：「你進去之後說話要小心點。」

「怎麼了？」我茫然問。

許璐皺眉道：「她從落霞嶺回來之後就躲在房間里大哭了一場，你經歷生死倒是處之泰然，但你不知道她跟你一樣經歷了一場生死，如果你真的死在沈步雲的手裡，我相信她會一秒鐘內殺了沈步云為你報仇，哎……你這沒良心的臭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姐姐有多關心你。」

說著，她伸手一指裡面，說：「你進去吧，我就在這裡守著。」

「嗯。」

我邁步上前，推門而入，客廳里沒有開燈，當我開了燈之後，就看到步璇音躺在沙發里，眼睛微紅，身上披著一件大衣，似乎在我來之前小睡了一會。

「小軒，你怎麼來了？」她驚愕問道。

「來看看你。」

我沒有提起她去過落霞嶺的事情，上前為她倒了杯水，笑道：「姐，我順利過關了，你的千靈湯果然好用，不但讓我突破了淬體境，而且還獲得沈步雲的認可，他決定把他的腿法和步法都傳給我。」

「真的？」

堂姐莞爾笑道：「我就知道你能辦到的，來來來，我不能繼續躺著了，走吧，我請你出門去吃頓好吃的宵夜，怎麼樣？」

「好啊……」

「走吧。」

她披上大衣，在夜色中掩飾了自己的倦意，隨後叫上了許璐，三人一起出去吃好吃的了。

上次吃羊肉，這次吃牛肉，飽餐一頓，吃了堂姐不少錢。

回來的時候已經夜深了。

送步璇音回房間之後我就出來了，而月光下的許璐孤零零的站在那裡，見我出來了就說：「她睡了？」

「嗯，說是洗個澡就睡。」

「你以後要多過來陪陪她。」許璐意味深長的說道：「別整天跟蘇顏、澹臺瑤那些小丫頭片子在一起，雖然以後交女朋友很重要，但是姐姐也很重要啊不是？」

我有些尷尬，問：「璐姐，你到底想說什麼，直說吧。」

許璐點點頭，伸手拂過堂姐小院里的白花，說：「你知道這種花叫什麼嗎？」

「產自南國，一種叫做石楠花的花。」

「那你知道石楠花的花語是什麼嗎？」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問道。

我搖搖頭：「不知道，是什麼？」

許璐娓娓道：「孤獨、威嚴、莊重、枯索……」

我皺了皺眉，卻不知該說什麼。

許璐看了一眼樓上房間的燈光，幽幽道：「她是女武神，也是聯邦授命的萬靈學院副院長，實力堪稱是冠絕天下，炎陽鏡天下無敵、炎陽指橫掃全境，她一度代表著大陸上最強的靈武，就像是一道璀璨的流星一樣照耀這片天地，但她卻又是孤獨的，始終只是一個人，這些年我看在眼裡，十分心疼她，而自從你來了之後……」

許璐看了看我，說：「她三天內的笑容多過了以往的三年，所以我覺得你作為她最疼愛的弟弟應該多來見見她。」

我站在涼意陣陣的風中，沉默了幾秒鐘后，說：「我知道我該做什麼，一直都是姐姐她在保護我，但我一定會變強，終有一天強到能夠保護她的地步，讓任何人也傷害不到她。」

許璐微微一笑：「渾小子，說你笨你也不笨，你自己記在心裡就可以啦，我也回去了。」

「嗯，好的。」

……

回磨劍辦的路上，心裡百味雜陳。

誠如許璐說的，擁有這樣一個姐姐，是我一生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