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收他，我開心還來不及呢，你要打就打，要罵就罵，他要是不肯聽你的，我來替你管教他，保准收拾得他服服貼貼！」墨白把胸脯拍得啪啪直響。

「說得這麼熱切，怎麼，你燕師弟也要來了么？」若水眨了眨眼。

「嗯，除了燕師弟，還有一個人。」墨白猶豫了一下，他不確定若水是否會記得唐絳兒。

雖然他發現，只要是和小七關係不大的人物，若水都會有印象，但是第一次見到唐絳兒的時候，小七也曾經在場。

「還有一個人，是誰啊？」若水好奇道，「瞧你一臉神神秘秘的樣子，啊，我明白了，是你燕師弟的小情人，是不是？」她吃吃的笑了起來。

「什麼小情人，是服侍他的小丫頭。」墨白辯解道。

他想起了凝露，這個見到燕師弟就像耗子見到貓一樣的小姑娘，希望燕師弟跟在若水身邊之後，能夠受到點熏陶，少點暴戾之氣，那這小姑娘也不會一見到燕師弟就渾身發抖了。

「是么？可我怎麼感覺，這個小丫頭的身份有點兒特殊啊？」若水冰雪聰明，一看到墨白的表情就猜到了幾分。

「嘿嘿，嘿嘿。」墨白笑了幾聲，摸了下鼻子，又道：「不過我說的那個人，不是她。」

「哦，那是誰？」

「她也是一位姑娘，姓唐，名叫絳兒。」墨白略顯緊張地說道。

「唐姊姊！」若水一聲輕呼，接著喜容滿面，叫道：「你說真的么？唐姊姊也要來找咱們了？太好了，我有好久沒有見到唐姊姊了，真想她啊。」

看到若水喜出望外的表情，墨白心裡說不出是喜，還是憂。

「對了，唐姊姊怎麼會和你燕師弟在一起？難道他們……那個……真的在一起了？」若水看著墨白，吞吞吐吐的道。

「是啊，他們一直在一起。」墨白不假思索的道。

他哪裡會知道，若水口中說的「在一起」和他以為的「在一起」根本不是一個意思。

「他、他、他們真的在一起了？」若水結結巴巴地問，這下子她真的是大吃一驚。

唐姊姊和燕孤雲？

他們倆怎麼可能！

唐姊姊怎麼會看上燕孤雲……

她想起燕孤雲那瘦小單薄的形象，就像是個十三四歲的男孩一樣，唐姊姊雖然容貌不佳，但是知書識禮，端莊溫雅，一眼看上去就比燕孤雲大上那麼好幾歲，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也太違和了吧？

她吃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對，是我讓他們在一起的。」墨白想起自己讓燕孤雲一路上照顧唐絳兒，頗為自得的道。

「你讓他們在一起，他們就在一起了？唐、唐、唐姊姊怎麼會這麼聽你的話？」若水更是大吃一驚。

墨白有些納悶的看了若水幾眼，「他們在一起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你怎麼是這副表情？我燕師弟雖然失去了功力，但是他人又聰明又機靈，而且江湖閱歷又足，絕對不會讓你的唐姊姊吃什麼虧。有他一路上照顧你的唐姊姊，你的唐姊姊才會平安無恙，說起來你該謝謝我燕師弟才是。」

「原來，你說的在一起，是這個意思啊，他們不是真的在一起，而是一路同行，燕孤雲負責照顧唐姊姊？」

聽到這裡，若水終於吐出一口氣來，拍拍胸口。

「什麼真的在一起，假的在一起，他們就是在一起。」墨白皺起了眉頭，覺得若水的話很奇怪：「他們要是不在一起，燕師弟怎麼照顧得到她？喂，你怎麼夾七夾八的纏雜不清啊！」

「明明是你沒說清楚，倒嚇了我一大跳，我還以為唐姊姊、唐姊姊和你燕師弟……他們……他們兩個在一起了呢。」若水沒好氣地瞪了墨白一眼。

「他們兩個就是在一起啊！」墨白叫道。

若水簡直要抓狂了：「我說的在一起不是你說的在一起，意思不一樣！」

「在一起就是在一起，有什麼不一樣？你說話我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呢？水丫頭，你不會是舊病複發了吧？」

墨白越看若水越是擔心，他忽然一抬手，摸向若水的額頭。

「沒發燒啊，可是你怎麼凈說胡話呢？不行，我得去找郎中來瞧瞧你。」他轉身欲走。

「小白，你給我站住！」若水生氣地跺下腳，「我好端端的，沒病！好了好了，你說他們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只問你，唐姊姊什麼時候能到這裡？」

「他們本來就在一起。」墨白不服氣的嘀咕了一句，他看了看若水板起來的臉，不明白她怎麼就生了氣，「大概再過七天吧。」他扳起指頭數了數。

「七天？」若水的眼睛亮了亮，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墨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若水的表情。

「想起什麼？」若水轉頭看他。

「嗯，就是你和唐絳兒是怎麼認識的？以前，我好像沒聽到你提起過她。」墨白故作不經意地問道。

他必須要試探一下若水，要是見到唐絳兒會讓她想到小七，那他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們相見。

聞言，若水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墨白。

那眼光看得墨白心裡直發慌。

「喂，你為什麼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我？」墨白的心怦怦直跳，難道她真的想起來了？

「我看你是不是失憶了。」若水靜靜的答道。

「噗！」墨白差點被口水嗆到，他忍不住連連咳嗽。

失憶的人明明是她自己好不好！

「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失憶了？」

「你要是沒有失憶，那你會問我是怎麼認識唐姊姊的么？第一次見到唐姊姊的時候，你就和我在一起。當時是在一個山寨里，那個寨主姓洪，他娶了二十幾房小妾，唐姊姊就是他的最後一個小妾，但是唐姊姊寧死也不從，就撞石自盡，是你出手救下了唐姊姊，難道你都忘了嗎？」

若水把見到唐絳兒的情形說得一絲不錯，只是沒有了小七的影子。

墨白的心花朵朵開放，笑意染上了俊秀的眼角。

「沒忘沒忘，你一說我就全都記了起來，那後來呢？」

「後來？」若水用一根手指敲著下巴，回想道：「我幫那洪寨主治好了他的隱疾，他一高興就放了唐姊姊，讓她跟咱們下山了，下山的路上唐姊姊扭傷了腳，也是你一路背著唐姊姊下的山，小白，這些事你真的一點不記得了？」

若水一面說，一面將三根手指搭在墨白的手腕上。

「你在給我把脈么？我身體很好，沒生病，也沒受傷。」墨白嘴上雖然這麼說，卻沒有躲開若水的手。

他的心裡甜絲絲的，沒想到若水會這麼關心自己。

若水把完了他左手的脈，又換了右手，然後皺起眉頭思索。

墨白的心不由提了起來，他知道她的醫術之精，並世無出其右，她幫自己把完脈之後，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為難的表情？

難道自己得了什麼隱疾或是不治之症？還是自己一不小心中了什麼無色無臭的毒，連自己都沒察覺？

「水丫頭，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我是不是得了怪病？」

以墨白的性子哪能憋住話，直接問了出來。

若水不答，只是搖搖頭，神色凝重。

「那我是不是中了毒？」

若水又搖搖頭。

「那我究竟怎麼了？你幹嘛露出一副我要死了的表情？」墨白放下心來，沒好氣的白了若水一眼。

若水這才抬眼，眼中全是不解：「你才這麼年輕，不該得健忘症啊，我本來想給你開一劑葯補補腦子，可你的脈象很正常，那你為什麼連數月之前發生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呢？你居然連唐姊姊都忘了，真是奇怪。」

「噗！」墨白再次被口水嗆到。

「水丫頭，你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馬上點了你的終身啞穴，讓你一輩子也說不了話！」

墨白怪叫一聲。

這丫頭的嘴巴實在是太氣人了！

他氣呼呼地瞪了若水一眼，長袖一拂，扭頭就走。

他不能再呆在這裡了，再多呆半刻，他的怒火會把這間房子的屋頂都點燃了。

他現在必須找個地方去發泄一下，泄泄火。

剛走出房門，他就聽到若水的笑聲在他身後響了起來，聲音清脆悅耳。

他心中莫名一熱。

只要她能常常這樣開心的笑，他為她做任何事，都值得！

他的嘴角輕輕的揚起。

……

密閉幽暗的斗室里，墨白和夜滌塵兩兩對視。

「墨公子，本王還以為你會住在倚梅園裡，這一輩子都不出來了呢。」

夜滌塵臉上陰雲密布，語氣不善。

他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一壺茶喝得早已經沒了半點滋味，墨白才施施然的出現，而且臉上神采飛揚，容光煥發。

他不用問也知道他的心情很好。

讓他心情很好的原因，也只有一個！

那正是夜滌塵最不願意看到的。

他強忍著怒氣才沒有爆發出來。

因為現在還不是和墨白翻臉的時候，他是自己手中一把殺人的刀，他要做的，不是毀了那把刀，而是把刀子磨得更加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