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兄,你說的也有道理。」墨白沉吟道:「那七兄你的意思是,咱們四人隨意選一條路走嗎?如果此路不通,再折回來走第二條?如此一來,豈不是更耽誤時間?等咱們尋到那神秘人的時候,只怕是……」
他欲言又止,剩下的話硬生生被他咽回到肚子里。
小七目光沉沉地瞅了他一眼,閉口不答,他苦思良久,也沒想到一個穩妥的好法子。
「師兄,我倒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察到那人走的是哪條路。」
就在小七和墨白拿不定主意,一籌莫展的時候,燕孤雲突然開口說道。
他的話就像是拔開了烏雲的晴天,讓墨白眼前豁然一亮,兩眼發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道:「十九師弟,你有什麼好辦法,快說,快說!」
他知道這個師弟平時極是機靈古怪,喜歡折騰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雖然那些東西大多數他都瞧不上眼,但也有一些心思靈巧的小玩意,倒是讓他愛不釋手。
而十九師弟平時寡言少語,從來不說大話空話,他既然說有法子,那就一定是有法子。
他心中登時生出無限的希望來。
就連小七,都把目光投注向燕孤雲。
燕孤雲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淡淡的為難之色,道:「這個法子究竟管不管用,小弟也說不準,但事己至此,不妨一試。」
「十九,不管是什麼法子,你只管說出來,成與不成,旁人都會領你的情。」
墨白鑒貌辨色,已經知道燕孤雲是心有顧忌,生怕自己的法子說出來,會遭到君小七的唾棄和懷疑。
他這話一方面是在安慰燕孤雲,一方面也是在點醒小七,我師弟乃是為你出力,不管成不成,你可不要好心當成驢肝肺,再來尋我師弟的晦氣。
他現在一想到小七折磨燕孤雲的那情景,心頭就是有氣。
只是這筆賬他先記在心裡,等有機會,他一定會想法子替師弟出了這口被折辱的惡氣。
欺負他墨白的師弟,他可知道燕孤雲的師兄名叫墨白么!
聽了墨白的話,小七輕而又輕地冷哼一聲。
如果那燕孤雲想出來的真是好法子,那自己肯定會領他的情。
可要是那小子故意搗鬼,想將眾人引入歧路,那麼說不得,他可不管對方是誰的師弟,立馬斃於掌下,半點也不給旁人面子。
「十九,你只管放心大膽地說。」墨白聽到小七冷哼,也回以一記冷哼。
「好,師兄,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小弟以前曾經研製出一種粉末,可以在夜間發光,只要是有人走過的地方,灑上了這種粉末,都會發出淺淺的星光,只是師兄曾經罵過小弟,說這磷光粉沒有半點屁用,遠不及師兄你的一雙眼睛好使。」
燕孤雲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葫蘆瓶子,想來這瓶中盛的就是磷光粉。
墨白聽十九師弟提及往事,臉上不由一紅,道:「有是有此事,可是我什麼時候罵過你來?你這磷光粉連人和畜生都分不出來,我給你指了出來,是讓你改進改進。」
「呵呵,原來師兄是這個意思,可惜當時小弟愚魯,沒有領會到師兄的深意,師兄說的沒錯,我這磷光粉的確是人畜不分,它會吸附在人或動物走過的地方,所以小弟想,用磷光粉或許能夠找到那行惡之人也說不定。這岩洞深處地底,想來不會有動物出沒,那麼唯一從這洞里走過的,應該只有那行惡之人了。」
燕孤雲有條有理地分析道。
「對呀!」墨白猛然一拍大腿,叫道:「燕師弟,你這法子果然妙極,可以一試,完全可以一試。你這手中就是磷光粉么?快,你快去試來。」
就連小七都是眼前一亮,看向燕孤雲的目光變得深沉起來。
如果真的能根據他的法子找到若水,那麼,他起心要暗害若水一事,自己可以再不追究。
「好!」燕孤雲十分乾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故意拖延時間。
他做不到像墨白那樣暗中視物,而他和侯知府的火把在掉落深洞的時候,全都脫手摔出,雖然墨白說眼前一共有六條岔路,可他卻一條也看不到。
他直接將手中的小瓶交到墨白的手裡,道:「師兄,這裡一團漆黑,我什麼也看不見,這磷光粉就交給師兄,你親自去試為好。對了,師兄,這磷光粉數量不多,師兄你千萬要省著點用。」
墨白點了點頭,他握著小瓶,飛身掠向最左邊的一條岔道,小七看了他一眼,想都不想就追在他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岔路,墨白拔開瓶塞,小心翼翼地灑了一點粉末出來,他邊走邊灑,走了大約有十幾米,然後睜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灑過磷光粉的地面。
小七也目不轉睛地看著,可惜二人看了半天,沒有發現一點變化,也根本沒有看到有什麼星光和磷光閃動。
「沒有變化,應該不是這條路。」墨白說道。
他和小七二話不說,直接返回,又拐向了第二條岔路,再次像剛才那樣拋灑磷光粉,還是沒看到有什麼變化。
二人一連試了四條岔路,都沒看到有星光點點。
這下就連墨白的心裡也開始嘀咕起來:「小十九弄出來的這東西,不會不好使了吧?連人和畜生都分不出來的粉,能是啥好東西。」
他一邊嘀嘀咕咕,一邊再次灑出少許粉末。
「咦,有了!」小七忽然咦了一聲,指著剛才粉末落下的地方,果然像燕孤雲所說,在地面上飄浮起了點點的磷光,像是好多細小的星星在眨著眼睛。
墨白大喜,他兀自不放心,往前連奔了數十步,邊走邊灑,只見一路之上,星點不斷,連成了一條直線,就像是一道銀河,裡面有無數星子閃爍。
「哈哈,就是這條路,太棒了,小十九的東西,還真不賴!」墨白樂得哈哈大笑,緊緊攥著手中的小瓶,就像握著個寶貝一樣。
「七兄,你瞧,我師弟弄出來的東西,好使吧?那人定是擄了水丫頭,往這條路上去了。」他馬上開始為燕孤雲向小七請起功來。
「嗯。」小七淡淡地嗯了一聲,道:「墨兄,我先走一步。」
他心急如焚,一旦探明了若水的去向,哪裡還能等得燕孤雲和侯知府二人,他只恨不能一步邁到若水的身邊,將她從惡人的手中解救出來。
「喂!七兄,你等一等,等一等!力分則弱這話難道你忘了嗎?」
墨白對著小七的背影喊了一句,可小七充耳不聞,幾個晃身之間,就已經消失了身影。
「哼,過河拆橋的傢伙!」墨白氣得罵了一句,他也很想跟著小七前去一探究竟,可是一想到燕孤雲和侯知府,這兩個在黑暗裡的睜眼瞎子,如果自己不給他們帶路,只怕兩個人要生生地餓死在這地底,他只好折了返來。
「師兄,可找到路了?」燕孤雲聽出只有墨白一個人回來的聲音,便猜出了大概。
「找到了,你們跟我來。」墨白悶悶不樂地道,他從懷中取出火摺子,在那條正確的路口晃了晃,道:「就是這條路,不知道還要走多遠,這火摺子要省著點用,你們要是看不見,就扶著石壁慢慢地走,一路上如果遇到岔路,就走有星光點點的地方,知道了么?」
燕孤雲點了點頭,通情達理地道:「知道了,師兄,你就放心地先走一步吧,我會和知府大人相互扶持,不會遇到危險的。救人如救火,晚到一步只怕會追悔莫及。」
「小十九,你真的長大了,懂事了。」墨白欣慰地贊了燕孤雲一句,然後他就轉過身,毫不遲疑地追著小七而去。
他的確是心急如焚,生怕若水遇到不測,至於燕師弟和侯知府,只要他們慢慢地跟在後面,就不會出什麼意外。
燕孤雲聽得墨白的衣襟帶風之聲越來越遠,很快就消失不見。
黑暗中,他的唇角再次勾起。
師兄啊師兄,你也當我燕孤雲是廢人一個么?
難道你也以為我失去了功力,就會成為牽連你的累贅么?
我一定要讓你和那太子殿下瞧一瞧,我燕孤雲就算沒有功力,也絕不會是任人輕視的孬種!
他的右臂緩緩揚起,將一直緊握在手中的蜘蛛索換到了左手。
在剛才下墜的時候,他的右臂的確是已經酸軟無力,現在已經累得幾乎抬不起胳膊來,可是,他還有左手!
沒有人知道,他的左手比右手更為有力,更為靈活!
這是他燕孤雲的一個秘密,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
就連他最親密的師傅,最親近的師兄,都不知道的秘密。
燕孤雲左臂一揚,蜘蛛索遠遠地飛了出去,鞭梢定在了一處石壁之上,他一按機括,整個人就像一片流雲般,悄無聲息地滑了過去,轉眼之間,已經距離侯知府數米開外。
他不停地揮索收索,在岩洞中穿行,行進的速度雖然及不上墨白,也和他平時施展輕功之時相差無己。
而那倒霉的侯知府,根本不知道燕孤雲已經離開,兀自傻傻地呆在原地,叫著:「公子?燕公子?」
可惜卻根本不會有人去回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