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小七好笑地撫著她的發,「夢自然是夢,不會是真的。你做了個什麼夢,讓你怕成這樣?」
若水輕輕一笑,她不想騙他,可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自己的那個夢。
夢裡的實驗室,提純實驗,都是小七無法理解的接受的東西。
等等!
實驗室……提純……
若水的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立刻跳起身來。
這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冥冥中自有天意!
她苦思冥想了一天一夜沒有想到的煉製方法,竟然在夢裡想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小七也跟著她一臉緊張地站起身來。
「小七,我終於想到煉製解藥的辦法了!」若水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走,咱們去阿秀家!」
若水想到的辦法就是:蒸餾!
在阿秀家的院子里,所有人都被若水指揮得團團轉。
老八被若水打發到後山去砍竹子,阿秀按照若水的吩咐取了九個陶罐,唐珊瑚則把這些陶罐裡外全都洗涮乾淨,小七負責在壇蓋中央鑿出一個個的孔洞。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不明白若水這是要做什麼用,可是還是一絲不苟的完成。
半個時辰后,幾個人圍著若水搭建出來的那個簡易的蒸餾設備,左看右看,也不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有什麼用處。
老八摸了摸鼻子,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七嫂,你這是準備做什麼?」
若水眨了眨眼,笑道:「煉藥啊?」
「煉藥?」唐珊瑚吃驚地睜大眼,「若水姐姐,你用這些竹子,罈子,怎麼煉藥啊?」
她身為唐門中人,對藥材的各種煉製方式都瞭若指掌,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古怪的煉藥方式。
若水微笑不答。
她取出碧芯蓮和寒極泉水,將二者小心翼翼地放進儀器的第一個陶罐中,蓋上罐蓋,然後生起火來。
眾人見她神色凝重,知道事關重大,都屏著呼吸,一會兒看看若水,一會兒看看陶罐,心裡充滿了疑團。
若水的雙眼凝視著淡藍色的火苗,時刻注意著火焰的大小,現在是提純最關鍵的時刻,只要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這裡不是現代的實驗室,沒有透明的玻璃儀器,若水只有選用毛竹和陶罐來代替,這二者都是不透明的,無法觀察到內部的情形,所以對於溫度的把握更要嚴格,絲毫容不得一點錯處。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在第九個陶罐中冒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香氣幽幽,聞了之後讓人通體舒暢,濁氣盡出。
「這味道真是好聞!」唐珊瑚用力吸了吸鼻子,「好奇怪,我好像在哪兒聞到過這味道。」
「蠢,這麼快就忘了?」老八扁了下嘴,「這明明就是碧芯蓮的香味。」
「我蠢不蠢,又關你什麼事?我又不是你什麼人,輪不到你來說我!」
唐珊瑚惱得跺了跺腳,脫口而出。
「你……」老八一窒,居然被唐珊瑚噎得無言以對。
是啊,她是自己什麼人,她蠢不蠢,關自己屁事!
小七淡淡地掃了二人一眼,轉頭看向若水。
「水兒,怎樣?」
其實不需要問,只要看到若水一臉喜色,小七也知道解藥應該是煉製成功了。
若水笑吟吟地揭開蓋子,從陶罐中取出一顆淡綠色的藥丸,托在掌心。
這藥丸氣味幽香無比,和碧芯蓮盛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瞧,這就是天南星的解藥,終於煉成了!」
若水心裡充滿了一股濃濃的喜悅,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要不是她來自現代,想到了用蒸餾的方法來提純出碧芯蓮中的藥效,就算是她拿到了碧芯蓮和寒極泉水,她也無法煉製成功。
甚至丹增大師的師兄那樣高明的煉藥高手,最終也沒能成功。
她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天南星之毒被譽為不解之毒。
不得不說,自己能夠煉成解藥,真是幸運!
老八和唐珊瑚忍不住歡呼雀躍,小七含笑凝望著若水,只有阿秀,滿面的笑容中,眼中卻有掩不住的傷感。
她知道,若水他們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就意味著,她馬上要離開了。
她心中湧上濃濃的不舍之情,卻又無法訴之於口,只能戀戀地看著若水,用力咬住了嘴唇。
若水把綠色的解藥小心翼翼地放入瓶中,鄭重地交給小七保管,這樣珍貴之極的東西,只有在小七的身邊,才會真正的安全。
小七知道,這顆解藥來之不易,有了這顆葯,父皇就有救了!
他現在歸心似箭,恨不能馬上就啟程返回東黎,把解藥送到聖德帝的面前。
「阿秀,我們要離開了,因為我們還有要事,就不向二長老和你的族人們告別了,請你替我們向大家說一聲吧。」
若水知道小七的心情,既然解藥已經煉製成功,他自然是一刻也不想停留,越快動身越好。
「是。」阿秀低聲答應,她知道自己無法挽留,「師傅,讓我送你們一程吧。」
「好。」若水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她曾經答應傳授給阿秀醫術,卻一直不得空,不如就趁臨別的這段時間,好好地指點一下她。
阿秀大喜,她知道若水不想驚動族人,也不通知大家,引著眾人從後山的小路,穿過了密林,來到了河邊。
塔克拉瑪干遠遠地就聽到了小七的腳步聲,長嘶一聲,飛奔而來,在小七的身邊挨挨擦擦,又伸出舌頭,舔了舔若水的手心。
「塔克拉瑪干,又想喝酒了罷?」小七笑著取出酒囊,連著餵了塔克拉瑪干喝了三個,它才意猶未盡地打了個酒嗝,仰起脖子嘶鳴了一聲。
阿秀看得驚奇之極,叫道:「師傅,這匹馬居然會喝酒!」
若水笑道:「是啊,而且它還是千杯不醉的量呢,要不是我們還要趕路,非給它喝個痛快不可。」
她撫了撫塔克拉瑪乾的鬃毛,棗紅馬又是一聲嘶鳴,像是認同她的說話。
阿秀沒想到塔克拉瑪干這樣通曉人性,對它極是喜愛,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雙手恭恭敬敬地交給若水。
「這是什麼?」若水奇道。
「師傅,這是阿索留給我的,上面寫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我看不懂,也學不會,師傅你懂得這麼多,這本冊子就送給師傅研究吧。」
阿索?
若水一下子想到那個以身養卵的大巫師。
不得不承認,她對大巫師這身奇怪的本事很是好奇,她一直在琢磨他曾經遇到的那位師傅的來歷,這本冊子想必記錄的就是大巫師曾經學到過的東西。
「這是阿索留給你的紀念,你要是送給了我,不怕他會怪你嗎?」
若水凝視著她。
阿秀搖了搖頭,微笑著撫著頭上的氂牛頭骨:「他不會怪我的,在我和他成親的時候,他就告訴過我,他很佩服你,也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救治了族中那些無辜被他牽累的族人,他的罪孽會更加深重,死後他的靈魂也會上不了天國。」
「好。」若水不再推辭,接過阿秀手中的冊子,放入懷裡,然後取出包袱,拿出一本頁邊泛黃的醫書來,交在阿秀的手裡。
「阿秀,這本醫書是我義父送給我的,我做了詳細的註釋和說明,希望你能好好研習這本醫書。」
阿秀珍重地雙手接過,心情激動之極,正要對若水下跪,被若水一把扶住,對她搖了搖頭。
「阿秀,我們要走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師傅……」阿秀眼中含淚,依依不捨地叫道。
不遠處,小七和老八已經分別上馬,唐珊瑚也已經坐進了馬車。
「若水姐姐,咱們走吧!阿秀,有緣再會。」唐珊瑚探頭出車窗,對阿秀揮揮手。
若水對阿秀一笑,正準備登車。
「神醫!請……請等一等!」
一個少年帶著稚氣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一個人影從密林中匆匆跑出,氣喘吁吁地跑到若水面前,上氣不接下氣。
「阿泰!你怎麼來了?」阿秀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阿泰喘了幾口氣,才道:「神醫,阿姐,不只我一個人來了,二長老帶著族人們全都來了!你瞧,他們馬上就趕過來了。」
眾人順著阿泰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見密林中湧出一大群嘎布族人來,人人身穿節日的盛裝,走在眾人前面的,正是二長老。
「阿泰,是不是你去通知了二長老?」阿秀埋怨地瞪了阿泰一眼,然後偷眼瞄向若水,生怕惹她不快。
阿泰縮了縮脖子,怯怯地道:「阿姐,二長老吩咐我,神醫要離開的時候,一定要通知他老人家,他是二長老,他老人家說的話,我不敢不聽。」
「你這小子,只聽二長老的話,就不聽阿姐的話了么?」阿秀氣得用力拍了下他的後腦。
「阿秀,不要怪阿泰,是我不想驚擾了大伙兒,所以才想悄悄離開,既然大伙兒來了,就讓我正式和大家告個別吧。」若水微笑道。
二長老握著拐杖,走到了若水面前,對著她恭敬地彎了彎腰。
「二長老不要多禮。」若水連忙還了一禮。
二長老直起身來,滿臉笑容地對若水說了幾句話。
阿秀微微一怔,翻譯道:「師傅,二長老說,為了報答您的大恩,他要送您一份禮物,請師傅千萬不要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