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視著她的眉眼，緩緩俯低，就在他的唇快要落在她的眉尖時，她卻突然醒了，毫無徵兆的睜開了眼睛。

墨白的心漏跳了一拍，臉龐心虛的發起燒來。

為了掩飾這份心虛，他故作平靜的開口：

「做噩夢了？」

他不著痕迹的往後抬了抬頭，拉開了兩人間的一點距離。

否則他真怕自己會不顧一切的做出某些衝動的事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還在生氣。

沈清如的意識慢慢回攏，她看向他的眼神由朦朧慢慢地轉為清明，被她這樣一瞬不瞬地看著，墨白的心再次急促的跳動起來。

但他還是一臉的平靜，只是臉上卻沒了之前那份拒她於千里之外的冰冷，眼角眉梢不可抑制的浮上了淺淺的柔和。

沈清如定定神，意識到現在並不是夢，那個獵獵紅衣飛舞又眼神決絕的墨白，只是她的一個夢罷了。

現在這個清冷得像月神般的男人就在她眼前。

她忽然發現自己居然還抓住他的一隻手，攥得很緊。

忙不迭的鬆開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我……」

只吐出一個字，她就卡住了。

該說什麼？

向他道歉？還是向他道謝？

對不起，還是謝謝你？

在危急關頭，他從天而降，救了她，救了陶陶。

她當然應該向他說一聲謝謝你。

還有是她錯，是她忘了兩人的約定，還掛斷了他的電話，她也欠他一句對不起。

可不管是對不起，還是謝謝你，這兩個詞到了嘴邊，卻卡在了喉嚨里。

她不想說。

如果今天晚上救她的是任何一個人，她都會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兩個詞來，更或者，如果她沒有做那一個奇怪的夢，沒有在夢裡看到那樣一個紅衣邪魅，眼神絕望的他，她也會對他說這兩個詞。

但正因為是他，又有了那樣一個夢。

沈清如只覺得他們之間從未有過的熟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把她整個人都攏住了，讓她不想說出口，似乎只要一說出來，他和她之間就會變得生分了。

「你想說什麼？」

墨白凝視著她，儘管心裡還在生氣，卻無法把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尤其是在她欲言又止的時候。

他微微蜷起了手指，心裡莫名的緊張，有些期盼。

「我……」沈清如咬咬嘴唇，還是無法說出那兩個詞中的任何一個，她垂下眼帘，轉移了話題，「你今晚一直跟著我？」

他那樣及時出現，如果不是一直跟著她，她想不出還有第二個解釋。

「嗯。」墨白沒有否認。

沈清如一陣感動，抬頭看他：「為什麼？」

笨！

這麼明顯的問題還要問？

墨白明顯不想回答，沉著臉沒有說話。

沈清如也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愚蠢之極的問題，他早就向她剖白了心意，她還在這裡裝什麼糊塗。

如果不是喜歡她，在意她，像他這樣的男人會什麼也不做，一個晚上悄悄的跟在她後面嗎？

他說過喜歡她，她卻並未真的放在心上，總覺得他不過就是嘴上說說，行動上撩撥她罷了，她始終忘不了他曾經把自己偽裝成一隻無害的小白兔，結果卻是一隻披了兔皮的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