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睜開迷朦的雙眼,眸光閃動,帶著蠱惑人心的魅力,對著他瞧了過來。
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只覺得他很熟悉,很親切,是她最親最近的人,讓她無比依戀。
她抬起雙手,勾下了他的脖子,一點一點地向自己的唇湊近,她渴望被他親吻,來平息心中激蕩的熱流。
楚王的心跳得一下快過一下,他看著對方的櫻唇離自己越來越近,忍不住狠狠咽了下口水,閉上了眼睛。
心裡對自己說,這是她主動的,是她想親他的,不是他趁人之危。
可是,當真不是趁人之危嗎?
明知道她中了奪情香,卻不想法子替她解毒,反而趁她神志不清的時候,去引誘她親吻自己,這等行徑,比那梅山四獸又能好得到哪裡?
他悚然一驚,背上冷汗驟起,伸手拉下她的雙臂,硬生生地把她從自己身邊推開。
她不滿地嘟囔著:「小七,你不要我了?你不想抱我?」
要!
天知道我多想抱你!
天知道我多想要你!
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楚王狠狠地咬了下牙,硬拉開她纏住自己的手,站起身來,疾步走了出去。
「來人!」他站在門口,輕喚一聲。
立馬就有一黑衣人影出現在走廊的陰影里,躬身道:「請王爺吩咐。」
「馬上派人去牙行,挑選一些可靠的婢女進府,另外,再去最好的綉坊買十件最好的女子衣衫回來,對了,還有最好的首飾珠寶,快去辦來。」他淡淡吩咐道。
那暗衛恭恭敬敬的應了,轉身而出。
心中暗暗稱奇。
王爺從來不近女色,更鮮少留在帝都,這偌大的楚王府宛如空置,這許多年來,皇帝陛下曾送給楚王殿下無數美貌婢女,都被殿下拒之門外。
如今卻是日頭打西邊升起了不成?
王爺居然主動要自己去挑選女子進府,充當婢女,難不成王爺這五年在外,終於開了竅,懂了人事?
他猛地想起方才自己暗中瞧見的情景,素來厭惡女子的王爺居然懷中緊緊抱了一人,雖然瞧不見模樣,但那纖細苗條的身形一看就知道是個年輕姑娘,王爺抱著那姑娘一頭扎進了寢室,過了好半晌才出來,一出來就吩咐自己去採買婢女,選購女衫首飾,說不定,那姑娘就是未來的楚王妃,自個兒的主子!
那人心中猜想,腳下卻半點不敢耽擱,更是不敢怠慢,去賬房支了銀子,馬不停蹄地出府辦事去了。
楚王又令人送來了浴桶,並灌了滿滿一桶涼水。
若水中的奪情香的迷毒,他不知如何能解,料想這種毒物,大凡都遇冷水而消,他此時別無他法,只好一試。
他抱著她嬌軟的身子,來到卧室旁邊的凈房,小心翼翼地把她放進浴桶之中,那冰冷的水一下子沒到了她的胸前,只露出烏髮的頭和雪白的面容在水面。
若水渾身一激靈,被那股子寒意激得一下子清醒過來,迷茫的神智漸漸恢復了清醒。
她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楚王的臉,面如白玉,黑眸如星,正一瞬不瞬地瞅著自己。
若水以為自己猶在夢中,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仍是楚王那張欠扁的臉。
她大吃一驚,這傢伙怎麼跑到自己眼前來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滾出去!」若水蹙著眉,胸中升起了怒意。
他以為丞相府是他家的後花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居然膽敢闖進她的閨房之中,還這麼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看。
楚王一怔,他心中正滿懷柔情蜜意地等她醒來,殊不料,她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讓自己……滾!
他胸中一悶,怒氣暗生。她怎麼就這麼不待見他這個身份,她就這麼厭惡自己嗎?
他對著周圍環視一眼,又轉頭看著她,道:「滾?這裡是我的府邸,我的寢室,你要我滾到哪裡去?」
什麼?他的寢室?
若水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所在,而且她全身濕透,泡在一個浴桶之中,而楚王,正坐在輪椅里,目不轉瞬地瞧著自己。
她腦中一陣茫然,有一些影子模模糊糊地飄過,卻觸摸不到。
她依稀記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小七,還和小七激烈的擁吻過,難道那一切都是個夢?自己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不成?
可夢中的情景如此真實,她兀自記得小七的熱情奔放,自己的主動大膽,她的吻在兩人之間點起了熊熊烈火,難道那一切全是夢不成?
可為什麼一覺醒來,自己會在楚王這裡?
這一切的謎團,只有楚王才能給自己答案。
「說,我怎麼會在這裡?你把我擄來的?」若水雙手環胸,護住自己,咬著唇問道。
她相信這楚王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闖進丞相府來劫擄自己,可她需要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為何說是本王擄你?不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的?」他笑了笑,故意逗她。
他那略帶嘲弄的笑容讓她氣得一陣咬牙,扭頭不去理他,閉上雙眼,努力回記腦子裡留下的模糊片斷。
眼前有四個猥瑣醜惡的身影在晃,四張垂涎欲滴的臉,在說著輕薄無恥的話,還有自己身體產生的那種異樣的激流……
採花大盜?
她腦海里猛地竄過這四個字。
難道那一切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一切?自己在睡夢之中,被四個採花大盜盯上了,擄走,還中了他們的迷情香一類的藥物,情潮湧動?
再後來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片片的虛影,她只記得小七,和他激情如火的擁吻……
難道說自己已經被……
是誰?是那四個畜牲?還是眼前這個楚王?
若水簡直不敢想下去。
不管是哪個結果,都是讓她無法接受的事實。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差點咬出血來。
楚王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見她這副模樣,馬上猜中了她想的是什麼,心中一疼,傾身上前,去撫被她咬得幾乎出血的唇。
「別這樣!那四個畜牲沒有得手!你還是完好無瑕!你……」他急急地去阻止她傷害自己。
若水猛地睜開眼,一雙似水明眸對他瞧了過去,目光中清冷如冰,凜然不可侵犯,讓他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
「你昨夜遇險,被四個採花大盜擄走,還中了他們的什麼奪情香,是本王恰好遇到,便救了你回來!」他簡短而有力地說道。
他要是再不說個清楚,天知道這鬼丫頭會想到什麼地方去!
「你是說,那四個畜牲沒有得手?」她眸光閃了閃,似乎在問他,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不錯!他們正要對你動手,幸好青影及時趕到,救了你,然後……」他忽然有點說不下去了,在她那樣一雙明澈如水的眸光注視一下,想起自己意亂情迷之下對她做的事,只覺得羞慚無己。
若水一眨不眨地瞧著他,見他忽然頓住不說,臉上現出一抹可疑的酡紅,心中一涼,想起那個似幻似真的夢,低語道:「然後……得手的人……是你?」
她輕輕閉了下眼,只覺得滿嘴苦澀,心慢慢沉了下去。
原來夢中發生的事,居然是真的!
可笑自己竟然以為和自己激情纏綿的人是小七,沒想到會是楚王!
她抬起眼,冷冷地看著他,眼中滿是憤怒和鄙夷。
他居然趁著自己神志不清的時候來侵犯自己,他……他!
若水在水中狠狠地握緊了拳頭!
楚王看著她蒼白憤怒的臉色,和鄙夷到極點的眼神,又是心疼又是惱怒,她當他是什麼人?趁人之危的禽獸不成?
「沒有!本王沒碰你!本王要是那種人,怎麼會給你解毒?」他氣得狠狠拍了一下浴桶,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嗯?
若水疑惑地眨了下眼,他沒碰自己?
她在水中輕輕移動了一下身子,果然……沒什麼不適,做為一名醫生,她清楚自己的身體變化,馬上明白自己冤枉了這位楚王殿下,他說的不錯,他果然沒碰過自己。
她輕輕吁出口氣來,灰黑一片的心境陡然變得明亮起來。
原來,他把自己泡在滿是冷水的浴桶里,是在給自己解毒,而不是……
自己怎麼會把他想得那麼壞!
若水微微低頭,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救了自己,自己反而冤枉了他,也難怪他氣得額頭青筋暴露。
她想開口向他道歉,又有些難以啟齒。
一低頭間,只見自己渾身濕透,一件薄薄的單衫緊緊貼在肌膚上,就像沒穿衣服一般,登時大羞,隨後大惱。
「出去!」她狠狠地白他一眼,喝道,聲音又脆又冷。
就算這裡是他的府邸,他的寢室,就算他是為了替她解毒,想出這個用冷水讓她清醒的法子,可她一個閨閣少女,衣衫不整地泡在浴桶之中,他一個大男人要是懂得禮數,無論如何也不該在她清醒過來之後,繼續逗留在這裡。
這不是明擺著在吃她的豆腐嗎?
她一個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居然在楚王殿下的卧房裡的浴桶中,還當著楚王殿下的面,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別說他堂堂王爺的名聲不好聽,更是會毀了她的閨中清譽,這帝都中的百姓,人人會拿什麼樣的眼神來瞧她,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他明顯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