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真人覺得有些緊張，同時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要知道，兩天來他雖然一直沒有做下抉擇，左右為難，但也絕不是放任自流的態度，其他的準備工作可都是到位了。
比如，派出斥候，四處偵查巡邏。
甚至在凡人百姓中，也布置了一些眼線。
霧月仙宮如果殺來，絕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他肯定能夠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除非……
腦海中的念頭尚未轉過，那弟子已經開口了，然而也不知道是太過驚訝，還是受到了什么驚嚇，變得結結巴巴。
“啟稟掌門，不是霧月仙宮大舉殺來，對方只有宮主一人。”
“霧月宮主……”
青羽真人聽到這個消息，卻并沒有放松警惕，相反，心中依舊是咯噔一下。
他沒想到，對方會單刀赴會。
但別以為，敵人孑然一身，本門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去。
那可是大乘老祖。
青羽真人依舊記得，十多年前，那賈老魔一人，就差點將本門給全滅了。
雖然他用的是偷襲的方式，但那時候的賈老魔，也不過是通玄后期的強者。
哪怕這十多年過去，本門的實力增強了一些，但大乘與通玄后期可不是同日而語。
“快去，將護派大戰開啟。”
“算了，不用了。”
青羽真人剛做完吩咐，卻又頹然搖頭。
沒用！
若是面對霧月仙宮的大舉進攻，護派大陣還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想要防住大乘老祖，卻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自己也沒有想到，對方會單刀赴會，這讓情況一下子顯得很被動。
那就在這時，那稟告的弟子卻又開口了：“掌門真人，那霧月仙宮的宮主，好像不是來找本門麻煩的。”
“哼，不是來找本門麻煩，難道還能是來道歉？”青羽真人拂然不悅的開口。
沒想到那弟子卻連連點頭：“對方好像真是來道歉的，她來到山腳下之后，就降下了云頭，然后步行上山，一步一叩首。”
啥？
你說啥？
青羽真人聽到這話，當場就風中凌亂，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啊！
他滿臉狐疑抬起頭，如果不是知道，這前來報信的弟子，行事素來穩重，差點都要以為，對方是不是腦袋出了問題，跑來消遣自己。
這個消息也太荒謬了一些！
“你說什么？”
盡管確定，自己剛剛并沒有聽錯，但他還是忍不住，重新詢問了一遍。
“那位霧月宮主，是只身前來的，孑然一身，沒有任何手下或弟子跟隨，她到了山腳以后，便降下遁光，一步一叩首。”
那弟子的表情，也與白日見鬼般相差仿佛。
青羽真人這一次聽得清清楚楚，但卻更加難以置信了。
這兩天，因為擔心霧月仙宮的報復，他幾乎是愁得茶飯不思，修煉也害怕走火入魔。
因為無法做出抉擇，不知道是該避其鋒芒離開，還是為了列祖列宗的基業，而堅守總舵。
整個人都愁瘦了。
因為糾結，頭發也被抓掉了許多。
再這樣下去，別說仙風道骨，青羽真人非常懷疑，自己會不會成為，修仙界極為罕見的謝頂的修仙者。
結果，果然等來了霧月宮主。
但得到的稟報卻是這樣的……
一步一叩首？
你信嗎？
總之，青羽真人是難以置信的。
這究竟是咋回事兒？
于是，他化為一道遁光飛出了自己的洞府。
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盡管不相信那報信的弟子敢哄騙自己，但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必須親眼證實。
很快，青羽真人就如同旋風一般，來到了山門的前面。
他甚至不用將神識放出，只需要極目遠眺。
果然就看見了一身穿宮裝的女子，正在山腳下，緩緩而行。
她走得很慢，因為每走一步，都會跪下，一步一叩首。
“真的是霧月宮主！”
青羽真人的臉上，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
說實話，即便是親眼目睹，他依舊難以相信眼前這一幕。
堂堂大乘老祖，威震一方的人物，此刻居然會這么做。
盡管隔得老遠，但他依舊能夠看清楚對方臉上的表情。
羞憤、不甘、但更多的，居然是畏懼與惶恐。
對方為什么會這么做？
何至于此！
青羽真人好歹也是一派之主，活了幾千年的人物。
按理說，什么大風大浪，或者稀奇古怪的事情，他沒有見過。
然而此刻，卻也真的是被震撼到了。
難以置信。
也無法理解。
讓他寢食不安的大敵。
實力遠遠勝過自己的大乘老祖。
此時此刻，居然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他的眼前。
出現在本門的山門外面！
這是來負荊請罪么？
不，比負荊請罪，還要更夸張，也更有誠意。
畢竟，她可是從山腳開始，一步一叩首，用這樣可以稱之為卑微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歉意。
俗話說得好，這世界沒有什么坎兒過不去，可對方作為大乘老祖，卻硬是以這種自賤的方式，將自己的面子，踩在了泥土里。
為何？
是想要求得本門的原諒么？
可她憑什么這樣做？
明明對方才是強勢的一方。
上一次，雖然是霧月仙宮先開啟挑釁的。
但最后的結果，也同樣是他們，全軍覆沒。
嚴格說來，化羽宗并沒有吃虧。
而且作為弱勢的一方，一直都在擔心對方的報復。
霧月仙宮別說來道歉了，就算是愿意既往不咎，甚至要化羽宗口頭向他們表示歉意。
只要能化解這次危機，青羽真人也會毫不猶豫。
他并不是古板的修仙者。
也不會覺得，面子比宗門的前途更加重要。
但假如……
霧月仙宮的條件是，要他到霧月仙宮的總舵，從山腳下一步一叩首，這樣才愿意止息干戈，青羽真人自問，他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畢竟，不在乎面子是一回事。
但被對方以這樣的方式羞辱，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讓他震撼的是，明明應該是強勢一方的霧月宮主，卻反而做到了。
為何？
傳說此女作為大乘老祖，明明是極好面子的人物。
青羽真人真的是想不通，直到一到靈光，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他猛然間，似乎有了明悟。
難道說……
是因為那位仙人祖師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