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 你這是真慈悲,還是假慈悲? “來嘛。” 曹嚴華幽幽一嘆:“都說人生如草樹一秋短暫,這些小動物也是如此可憐。” “要不,咱們不殺它們?” 張青云都被說的有些不忍:“直接放歸山林吧。” “不!” 曹嚴華一本正經:“可憐它們是可憐它們,這是我的善念作祟。吃它們是我的本能,我要免租自己的欲望。這也算是修行,它用自己的生命,輔助我修行,也算是功德無量。” “再說,我殺它們,與超度它們,是兩種心境。” 得,您咋說都是有理。 張青云誦讀超度經文,正兒八經的幫助野兔還有野雞超度,那邊曹嚴華已經把野兔還有野雞收拾完,直奔菜園子挖坑。 “你做什么?” 張青云怎么都想不到,曹嚴華原本挺文靜的,現在真的像是假小子,很是跳脫:“那里是菜園子。” “我要做叫花雞,可惜沒有微波爐,不然我要做烤兔。” 曹嚴華直接忘記了那里還有兩盆魚蝦還有田螺:“東面有樹林,咱們去野炊?” 張青云:“???” 這思維跨越太大,張青云差點沒跟上節奏。 東面確實有一片樹林,而且足有一兩百畝面積。兩個人直奔樹林,不一會兒青煙升起,香味飄散。 “嘶...” 張青云不是沒有考過野味,曹嚴華的手藝的確很棒。豎起大拇指,張青云也感覺自己的心青春起來。 “這才對嘛,你本來才十六歲,不要搞的像是活了幾千歲,暮氣沉沉的模樣。” 曹嚴華滿臉黑灰,滿嘴流油。 張青云一愣,曹嚴華說的很對,他總想著找回自我,但是太過穩重,不像是十六歲的少年, 應該保留朝陽般的活潑。 張青云感覺體內法力涌動, 剎那間又是一魄眨眼間凝型。 “你說得對。” 張青云也逐漸放開, 心態就是心境,總是繃著,也該松一松了。 這里方圓兩百里無人煙, 在這里野炊的確有一番別樣感受。回到道觀,兩個人清洗一番, 張青云拿出符筆還有符紙, 研磨朱砂, 開始教導曹嚴華畫符。 有張青云這個名師指導,曹嚴華天賦極佳, 少走了太多彎路,很快就有自己的感悟。 清心符,困鬼符, 少陽符, 赤陽符僅僅一天, 就學了差不多。 “嗤...” 少陽符燃燒, 燃氣炙熱的火焰,整個院子溫度陡然升高。曹嚴華眉開眼笑:“現在我, 就是女法師,我可以降妖除魔。” 看著耍寶的曹嚴華,張青云哭笑不得。 “咚咚...” 太陽還沒落山, 四周已經無人居住,這時候基本上沒人敲門。 張青云還沒有動, 曹嚴華則是已經到了前院,打開了道觀大門:“道...咦?” 門外站著一個老頭, 大約七十來歲,看到曹嚴華的時候, 直接愣住:“青云道長在不在?” 曹嚴華滿臉堆笑,這時候來找張青云的,絕對有事情:“在的,在里面。” 老頭疑惑的看著曹嚴華,說了聲謝謝直接進入道觀,張青云恰在這時候到了前院:“青云道長...” “王伯。” 這老頭張青云認得,師傅云生真人還在世的時候,王伯經常會來的:“您有事?” “青云道長哇...” 王伯臉色有些驚懼:“我這是剛剛回來,你可要幫幫忙。” “怎么回事?” 張青云看了一眼王伯頭頂,煞氣凝聚,極為可怖,隱約可見一張鬼臉:“這不是我包下來一座山,在山上養羊,在山頂蓋了兩間房,就在昨晚...我們撞邪了。” “你等等...” 無需多說,張青云返回后院,帶起了家伙:“邊走邊說。” 王伯在兩年前,在百里外包下一座山養羊,所以這兩年來得少了。昨晚這是撞了邪,所以想起了天師觀。 “好可怕,我孫子嘴眼歪斜,在房內,就算是大白天,也如同黑夜。” 王伯頭皮發麻的講解著:“有哭聲,有笑聲,還有可怕的紅色身影,這也是我孫子造孽,那座山上有一座被挖開的,不知年份的墳墓, 我孫子放羊的時候扒開尋寶,的確找到了幾枚銅錢, 但是也惹禍上身了。” “厲鬼!” 曹嚴華小聲嘟囔一句, 曹嚴華見過大恐怖,臉色微微發白。就算是有了修為在身,還是有些害怕。曾經的經歷,在心里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這需要時間去安撫,張青云抓緊她的手:“放心。” 這是安慰曹嚴華,也是安慰王伯:“不會出事。” “唉...你說,那墳墓多少人扒開過都沒事,為啥我孫子扒開,就有事呢?” 王伯很是不解,只能喊著倒霉。 “扒開別人的墳墓,那是最缺德的事情。” 曹嚴華很是討厭扒人墳墓的人:“你自己想想,你要是百年之后,你的墳墓被人扒來扒去,你會不會恨?” 或許是有求于人,或許是感覺真的太缺德,自己理虧,王伯不吭聲,臉色不是很好看。 “一則,你的孫子體質與人不同。二則,別人挖沒有碰到禁忌的東西,而你孫子動了過去人最為在意的東西。” 這個最為在意的東西,就是牽絆之物。而王伯的孫子,一定是把這牽絆之物,帶回了家,才惹了禍:“嚴華說的不錯,扒人墳墓最缺德,昨晚你們爺孫沒有喪命,都是那鬼物手下留情。” 王伯滿臉羞愧,曹嚴華問道:“能超度嗎?” 張青云搖頭:“若是煞氣不重,沒有害過人命,還能超度。要是有了人命,煞氣太重,直入靈魂,只能滅殺。” 曹嚴華眼睛滿是不善,她不喜歡這個王伯。她感覺王伯一定有所隱瞞,而且把這鬼物得罪的不輕。而且還是扒人墳墓的事情,這本身就是道德淪喪。 王伯開了一輛皮卡車,王伯恨不得把油門踩到發動機,一路疾馳,到了晚上八點鐘左右,終于到了山腳下。 一行三人緊接著爬山,張青云抬頭看向山頂,舒了一口氣:“煞氣很重,陰氣也很濃,怨氣不是很足,沒有形成鬼蜮,還能超度...” 曹嚴華也抬頭看了一眼,她有陰陽眼,一眼看去,山頂漆黑一片,似乎看到了山頂的房子,曹嚴華趕緊收回目光:“我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們。” “嗯...它還在,沒有形成鬼蜮,不過使用了鬼遮眼...” 張青云帶著曹嚴華,很快到了山頂,而這時候王伯,才爬了不到五十米的山路。 來到山頂房外,張青云雙目一凝,就看到了房中王伯的孫子。王伯的孫子,張青云以前也見過,他的父母做小生意,這個人并不是一個安分的人。以前吃喝玩樂樣樣精通,一次車禍,一條腿瘸了,這才老實下來。 這時候,王大剛坐在床上,嘴歪眼斜,雙眼中隱約閃過紅色,滿臉猙獰。 偶爾,還會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掐的直翻白眼。 曹嚴華終究還是有些怕,她是陰陽眼,一眼看去,就看到一道紅色身影,融入了王大剛體內。現在不是午夜時分,依舊還是控制了王大剛。 這要是到了午夜,王大剛絕對會死! “怎么辦?” 曹嚴華有些緊張,別看她在道觀里面喊得震天響,要做一個女法師,降妖除魔之類的。現在她緊張的很:“鬼附體啊。” “不急...” 張青云則是無所謂的擺擺手:“沒有多少危險,只是給王大剛一個教訓而已。到了午夜,在超度它吧,它現在不敢出來。” 一只剛剛凝型的厲鬼而已,底子還很薄。煞氣不弄,怨氣不結,鬼氣也沒有凝聚鬼體,介于游魂到厲鬼之間。 “它沒有做過惡,處理起來很是簡單,晚上你與它談判。” 曹嚴華既然修道,以后這樣的事情總會遇到。張青云有心培養她的膽量,曹嚴華則是猶豫起來:“我可以嗎?” 這一幕,讓她想到了八年前。那一次,她差點死掉。 “放心,我給你掠陣。” 張青云微微一笑:“很簡單的事情,不需要符箓,也不需要斗法,你與它談談,化解她的怨氣煞氣,超度一下就可以。” 曹嚴華終于放下心來,與張青云在外面等待。 直到晚上十點鐘,王伯才氣喘吁吁的上了山。顯然,王伯這一路沒停歇,滿臉憂慮的上來就問:“青云道長,怎么辦?” “等...” 張青云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個字。 “等?” 王伯更是擔憂:“道長,這時候不滅鬼,到了十二點后,他可是要比咱們兇的。” “現在厲鬼融入你孫子體內,滅鬼也會傷到你孫子的靈魂,你確定滅鬼?” 曹嚴華歪著腦袋,她很是不爽王伯。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要不是惡事,豈會有惡鬼上門? 這厲鬼只是教訓一下王大剛,不然...換一只鬼,王大剛早就被吞了靈魂,變成尸體。 張青云有手段迅速滅鬼,但是這只鬼,張青云感覺還能搶救一下,嘗試著超度一下。正所謂滅惡有功,殺良損德。這厲鬼怨煞之氣明顯很少,要是殺了,會損陰德的。 “王伯,你還隱瞞嗎?” 張青云本不想多說,但是西面不遠,廁所位置,顯然陰煞之氣更為濃郁:“你把廁所,建造在人家的房子上,人家能不發怒?” 廁所新建,絕非王伯說的,他孫子扒一個被人扒過多少次的墳墓,才導致有了今日之禍...或許,墳墓年代久遠,已經沒有了痕跡,王伯建造廁所的時候,恰巧挖了厲鬼的藏身之所... 王伯臉色變來變去:“果然是瞞不住道長。” 苦笑一聲,王伯嘆息著:“這不是一直都沒有廁所,隨便找地方解決,大剛剛剛說了一門親,要來這里看看,沒有廁所不行,我就找人建造廁所。只是,好巧不巧,挖了一座不知年代的墳,當時也沒當一回事,找個地方隨便埋了骨頭,晚上就出了這事。” 這老頭... 曹嚴華很是鄙夷,要不是自家男人一眼看穿,這老頭絕對還會隱瞞。 “呵...” 張青云有一種不想多管的想法,就算是不是故意,也應該找一個風水寶地:“你草草埋了,有沒有罵人?” 王伯身子一震,低下頭來。 不用他回答,張青云已經知道了答案:“你本就是打擾了它的修行,扒了人家的房屋,埋葬的時候,有罵罵咧咧,你一定是詛咒了吧。” 王伯滿臉后悔:“我就多說了幾句,罵了幾句,誰想到會有這事啊...青云道長,您就幫幫忙吧。” 王伯掏出一沓錢,足有千余。 張青云本想拒絕,曹嚴華一把抓過:“你就做個人吧,這次吃了教訓,回頭幫人家找一個風水寶地,給一些瓜果貢品,連續燒香三年,你就沒事了。” 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張青云也不拆穿。這個王伯,也太缺德。 只是,曹嚴華不缺錢,怎么還這么見錢眼開?看到錢之后,直接的厭惡都拋卻腦后。這里有外人在,張青云不好說她。 王伯感覺尷尬,去了另外一間房燒茶,張青云這才抓住機會:“你要知道,這些單費,不可亂拿的。值多少價,要多少錢,不然就會沾染因果。” “哦...” 曹嚴華也意識到了錯誤。 張青云笑道:“雖不值這個錢,到時候我幫他看看風水,就差不多了。你不差錢,還這么麻溜的接錢干什么?” 曹嚴華很是嚴肅:“以后咱們是咱們的錢,咱們生活也要錢,人吶,靠自己的本事吃飯,總不能一直依靠娘家人吧。” 張青云心中一暖,曹嚴華沒有說透,但是話里之意很是明顯。 拿別人的手短,吃別人的嘴短,總是從娘家拿錢,那注定就是因果,就要付出。要是娘家人的要求合理,一切好辦,要是要求不合理,豈不是不利于張青云修行? 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切靠自己。 “如此一來,你就要跟著我吃苦了。” 曹嚴華的家世,注定榮華富貴。而跟著他,沒有華麗的衣服,只有無盡的寂寞。 修道,就是孤獨,張青云也要修行,不可能每天膩在一起,就算是在一個院子,也未必一天到晚談心說話。 “人要知足,要有得有舍。” 曹嚴華看著星空:“其實十五歲那年,我根本不想來魔都,我喜歡外婆家,魔都的家束縛太多。其實我最簡單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那樣,深山野林,養雞養鴨,開出來一畝兩畝田,自足自樂。” 張青云訝然,這種追求太簡單,與他差不多。 “嗯?” 正要說話,張青云心中一動,看向房內:“你現在準備好了,要與鬼談判,你放心,一切有我,我就在你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