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江邊。
    張青云與雨荷漫步，頂著夜色，雨荷滿臉期待。
    見證紅塵奇異，而張青云的評價是：有趣。
    江邊建設很好，有路燈。
    有座椅，現在晚上已經十點多鐘，依舊有人在散步...唔，年輕情侶居多。在張青云他們前方足有百米的地方，一張椅子上，一對年輕男女輕言蜜語。
    “我要回家了...明天早上還要上學呢。”
    女生年歲不大，也就只有十七八歲，也就是高二高三左右的女生，穿著略微有些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成熟服裝。
    “你就這樣狠心，要我獨自度過漫漫長夜？”
    男生滿臉憂傷：“盈盈，咱們雖然年齡是小，但是已經交往一年，而且咱們用已婚人士的話說，算是老夫老妻，要不是每次有了安全措施，咱們的孩子也應該早就已經出生。”
    “去你的...”
    女生輕輕錘了一下男生：“老夫老妻？那種相敬如賓，如兄弟一般的情感？還是說，僅僅一年，你就沒有了新鮮感？”
    “不是...”
    男生連忙否認：“這不是咱們一個星期，才能聚一次，我這不是想你了？”
    “這還差不多。”
    幼稚的甜言蜜語，在這個年齡階段，年輕男女也不屑于去分辨。
    大家都快樂，對方未必也就是未來另一半，也不需要考慮以后會不會走入婚姻殿堂。他們肆意揮霍青春，從不會為未來承擔責任。
    “你們學校不遠，不就有一家賓館，咱們已經一個月沒有去照顧人家的生意了。”
    男生略有一種迫不及待，要不是這里就有不少攝像頭，恐怕這里就會當成賓館：“你爸爸媽媽都出差了，咱們...”
    遠處，張青云滿臉淡然，雨荷卻是皺起眉頭：“他們命數之中，并不是夫妻。”
    這句話簡短，卻已經確定未來兩個人的關系。雨荷滿臉不解：“這個女生有問題...她...”
    張青云擺了擺手，這女生性格開放，未成年就做了女人，并且，有一些疾病。雖不致命，卻也難以根治，很容易復發。
    “人都要為自己未來付出代價，現在的享樂，會為未來買單，現在不思慮后果，幼稚的人，結局都不會太好...”
    張青云繼續往前走，雨荷跟在身邊：“現在紅塵，年輕人已經如此...算了，這與我們無關。”
    正所謂，緣起緣滅，有緣命數牽引，自有相識。無緣，也就是人生過客，插肩而過的一瞬間，就會相忘，甚至終生不會再遇。
    “你仔細看...”
    張青云微微一笑，并不說透。
    雨荷一直沒有怎么注意，她對紅塵很陌生，很向往，但是也充滿好奇，是以注意力，根本不在這對年輕情侶身上。
    雨荷一直都在感悟紅塵，所以一顆心思都在法則規則之上，感悟這座城市上方的彌漫紅霧。張青云的提醒，雨荷瞥了一眼。
    “咦？”
    雨荷神色一動，這個男生后腦，有一條極其微弱且細小的黑色霧氣，與江水相連...除此之外，男生身上并無異常。
    倒是那個女生，雨荷一眼望去，僅僅瞥了一眼，雙眼就已經看穿女生身體，頭頂紅霧匯聚，顯示了未來。
    這女生以后會走上...唔，身體換錢的工作。而且，身體不是很健康，現在沒有表現出病癥，那是因為得到過治療，始終還是會反復的。
    “那男人有問題...”
    雨荷看向江面，但是江面除了一條黑色霧
    氣絲線相連，無法看出有什么特別。而男生身上，也沒有體現出兇吉。
    張青云點頭，雨荷沒有看出具體問題，張青云也不說明，而是笑道：“萬事不可看表象，你雖然修為卓絕，但是并沒有經歷紅塵，也沒有長久悟道，感悟自身道心，是以有些時候有些事你一眼可看穿，有些時候，一些反而簡單的事情，你則看不穿。”
    “這就是道心，道心有五蘊，而你僅僅悟了道韻，天韻、地韻、人韻還有異韻你尚沒有感悟。”
    這就是道心，道心五蘊，雨荷畢竟避世修行，哪怕修為卓絕，也未曾深入紅塵。所以，就像是九天之上神明，沒有下凡顯圣，深入紅塵，也無法第一時間適應紅塵滄海桑田。
    “哦？”
    道心五蘊，雨荷第一次聽說，也挺好奇的。
    雨荷修為境界卓絕，就好比一個人聰明絕頂，已然是博士后學位，但這并不代表，這位博士后就是一個合格的學者。
    除了某些領域，能夠舉一反三，擁有學位文憑，超出這個范圍，未曾接觸過，則是兩眼一抹黑。雨荷就是如此情況。
    雨荷修行，走的是道心道韻，就好比一個偏科的學生一樣。
    “那我看到的是天地人還有異等四蘊中的哪一蘊？”
    雨荷挑了挑眉，修行唯艱，只有把應該體悟的全部明悟，才會有未來最為扎實的根基。只是修道，畢竟受到各種限制，特別是壽元影響，又不得不做出單一選擇。
    這個選擇隨心，并不是自己做出選擇。所以，修行之時，就已經算是隨著命數做出了選擇...所以，命數不全，天地難證。
    而雨荷是幸運的，遇到了張青云，有了奇遇，又結為夫妻，雙修陰陽而成道。修為卓絕，已經站在高處，但是腳下卻是懸空，沒有根基。
    雨荷明白，張青云這是帶她前來悟道，彌補五蘊不足。
    不過，這是她從未涉及過的修行，所以無法看清。以前雨荷還感覺，自己意念一動，天地則明，現在看來，以前意念一動，天地則明只是她自己愿意看到的，不愿意看到的自然已經隱藏。
    “這需你自己感悟。”
    張青云沒有點明。
    “自己悟？”
    雨荷恍然而悟，就好比老師講課，老師講的，未必就可以聽得懂。
    張青云就算是說出來，雨荷知道名稱，但是名稱所蘊涵的意義是什么？
    一蘊三千界，包含的太多，可不僅僅一個名稱那么簡單。
    “有趣，有趣...”
    雨荷現在才明白，張青云說的有趣是什么。畢竟有基礎，雨荷的境界在這里。而她也一直都是太過于依賴張青云，甚至都懶得思考，懶得去悟。
    雨荷恍然而悟，不僅僅是去感悟五蘊，還有獨立！
    修行者只有依靠自身，才能歷練道心，不斷進步。而依靠他人，始終沒有自主，所得也不是自己的。
    這就好比同為修行者，聽別人講解大道者，按照講道者所講修行，始終無法超越講道者。
    聽道需要印證自身，就好比自身修行，把自己視為一個天地，而不是把自己融入別人的天地。修行，就是不斷完善自己的世界，直到徹底超脫那一天。
    而在別人的世界中，就等同別人的天地如囚籠，始終無法掙脫束縛。
    心里有些感動，張青云說的不多，但是做的很多。這一刻，雨荷道心越發圓潤起來。仔細觀察這個男生，一男一女相互依靠著離開。
    “我們要不要跟上去？”
    雨荷腳步一動，就要跟上去。而張青云卻站著不動，
    雨荷一愣：“這就是多此一舉，這個男生還是會回來的...”
    雨荷找了一個座椅坐下，看似慵懶，實則神游物外，開始感悟剛才的心得。
    張青云也不打擾她，看著江水怔怔出神。
    雨荷腦海中出現一朵蓮花，這朵蓮花平平無奇，卻是蘊含著神秘：“只有明悟這朵蓮花，我才能夠明悟青云想要我知道的大道...”
    雨荷識海化作世界，化作一個小池塘，時空逆轉，時間飛逝。
    轉瞬間，蓮花凋謝，只剩蓮臺。
    大雪紛飛，蓮臺干枯，變得紫黑一片。雨荷就這么盯著這個蓮臺，外界一切都仿佛靜止。
    這一天，一陣清風吹拂，新的蓮花長了出來，但是那個干枯的蓮臺依舊還在，寒風刺骨的時候，更多的自黑蓮臺，矗立在池塘中。
    轉眼春秋飛逝，識海世界幾年過去，干枯的蓮臺終于腐朽折斷，落在水中，沉入淤泥中。
    再一次春風拂面，這些掉落淤泥中的干枯蓮臺，外面的干枯的部分化作泥土，而蓮子慢慢生根發芽...水下，蓮藕生根...
    雨荷忽然身體一動，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悟：“看似死亡，實則新生！”
    “一切都是假象，而真像都在歲月中沉淀，開花結果那一天...”
    睜開眼，雨荷身上氣質略微有些變化，原本的縹緲氣息收斂，原本恍恍惚惚，不似此間人，隨時可以隨風而去的狀態，開始消散，雨荷越來越像是一個普通人。
    相貌沒變，氣質已變。不，這是道心幻化，道心多了一絲紅塵...雨荷皺眉，這一刻的明悟，現實中不過只有短短半小時，但是感悟中，已經數十年...
    她本來已經明悟，已經悟道，道心清澄，卻又感覺，自己多了更多不解，更多迷惑：“我這是，悟了，還是沒悟？”
    境界提升了，還是倒退了？
    雨荷越來越迷惑，她定定出神。
    “嗚...”
    清風吹拂，雨荷恍恍惚惚間，看到一道身影飄來。
    “嗯？”
    這身影很熟悉，不就是剛才離開的那對年輕情侶中的那個男生？
    “這是游魂？”
    雨荷很是詫異，剛才她看這個男生，并沒有死亡征兆，但就這么短短一個多小時，這男生就死了？
    如此不可思議！
    “你仔細看...”
    許久沒有說話的張青云，輕聲提醒她。
    雨荷皺眉，這就是一個游魂...不對，這是一個三魂七魄不全的游魂，或者說，是一個一魄被黑氣沾染的游魂。
    這只游魂，就是順著原本后腦相連的黑色絲線，一步步向江邊走來...游魂尚且沒有化鬼，但是卻渾渾噩噩。
    “哎...”
    雨荷低聲嘆息：“服用藥物過多，追求快樂，最終卻景津任王...這就是命數？”
    雨荷更是不解：“我越來越糊涂，他明明之前命數之中，沒有性命之憂，而且未來已經呈現，先在卻成了游魂...”
    “這就是你的五蘊不全的緣故，當你不希望看到自己不希望看到的，你就感覺一念天地明。要是你想要看自己原本不想觀看的，五蘊失卻四蘊，如何能看清？”
    雨荷看著這個男生，沒有性命之憂，未來也已經呈現，但是這個未來，卻是投胎轉世之后，下意識的未來...
    也就是說，雨荷沒看到這一世，只看到了下一世。
    所以，雨荷才會有現在的困惑不解。
    張青云眼中，卻是
    這個男生與江水之中的陰物有些關聯，雨荷看到了這個男生后腦連接著一條黑色霧氣絲線，張青云卻看到的是，這個男生身后，趴伏著一只惡鬼！
    索命的惡鬼！
    “嘩...”
    意念之中，水聲震天，江水中鉆出一只惡鬼。
    普通人看不到這一幕，雨荷卻是霍然轉頭。這只惡鬼，全身腐爛，但是隱約之間可以分辨，這是一只女鬼。
    雙眼猩紅，殺氣彌天。
    “這...”
    雨荷下意識就要出手，張青云卻阻止了雨荷：“以前，我也會出手，現在...我只會旁觀。我們與那個男生生前，沒有因果承負，也沒有任何交集...這就是他的命數。”
    “我們與這只惡鬼也沒有因果承負，你一旦出手，名義上完成了降妖除魔，但是...”
    張青云語氣凝重起來：“卻是亂了因果，影響太多人。”
    “這只惡鬼索命之后，怨煞之氣就會潰散，也會徹底泯滅，不會害人...”
    張青云看清楚了一切，才會阻止雨荷：“當你看清楚世間因果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你滅殺惡鬼不假，救下這只游魂，投胎轉世...但是，他曾經做下的惡，就少了一環自我承擔，未來就會受到影響...”
    “你不僅影響了他下一世，這世間但凡與他有關聯的人，都會受到影響。而與他有關聯的人，再有關聯的人，再去影響...一人而世間變。”
    雨荷怔住，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可是...修道者不應該斬妖除魔？”
    這不就是他們的職責？
    “錯...”
    張青云笑道：“以前，我也會這么想，也是這么做的，是以這方世界各種變化，我都要承擔太多太多，幾生幾世的因果...”
    “況且，惡鬼復仇，自會消散。”
    張青云背負雙手離開：“那只游魂剩下一魂三魄歸入冥界，自會補全，墮入地獄，等待來生...你不是已經看到，他的未來，與現在不同嗎？”
    雨荷雙眼流光閃爍，她的確看到了游魂未來，那是一個飛艇滿天，世人走出地球，開始星際開發的一個時代。
    張青云笑道：“他在地獄中贖罪，等到他轉世投胎，已經是幾萬年后...”
    這就是命數，這就是因果！
    雨荷恍然而悟：“原來如此...”
    她似乎明悟，同樣更多迷惑充斥心田：“五蘊...五蘊...”
    她只明悟了一蘊，那就是道韻。
    剩下的天地人異四蘊，就是她道無法完整的關鍵所在，只有明悟這四蘊，才會讓她道圓滿...怪不得這幾天雙修，修為境界無法提升，原來...
    “走吧...”
    張青云神色莫名：“你同樣看到了那個女生的未來，你看到的是真實的。當一個男人死在她的床上...這件事情傳出去，她這一生都是無法再有好名聲，她還年輕不假...”
    “但是，她依舊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自己的這一生所承擔因果...”
    這就是命數！
    雨荷似乎再次懂了一些：“因果...承負...”
    雨荷承認，她之前，對于因果承負，真沒有太多感悟。
    因果承負，是五蘊根本！
    雨荷似乎看到了五蘊修行之中的修行之本，臉上逐漸浮現一抹笑意。
    張青云點頭：“明白了，就是明白了。悟透了，才是自己的。”
    “紅塵怪異已經看到
    ，你以后多多感悟。現在，咱們該去看看，五蘊之中，天蘊的不同，原本以為來需要幾天，沒想到王梓選擇的是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