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點，四合院里的住戶都已經熄燈睡覺。

    唯有院子的一角被照得明亮，燈光是從黃素的屋子里照射出來的。

    出租屋內，頭頂的節能燈管照亮了小小的出租屋。

    黃素正伏在桌案上奮筆疾書，按照孫教授畫出的修改意見，快速在新的科研項目申報書上重新謄抄，明天就是孫教授規定交申報書的最后期限了。

    許久, 黃素才放下手中的鋼筆，活動活動僵硬的肩膀和脖子。

    抬頭望向墻上的鐘表，已經快到凌晨十二點，慶幸的是終于把手頭上的活干完了。

    這幾天黃素終于見到魏萊口中的孫教授是什么樣子的，細致認真一絲不茍，科研項目申報書上的一點點瑕疵都逃脫不了她的法眼。

    最后這一次里面內容已經通過了, 就因為兩段話語序出現了問題，黃素只能重新抄了一遍。

    也或許這次課題是孫教授做的最后的一個課題, 她對這個課題有著別樣的感情, 所有對黃素和魏萊的要求就更加嚴格了。

    能跟在這樣的導師身邊學習，累是累了點，可是真的磨礪人性子，讓你以后做事仔細仔細再仔細。

    黃素小心翼翼地將科研項目申請書裝進塑料文件袋里，然后放進書包里，沒想到當時為了考試買的文件袋，現在還能用得上。

    當整理好了明天上班的物品后，黃素端著洗臉盆悄悄地走出出租屋，打開小廚房的房門時也盡量放慢動作，生怕弄出響聲打擾了周圍鄰居的休息。

    為此黃素還將洗臉盆端進出租屋里洗漱。

    第二天，黃素走進中醫研究院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面并列擺放著三組六張長桌，由于黃素和魏萊都是孫教授的學生，所以兩人對面而坐。其他四人則是另外兩個教授的學生。

    “魏萊，你負責的那部分寫完沒有？”

    黃素將背包放下，一邊從背包里掏出文件袋，一邊向魏萊索要他負責的部分。

    “寫完了，給你!”魏萊從一個硬殼文件夾里面掏出幾張紙遞給黃素。

    黃素接過魏萊遞過來的申報材料道：“這回你有沒有做檢查, 可別再次犯上次的低級錯誤，今天可是孫教授交代的最后日期，可再也沒有時間給你改正了。”

    上次魏萊犯了中學生都不會犯的語序上的錯誤，這種馬虎大意徹底惹怒了孫教授。

    孫教授就讓黃素和魏萊重新抄了一遍申報書。

    “這次不會了，上次是我熬夜寫得，精神有點不集中才犯了那樣的低級錯誤，這次絕對不會再犯了！”魏萊拍著胸脯保證著：“為了表示對你的歉意，今天申報書通過了，我下班請你吃飯。”

    “吃飯以后在說！”黃素將兩個部分的申報書放在了一起，又從新檢查了一邊順序道：“走吧，我們去導師辦公室。”

    兩人來到孫教授的辦公室，輕輕敲門。

    “請進！”

    辦公室里傳來孫教授的聲音。

    黃素推門而入，將申報書放在辦公桌上。

    “導師，申報書我們已經寫好了。”

    “你們先做，等我看完后再說！”

    孫教授指著辦公桌對面的兩把椅子后，認真翻看起申報書。

    許久，孫教授合上申報書道：“這次完成得不錯。你們倆就先回去吧，我去繳申報書。”

    孫教授又在桌子上拿起了兩份文件與申報書一起裝進文件夾，與黃素、魏萊一同走出自己的辦公室。

    孫教授帶著三份文件坐電梯來到七樓, 走到科研處處長辦公室的門前輕輕敲門。

    中國中醫研究院的科研處是負責管理所有科研項目的部門, 包括科研項目的申報和已經立項項目的管理。

    “請進！”

    只聽，辦公室里面傳出一聲渾厚的男音。

    孫教授推門走進辦公室。

    科研處處長見孫教授進來不由地露出驚訝的神色道：“孫教授您可是稀客呀，您可好久沒有來我這里了。”

    孫教授也帶著笑容道：“鄭處長你說笑了，這不是近來有了點新想法，準備在退休前再發光放熱，發揮發揮余熱。”

    “到底是什么樣的項目，竟然還能驚動您再次出山，我可要先睹為快，看看這個項目的廬山真面目。”

    鄭處長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催促孫教授把課題拿出來，讓自己先睹為快。

    孫教授從文件夾里抽出申報書。

    鄭處長接過申報書，看見課題封面題目上面寫著：胃部腫瘤中醫循證探索與研究。

    鄭處長驚訝地抬頭深深地反復打量著孫教授，仿佛第一次認識孫教授一樣道：“孫教授，您老這次可是驚到我了。”

    能做到科研處處長位置的人，他或許沒有一門學科是專精的，但知識面絕對是最廣的，要什么學科都懂，否則別人送來的課題他看不懂，這個科研處處長還怎么當。

    自然也要時刻緊跟當下學術界最新的動向和熱點。

    要說時下醫學界什么是話題熱點，肯定有循證醫學。

    自從一九九二年循證醫學被提出來，它在醫學界的熱度就從來沒有消失過。

    “孫教授，您先坐，我先拜讀一下。”

    鄭處長指了一下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孫教授的申報書。

    許久，鄭處長才意猶未盡地合上了申報書，沉思許久才抬頭望向孫教授。

    “孫教授，您這哪里是發揮余熱呀，你這是在放大衛星呀。你這是直接為我們中醫循證醫學指明了方向呀。”

    鄭處長語氣帶著埋怨道：“既然您對循證醫學研究這么深，怎么也沒有見到您參加循證醫學的討論會，可不要您這么藏私。”

    “你要說我對中醫腫瘤有點研究還行，但是你要說對循證醫學的研究，我也是看了一份報紙才被點悟的。”孫教授解釋道。

    聽聞，鄭處長對孫教授口中的報紙也升起了好奇心，急忙問道：“到底是什么樣的報紙，登了什么樣的內容，能解決了中醫界困擾好幾年的問題，是哪家的報紙我怎么沒有一點印象呢。”

    “也不是什么大報紙，就是一個小地方的地方性報紙。”

    孫教授再次從文件夾里面拿出那張草原日報，正面就是黃素的采訪內容。

    接過報紙，鄭處長看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嘴里還念叨著：“黃素、黃素、這個名字聽起來怎么這么耳熟呢！”

    孫教授樂呵呵地道：“黃素就是我剛收的博士生。”

    鄭處長這才恍然大悟道：“全院都在納悶，大家都以為你帶的最后一個博士生，應該是魏萊，您就突然收了一個誰都不熟悉的人，原來是一塊美玉呀，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那我這次的課題……”

    沒等孫教授說完，鄭處長道：“您的這個課題事關重大，這是我們從未接觸過的課題，更是對中醫具有前瞻性的課題。這樣我請示一下王所長，您給我們好好講講，我們大家再一起開會討論一下。”

    “那行，到時候你再通知我。”孫教授起身告辭，離開鄭處長的辦公室。

    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孫教授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給黃素鋪路，相信經過這件事情，黃素的名字一定會傳遍整個研究院，并給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