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冰將黃素的衣服疊得板板正正地放進旅行箱裏面。

幫黃素整理出差用的東西的時候，閻冰一言不發，默默地幹活。

結婚以後，兩人還是第一次要分開這麼長的時間。

看着妻子情緒不高，黃素坐在床上靠近閻冰：「一個月的時間，我很快就回來了。」

閻冰把最後一件衣服放進行李箱，拉上行李箱的拉鏈，和黃素一起拎起來放在卧室的角落。

「我沒事，只是你又離開一個多月有些不舍。」

看着出差要準備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關掉燈。

「早點睡吧，明天早上起來你還要趕火車呢。」

躺在床上，黃素關掉床頭燈，緊緊地將閻冰摟在懷裏，傳達着離開閻冰的依依不捨。

李燕家平房。

李燕躺在暖洋洋的火炕上，自己終於有了獨立的空間。

翻過身來，李燕看着隔簾，對外面大炕上的爺爺問道：「爺爺，你睡了嗎？」

隔簾外面李福根說道：「還沒睡呢！」

長這麼大，這還是李燕第一次離開爺爺這麼長的時間。

躺在火炕上李燕的心裏一直是七上八下的，有離開爺爺的不舍和彷徨，有對外面世界的憧憬和嚮往。

躺下許久，李燕就是睡不着。

再次翻一下身，李燕趴在火炕上問李福根：「爺爺，你會想我嗎？」

「爺爺肯定會想你的，可是我們家的燕子終究有要長大的一天，不可能一直留在身邊。」

「爺爺，我走以後，你一天三餐正常吃飯，再也不能拿饅頭和自來水對付你，如果胃不舒服，一定要去市醫院找何慧姐姐和那日松哥哥檢查。」

李燕離開后，最擔心的就是李福根的吃飯和健康。

帶癌生存的病人，需要定期去醫院檢查，李燕就怕李福根心疼錢，不願意去做檢查。

「放心吧，爺爺要是身體不舒服，一定會去醫院檢查，爺爺還要看着你成家立業呢。」

李燕這才放心地翻身閉眼睡覺。

第二天，在草原市火車站的月台上。

閻冰依依不捨地拉黃素的手：「去京城，

你要照顧好燕子，別只記得開會，有時間帶着燕子在京城好好玩玩，燕子好不容易去一趟京城。」

「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燕子的。」

閻冰不放心地摸了摸李燕地頭髮：「去了京城要聽你師父的話，自己不要亂跑，去哪裏都要緊跟你師父。」

李燕第一次出遠門就是京城這樣的大城市，閻冰心裏非常不放心，就怕出什麼事情，難免多叮囑了幾句。

李燕微笑地看着閻冰：「師娘，您放心！我一定聽師父的話，緊緊跟在師父身邊。」

火車拉響的汽笛，馬上就要出發了。

站台上的工作人員，也開始催促在站台逗留的旅客抓緊上車，以免誤了行程。

閻冰抱着黃素，臉貼在黃素的胸膛，依依不捨地叮囑：「早點回來！」…

黃素也緊緊抱着閻冰保證道：「開完會，我就回來。」

最後，黃素輕輕地親了一下閻冰的額頭后，帶着李燕登上了火車。

黃素和李燕站在火車門口和閻冰揮手告別。

「老婆，你回去吧，我會儘快地回來。」

「師娘，再見！」

看着閻冰離開，黃素帶着李燕轉身走進了卧鋪車廂。

走進軟卧包廂，黃素將兩人的行李放在行李架上。

李燕坐軟卧的床鋪上，好奇地道：「師父，火車上地床鋪坐着還蠻舒服的。」

李燕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坐火車，好奇地打量著軟卧的房間，覺得那裏都新鮮，一會兒摸摸床鋪，一會兒搬動一下床頭的等。

當火車開動起來，李燕趴在餐桌上看着外面移動的景色。

黃素把給李燕帶當零食放在桌子，叮囑道：「你要是我無聊的時候，可以吃零食，我先睡一會兒，如果你累就睡一會兒。」

「師父，你睡吧！」

臨近中午，黃素才緩緩醒來，看見李燕依舊趴在餐桌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你沒有睡一會兒嗎！」

李燕搖搖頭：「我不累！」

黃素抬手看了看時間，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餓了吧，師父帶你去餐車吃飯。」

李燕肚子非常響應黃素的號召咕咕叫了一聲，害羞地點了點頭。

聽見李燕肚子在叫，黃素拿起錢包和重要的文件，帶着李燕走出包廂。

「你這孩子，餓了怎麼不叫師父醒來。」

李燕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看您睡得很沉，就沒有叫您。」

這都是因為黃素，只給李燕買了一些水果當零食，沒有買小食品。

中醫講究的人與自然的和諧，對於這些帶着人工合成原料的食品，在中醫人的眼裏都屬於不健康的食品。

黃素平時不吃，也就沒有給李燕買，更不建議李燕吃這些東西。

黃素帶着李燕找列車員詢問了餐車的方向，帶着李燕去吃午飯。

吃過午飯，李燕也有了困意，就躺在自己的床鋪休息。

黃素拿起醫書觀看起來。

不久，李燕醒來后，也拿起傷寒論學起來。

一時間，包廂里陷入了沉寂之中，師徒二人對坐着，各自看着手裏面的醫書，只能聽見火車在鐵軌行駛的咣當聲。

不知不覺，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火車已經停靠在了冰城車站。

包廂外面旅客上車的聲音，讓師徒二人一同放下手裏的書籍。

沒過多久，黃素所在的房間就被人推開了。

一名中年男子一隻手拎着一個最大號行李箱，一隻手攙扶著一名身體瘦削的老人走進包廂。

黃素起身先讓老人坐在自己的床位上，自己搭手幫助中年人將大行李箱放在包廂上方放置行李的地方。

安頓好行李，中年男子看着下鋪的黃素和李燕。…

中年男子帶着為難不好意思地道：「這位小兄弟，能求你件事嗎？」

黃素問道：「這位大叔，有什麼事情您說。」

中年男子道：「你看我父親身體有病，晚上經常心痛，上下鋪不方便，能否和你換一下。」

黃素這才仔細觀察老人的面相，老人嘴唇發紫，這是體內有淤滯。

嘴唇顏色發紫，根據中醫基礎理論辨證，一般多考慮是有氣滯血瘀的情況。氣滯血瘀，血液運行不暢，所以就會出現嘴唇顏色發紫的情況。臨床上常見的心肌梗死、心絞痛、冠心病、肺心病、心力衰竭、先天性心臟病等，都可以出現嘴唇顏色發紫的情況。

黃素點點頭道：「沒問題，誰出門還沒有點難事。」

中年男子急忙感謝道：「謝謝小兄弟！謝謝小兄弟！」

黃素將自己東西挪到上鋪，坐在李燕的床鋪上和中年男子閑聊道：「大叔您這是帶着父親去京城？」

沒等中年男子說話，老人先說道：「我就說在冰市看就行了，冰城的醫療條件也很好，他非得說要去京城找專家看，凈花冤枉錢。」

看着兩人的穿着，家庭條件應該是殷實之家。

黃素說道：「老爺子，這也是您兒子的孝心，怎麼說京城的醫療也是最先進，去京城看病沒毛病。」

老人看着黃素和李燕問道：「你們兄妹是去京城玩嗎？」

沒等黃素開口，李燕急忙解釋道：「老人家，我們不是兄妹，這是我師父。」

聽到李燕的解釋，老人充滿好奇問道：「小夥子你是幹什麼工作的，年紀輕輕的就收了徒弟。」

「我是中醫，我們這是去京城開會！」

「難怪！」

老人豎起大拇指道：「小夥子年紀輕輕就能收徒，看來這醫術肯定了得。」

在老輩人眼裏，中醫師徒傳承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大家又閑聊了一陣，都各自躺到自己床鋪休息睡覺。

誰也沒有提老人疾病的事情。

畢竟醫生沒有主動給人治病的道理，同樣父子二人看着年輕的黃素，也有着不信任。

老人起身關燈以後，包廂里陷入黑暗之中。

就在黃素沉睡之時，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晃動自己。

黃素睜開眼睛，就見中年男子一臉焦急地道：「小兄弟，我爸現在心臟疼得非常厲害，你看看我爸吧！」

中年男子雖然不相信中醫能治好心臟病，可是中醫也是醫生。

黃素急忙跳下床問道：「怎麼回事？」

中年男子說道：「我爸常年有冠心病，我就是帶我爸去京城做支架手術的，我爸心臟痛又犯病了。」

低頭看見老人雙手捂著胸口，臉色蒼白痛出了冷汗。

黃素問道：「你父親平時心臟病發作頻繁嗎？」

中年男子焦急地說道：「每天要發作個六七次，每次就是胸悶心痛一陣子，這還第一次疼這麼長時間。」…

黃素蹲下身子問道：「老人家，心臟是怎麼一種疼痛法，是絞痛、刺痛、陣痛。」

老人雙手捂著心臟艱難的說道：「是……是……刺痛，跟針扎一樣地痛。」

刺痛主要是血瘀造成的，前面講過中醫里各種疼痛的病機。

李燕也被包廂里的聲音驚醒，起來問道：「師父怎麼了？」

「老人心臟病犯了，你繼續睡覺吧。」

李燕站起來說道：「師父，我還是給您打個下手吧。」

黃素對老人到：「老人家，伸出舌頭，我看一下舌苔！」

老人緩緩地伸出舌頭。

老人的舌質淡、舌尖舌邊又明顯的紫色淤斑，舌苔白薄。

黃素拿過老人的手診脈，脈象細結代，脈搏中間跳動又間歇，平均每分鐘五六次。

見黃素診脈十多分鐘才起來，中年男子急忙問道：「小兄弟我父親怎麼呀！」

「你父親是因為心氣虛，血行乏力，導致心血瘀阻，出現了心臟刺痛，我先用針灸止住你父親的心痛。」黃素對男子說道：「扶着你父親做起來。」

將老人扶起后，黃素和中年男子一同將老人的衣服脫下來。

李燕起身從黃素背包中掏出銀針盒，開始給銀針消毒。

隨後李燕將消毒過的銀針遞給黃素。

黃素拿過銀針用平補平瀉的手法，分別針刺老人的心俞、厥陰俞、膈俞、膻中、巨闕、氣海、內關、三陰交。

當黃素針刺膻中的時候，老人的心痛明顯有所緩解，當針刺氣海穴的時候，老人的心痛基本已經緩解，蒼白臉色也變得紅瀾起來。

厥陰俞、心俞、膻中、巨闕為心包經及心經的俞募配穴，善治心病。隔俞活血化瘀；氣海益氣行氣；內關為心包經絡穴，又是八脈交會穴之一，善治心胸病，還可行氣止痛、理氣益氣：三陰交在臨床上也經常用於治療心病。

「小兄弟，太感謝你了！」

父親心痛真的緩解下來，中年男子激動不停向黃素鞠躬感謝。

黃素急忙扶起中年男子：「作為醫生，遇見這樣的事情，出手救治是應該的。」

黃素和中年男子站在包廂的過道里，靜靜地等了三十分鐘后。

黃素開始給老人起針。

火車經過五十多個小時的行駛，終於到達了京城車站。

老人經過黃素針灸之後，兩天的時間裏心悸、氣短、胸悶、心痛的癥狀再也沒有複發。

當火車緩緩地駛入京城站停下后。

中年男子握著黃素的手感謝道：「黃醫生，-再次謝謝你救了父親。」

因為黃素救治老人，又在同一車廂生活了兩天，雙方多少也熟悉起來了。

在分別前，黃素好心地提醒道：「我建議您還是帶着老人先去中醫院看一看，廣安門醫院、東直門醫院、望京醫院都是京城非常好的中醫院，支架能不做盡量不要做，這支架支進去了，想取出來就不可能了。」

黃素非常清楚，中國是過度支架手術最嚴重的國家，醫院和醫生為了支架的高額利瀾和高提成，他們不管病人需不需要都建議做支架手術，甚至做支架手術的時候還會故意多放，全然不顧支架手術對人體的危害。

有一年的春晚小品還諷刺過這種西醫的醫學亂象。

況且老人就是非常普通的血瘀型冠心病，中醫是完全可以治癒的。

看到黃素用中醫有效地治療自己父親，中年男子沉思一陣，點頭說道：「黃醫生謝謝您，我會先帶着父親去中醫院看看的。」

看着中年人拎着行李箱，攙扶老人走出火車。

黃素和李燕收拾完兩人的東西，拉着行李箱走下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