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素提著今天的晚餐，腳步輕快地邁步走進四合院，鄒文治能夠安全通過一次化療，黃素心里還是非常高興的。

    走近四合院，就聽見四合院的院內，傳出了鄰居們熱鬧的交談聲，聽見這熙熙攘攘的人間煙火氣, 黃素工作一天緊繃的精神終于放松下來了。

    每天下班，做飯的時間，就是院子里最熱鬧的時候，三三兩兩的鄰居一邊摘菜洗菜，一邊相互閑聊，說著家長里短，不久就會從各家飄出各種晚餐的香味。

    不像二十年后, 大家都住進了高樓大廈, 看似生活方便，卻宛如籠中雀，所有人的都是緊閉房門，自己家過自己家的日子，同一樓層的鄰居，住了十多年都不知道對門一家長什么樣，鄰里關系淡漠，少了人間煙火的氣息。

    黃素剛剛走到影壁墻，就聽見聽院子里的一位鄰居大媽夸贊道：“珍珍你這臉上的痘痘越來越見好了，你這是找那個醫生看的，效果這么好。瞧瞧現在這模樣和你小時候一樣俊，隨你媽。等哪一天有空，大媽給你介紹個對象，絕對是百里挑一的。”

    就聽見王珍珍美滋滋地奉承道：“劉大媽，你就不要再夸了，我哪有您家麗萍好看呢。”

    黃素心想：這種熱絡的氛圍，也許就是幾十年大雜院養成的生活習慣, 街里街坊相互聊天, 即使是吹捧都要講究一個禮尚往來, 聊著每家每戶傳出來的小道消息。

    隨后就聽見，王珍珍繼續道：“就是租我家房子的黃醫生給治療的。”

    “沒看出來呀，黃醫生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了得的醫術。”劉大媽語氣十分驚訝，隨后又曖昧調笑道：“珍珍你覺得黃醫生怎么樣，人長得干凈帥氣，還有這么一手的醫術，我覺得非常配你。你看他是醫生，你是大學教師多般配呀。”

    王珍珍嬌嗔道：“劉大媽，你瞎說什么呢。人家黃醫生有對象了，也是醫生。”

    劉大媽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語氣中帶著理所應當地道：“有對象又怎么樣，是醫生又怎么樣！我們京城大妞怕過誰，我就沒見有不想留在京城的。”

    劉大媽嘿嘿笑道：“可別怪大媽沒有提醒你喲，按照你說的，就以黃醫生的醫術，他們醫院也不會放任他離開的。這可是你的機會喲！”

    黃素拎著晚餐走進四合院, 見聊天的對象回來了，劉大媽和王珍珍也停止剛剛的話題。

    王珍珍看見黃素進來，也許是想起劉大媽剛剛說的話, 臉瞬間紅了起來，怯怯地道：“黃醫生，你回來了！”

    “王老師，摘菜洗菜吶！”

    黃素回應著，心想：這是看見療效了，和自己說話來，都變得細聲細語了，不再像初次見面和炮仗似的，一點就炸。

    王珍珍摸了摸自己轉好的臉，又想起第一次對黃素惡劣的態度，不好意思地道：“黃醫生，你看我的藥已經喝完了，你什么時候幫我做個復診，看看我是繼續喝你現在開的藥，還是另開一份方子。”

    黃素一拍腦門，最近手里的患者有點多，還真把王珍珍的事情給忘了，急忙道：“等一會兒我吃過晚飯，就過去給你復診。”

    王珍珍見一向嚴肅的黃素還有這樣有趣的一面，不由得莞爾一笑道：“好，黃醫生！晚飯過后，我在家等你！”

    黃素打開門，走進自己的出租屋，去小廚房簡單洗漱一下。

    每天下班回來，黃素的臉上都會粘上一層沙土，特別地難受。

    洗過臉，倒水的時候洗臉盆都會殘留一些細沙。

    洗漱過后，黃素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回到出租屋，將打包好的晚餐放在餐桌上，開始吃飯，洗漱過后吃起飯來也是格外地香。

    飯后，黃素看著時間，估計王大媽家也吃完了飯，就推門走出自己的出租屋，來到王大媽門前敲響了房門。

    “誰呀？”

    屋里傳來王大媽的聲音。

    黃素道：“王大媽，是我，黃素。”

    屋里王大媽道：“是黃醫生，快點進來。”

    黃素推開門走進屋里道：“王老師的藥不是吃完了嗎，我過來做一下復診。”

    “黃醫生，快坐！”黃大媽熱情地招呼黃素坐下后，沖著臥室里喊道：“珍珍，黃醫生來了。”

    “黃醫生，你的醫術真好，珍珍喝了你的藥材半個月，這臉上的痘痘基本都消失了，以前從來就沒有這么快過。”王大媽對黃素豎起大拇指，眉飛色舞地講起王珍珍的變化。

    肢體上的動作和說話里的語氣，都說明王大媽心里的高興。

    不一會，王珍珍從臥室出來，坐在黃素的對面，主動伸出左手的等待黃素把脈，與第一次十分抗拒簡直是天壤之別。

    黃素觀察王珍珍的面部，確實痤瘡已經基本消失，現在臉上殘留著痤瘡消失后的痘印。

    隨后，伸出三指按在王珍珍寸關尺三部，左關脈弦，左尺脈短，與初診時左尺脈短弱已經大有改善。

    黃素松開手道：“把伸出右手。”

    王珍珍伸出右手，黃素三指搭在脈搏上，右關脈象緩而弦，右尺脈弱，與初診時近似無脈也大有改善，看來引火歸元后，腎陽大有改善，然而右關脈細變為脈緩而弦，說明肝的問題加重。

    黃素松開手道：“伸出舌頭我看向舌苔。”

    王珍珍伸出舌頭，只見與初診相比舌體已經縮小許多，舌質暗紅有瘀斑，舌頭整體呈現凹凸不平、棱角分明，猶如臺階，有明顯的肝郁線，說明體內肝郁氣滯、氣滯淤血的情況加重。

    《辨舌指南》曾言：“氣郁之證，苔邊整齊，如石階。”

    王珍珍收起舌頭后，黃素問道：“這個月來月事了么？”

    王珍珍又想起了劉大媽的話，臉色通紅羞赧道：“來了！”

    黃素繼續問道：“你有沒有感覺到臉上痘印，月事來潮前面部痘印變得暗淡，來潮后又恢復正常。來事的時候是不是感覺脾氣暴躁易怒，兩肋脹疼。”

    “王珍珍努力回想一陣，驚奇地道：“黃醫生，你說的真準！喝了你開的藥后，本來我的脾氣和肋疼都好了很多，可是來事那幾天脾氣突然又變得暴躁起來，兩肋又重新疼了起來，黃醫生這是什么原因？”

    “這是肝郁氣滯，氣滯血瘀導致，”黃素解釋后又道：“進臥室，我在檢查一下你腹部的情況。”

    這次王珍珍主動地走進臥室。

    黃素走進臥室的時候，王珍珍已經躺在床上，露出了肚臍。

    黃素再次右手曲起食指、中指輕輕敲擊王珍珍肚臍的周圍，依然有筑動的聲音。

    當黃素敲擊王珍珍的肚臍時，王珍珍微微地皺起了眉毛。

    黃素發現異樣后問道：“怎么了？”

    黃珍珍道：“有點疼。”

    黃素又曲指敲擊了一下王珍珍肝臟的位置：“這里疼不疼？”

    “疼！”

    王珍珍急忙問道：“黃醫生，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黃素收起手道：“還是那個問題，肝郁氣滯。”

    說著，黃素先走出臥室。

    王大媽見黃素出來，急忙問道：“黃醫生，我女兒到底是什么情況。”

    黃素又將自己對王珍珍說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黃素坐在椅子上等待王珍珍出來。

    見王珍珍出來，黃素拿出紙筆道：“我給你把上一次方子調整一下，這次我側重一下疏肝理氣。”

    說著黃素在紙上寫道：生地20g、熟地20g、山藥15g、牡丹皮10g、茯苓15g、澤瀉10g、附子6g、肉桂8g、女貞子15g、菟絲子15g、淫羊藿10g、蒼術12g、赤芍15g、炙甘草6g、柴胡8g、白蒺藜15g、當歸10g、川楝子6g、胡元6g。

    黃素將方子遞給王珍珍解釋道：“方中當歸、茯苓、蒼術、赤芍、炙甘草、柴胡是逍遙散的主要組成部分，方變法不變，逍遙散是由四逆湯加減而成。赤芍、炙甘草酸甘化陰、滋養肝血兼顧活血，緩解肝郁之情，蒼術，茯苓培補脾土而祛濕，柴胡疏肝解郁，推陳出新，當歸養血活血、白蒺藜舒肝明目，活血化瘀，破癥瘕積聚，合并川楝子、胡元組成金鈴子散，治肝郁氣滯的兩肋疼痛，更適合你現在肝郁氣滯，氣滯血瘀的情況。”

    最后黃素問道：“還記得附子煎藥的注意事項嗎？”

    王珍珍點了點頭道：“附子先下鍋煎煮一個小時，直到麻嘴為止，水少了添加熱水。”

    見王珍珍記得如此清晰，黃素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王大媽從屋里出來，將一個厚厚的信封推給黃素道：“黃醫生，這是診費。”

    黃素看信封的厚度得有三四千元，急忙推辭道：“大媽，這錢太多了我不能收。”

    王大媽將信封硬塞進黃素懷里道：“讓你拿著你就拿著，這就是你的房租，我只是物歸原主。”

    “大媽，一碼歸一碼，這我就更不能收了。”聽到王大媽這么說，黃素堅決地拒絕。

    “什么一碼歸一碼，就是一回事，你能把珍珍的病治好了，大媽心里就愿意讓你白住大媽的屋子。”說著王大媽直接把信封塞進黃素的口袋里，捂著黃素口袋道：“你要再拿出來，大媽這房子就不租給你了。”

    黃素見拗不過王大媽，只好將錢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