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座的諸位都已經是秀才了，但是在府學，你們依然要重學四書五經，還有其他經學，《說文》《爾雅》《老子》《莊子》《韓非子》《荀子》，還有史學、禮學，算學。”
“學完這些，你們才能再學駢文，詩詞，策論，總而言之，君子四書五經六藝，你們一樣也不準給我落下。”
府學之中一處的學舍，穿著府學袍衫，戴著府學冠帽的宋穆等人此刻正端坐在其中，一位舉人訓導此刻手拿戒尺，在眾人間邊走邊說著。
他每說出一句話，便會讓人眉頭立刻皺起，待到最后，聽到這些東西的一眾新晉秀才們的臉上都已經變得十分的愕然了。
坐在宋穆旁邊的孔宗抬頭看了一眼宋穆，當下也是沉沉出了一口氣。
宋穆同樣微微嘆了口氣，此刻也是在心中咋舌。
雖然之前已經對秀才所要學習的東西有了不少的了解，甚至大家早就已經學了不少，但是此刻聽到這位名為王國才的舉子訓導對著眾人這般解釋著今后府學的課程，也是讓人心中震驚。
而且這還是眾人兩個月后就要考試的內容，府學規定，文試武試只要三次不達標，便會立刻驅逐出府學。
想要學完這些并不是易事，甚至可以說比之眾人過去緊張了十倍百倍，宋穆現在開始有些理解為什么在縣學的孫師兄都會那么的疲倦邋遢了，這府學的課程，同樣會折磨的人變得疲憊起來。
宋穆自我安慰，就把這當做了過去讀大學的課程，反正那時候的自己也是每天泡圖書館，手不釋卷。
雖然大多數人都在心中感嘆，饒是如此，此刻還是有人開口詢問。
“夫子，我們的史學，不學四海全書嗎？”
這人如此問道，其他人都頓時看向了那王夫子，但是王國才的臉上卻是頓時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四海全書可不僅僅是一本古籍經典大全，你們也應當知道，這是當初太祖集合天下大儒文人之力才凝聚而成的書冊。”
“而它更是一本文力書冊。你們想要學，待你們先達到甲等秀才的水平再說吧。”
聽到這話，眾人心中剛剛升起的一些興奮此刻卻又是轉變成了一個注視的目光，而目光已經匯聚到了宋穆的身上。
坐在這里的秀才基本是乙等，只有宋穆一人是甲等秀才。
宋穆當然也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此刻只是微微笑容致意。
王夫子只是掃了宋穆一眼，很快就將話題帶了回去，并且立刻開始第一堂經學的課程。
依舊教授的是四書五經，不過雖說是教學，卻和口頭考試沒什么區別，王夫子不會如同之前眾人的夫子那般引經據典，展書而讀，而是直接點人講解，且講解的內容可以隨時從《論語》跨越到《中庸》，從《禮記》跨越到《春秋》。
期間還不斷的讓秀才們自行解釋，宋穆當下也是站起來兩次，所幸還是憑借過硬的功底，有驚無險的過關。
在這里上課已經帶著一種十足的緊迫感，那種感覺讓眾人的神經時刻緊繃。
上午的文課結束，眾人急匆匆的吃了一個午飯，便又開始了下午的修行。
下午乃是武課，便是修行文力以及武藝，宋穆等人也大多是頭一回接觸這種事情。
眾人紛紛換了一身輕便的服裝，帶著各自的配劍來到武道場，而此刻這里熱鬧非凡。
眾多的府學學生都在這里訓練，射箭格斗層出不窮，文力光滿閃爍不停，場中的秀才們各個身上文力涌動，就是儒生和童生，也都在期間努力訓練。
這等場面，饒是宋穆都有些愕然，似乎剛剛還是一幫說著之乎者也的文人，此刻已經成了廝殺扭打的匹夫。
但這就是文朝的文人。
文武雙全，握筆可寫儒文，雙拳可擒惡徒，拔劍可斬妖魔，正所謂碧血丹心，讀書人為君為民。
宋穆和孔宗見狀也是躍躍欲試，而很快便有一個身材魁梧的訓導官往這邊走來，同樣是一個舉人，但是對方在這秋日的下午只穿了一件單衣，肩膀上卻扛了一堆比人高的沙袋。
見到眾人，這名叫肖雄的舉人訓導官頓時將沙袋扔到了眾人的面前，那張不怒自威的臉上更有幾分凌厲。
“各自負四個沙袋，繞場十圈，一刻鐘后在此集合，修習文力！”
肖夫子的聲音渾厚出眾，甚至帶著幾分振聾發聵，眾人當下都是愣神，倒是那薛凱文最先走出來，看起來十分熟絡的往手腳上穿戴沙袋，宋穆等人見狀，也是紛紛向前，在腿上手上綁上沙袋。
沙袋上身，宋穆能夠感受到這每個沙袋的重量絕對不低于十斤，而要這般負重跑上十圈，那也是在挑戰眾人的體力極限。
而此刻眾人只能夠硬著頭皮去做。
下一刻眾人都在這武道場邊緣上吭哧吭哧的跑動了起來，一時間激起一陣塵浪，周遭的許多人目光看過來，但是目光之中卻沒有什么憐憫的樣子，只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
待到一刻鐘后，宋穆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這十圈的距離，已經相當于三千米，還多是沙地，在負重狀態下，幾乎要命。
眾人拼命跑完十圈之后幾乎都席地而坐，汗如雨下，而那肖夫子的眼神卻是依舊冷冽，當下就喝令眾人立刻盤坐而下，然后在每人面前插了一根香。
“一炷香的時間，你們要用文力讓面前的這塊石頭移動十米。”
“沒有做到，就全部再來一遍。”
冷冽的語氣加上眾人面前不遠處那一枚枚看樣子有十來斤重的石頭，秀才們當下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此刻心臟狂跳不已，臉上已經滿是愕然之色。
宋穆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盡力平復劇烈的心跳，這時也是知道肖夫子是要做什么了。
通過十圈的負重劇烈運動，在短時間內讓眾人體內都涌動起來，在這種劇烈的程度下再在短暫的時間調動大量的文力推動那塊看起來有十來斤重的石頭。
他這就是要壓榨干凈所有人的體力和文力。
事已至此，眾人只能是繼續咬牙堅持，當下紛紛盤坐開始調整氣息，然后緩慢調動起體內的文力。
只不過這一切比之之前要進行的更加的緩慢，甚至就是已經對文力運轉頗為熟絡的宋穆，此刻也是感覺丹田毫無動靜。
眾人嘗試了半天試圖調動文力，可這時候已經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場中眾人幾乎都還沒能將文力逼出體外。
“都不要屏氣，順應你們呼吸的節奏，沉下心神去，盡力感受你的脈絡所在，下沉丹田，一點點的往下！”
肖夫子的聲音這時候在眾人身邊適時的響起，而且語氣已經柔和了不少，每個字都深深沖入每個人的腦中，指導著眾人開始引導文力。
這是一場及時雨，眾人也沒想到第一堂文力修煉課就會是如此的粗暴，此刻也是紛紛換了方式去引導文力。
宋穆也立馬跟著去做，雖然剛開始有些困難，但是在抓到了呼吸節奏的時候，宋穆能夠感覺到體內的文力似乎也開始聽從調動。
宋穆緩慢調動這些文力開始往前，文力總算是出體并攀附上了那石頭，但是片刻之后，還是沒有見到石頭有任何的動靜。
“文力出體，要持續不斷，你們丹田之中的文力不是拿來看的，別給我當寶貝捂著！”
肖夫子的話語再次響起，當下宋穆也只能再次加大力度。
不過如此消耗一番，體內的文力已經不剩下多少了。
宋穆咬牙堅持著，終于那石頭開始往前移動，可還不等宋穆喜悅幾分，這時候一道雄渾的文力打來，頓時將宋穆的文力催動徹底打斷。
宋穆睜開眼，發現眾人此刻都一一退出了冥想狀態，而那肖夫子已經再次站到了眾人的面前。
“全體起立，繞場十圈！”
“一刻鐘后，重新開始！”
肖夫子的聲音響起，眾人慘呼一聲，只能悲憤起身，而在接下來的數個時辰，整個下午，這片舞蹈場上，都是宋穆等人激起的一陣陣的塵浪。
這一日，宋穆汗流浹背，幾欲虛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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