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陛下這是舊疾復發，才引發這昏癥，但是陛下體內的氣血如今十分混亂，老臣只能先用藥了。”
“于太醫，那父皇可要多久才能蘇醒？”
于太醫聽聞此話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有些無奈, 李棟見得這情況，當下也是重重的出了口氣。
寢宮之中圍聚的不少臣子此番都是抬目看向李棟，又是迅速的垂下眼眸。
李翱昏倒，這已經是讓眾人緊張萬分的事情，如今聽得太醫這般說，卻或許更有不妥。
這不免讓眾人想到了上元節時的情況，舊日情景重現, 由不得眾人不多想。
太醫已經匆匆出門抓藥，眾人站在這場中, 一時間不知是出言安慰還是如何。
而這時候外面卻是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然后便是一個聲音響起。
“陛下如何了？可無恙？”
說話的是馮相，此刻馮相焦急的走了進來，眾人紛紛讓開通路，見到昏睡在床榻上的李翱，馮相的神色也驟然一變。
李棟當下與其說明了情況，馮相還上前查探了一番李翱的情況，更是面露頹敗之色。
“陛下這些年，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當初那虛無崖，便不該去。”
站在一側的眾人聽到這話都是立刻抬目，宋穆也是看了過去，對于這虛無崖宋穆也知曉一些，文朝與妖魔蠻調合不了的矛盾，大多在這虛無崖上解決。
李翱也多次參加，年輕時又是領兵四處征戰, 如此落了一聲的傷疾。
李棟卻是沒有接過話茬, 看著不少臣子站在這寢宮之中，當下起身朝著眾人拱手。
“諸位大臣，今日父皇出事，還請諸位對此保密，之前的一切照舊，都等到父皇醒來再說。”
馮相也站起身來支持李棟所言，當下眾人也是點頭，拱手后紛紛退下。
宋穆也跟著走了出來，而當下便是一眾宮中女眷走了進去，然后就是低低的哭泣聲傳來，接著是李棟的斥責。
今日出現這等事情，是實在是令眾人都是措手不及，也讓眾人心中多少有了一些陰霾。
宋穆隨著一眾大臣走出皇城的時候，雖然相互都是沉默，但是卻是有著一種緊迫的氛圍。
李翱的突然病倒，或許意味著文朝將迎來一片不明確的未來，往后是何等情形，不由地令人深思。
宋穆也在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想到了白玉卷軸之中的七魂花。
但是如今這七魂花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成熟, 而且是否要拿出, 這都是需要慎重考慮。
可很快, 宋穆便感受到了這長安之中的變化。
先是不知從何處，竟有關于李翱病倒的消息開始傳播開來，只是其中的傳言各種各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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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無一不是指向如今的李翱，已經是病入膏肓。
甚至還有人放肆狂言此乃李翱大限將至，而后被治罪下獄，可仍舊止不住這等風暴在長安傳播，一點點的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
一時間長安都多有惶恐，畢竟崇文年始，到進入也有了四十五年，李翱所統治的時代里，雖然文朝四方也是戰事不斷，文朝百姓也并未完全到達安居樂業的程度。
但是這其中，至少沒有那妖魔肆意屠戮的消息傳來，文朝百姓也能勉強吃飽穿暖。
長安在這其中雖然也出過一些事情，但與李翱病倒比起來，都是微不足道。
一國之君如今支撐不住，在老百姓的眼中，便是天就要塌下來了。
這幾日因為此事，殿試的風頭甚至都被壓了下去，宋穆也只是被請去判卷，也未再往皇城而去。
直到這一日，宋穆忽然收到了李棟的命令，李棟要宋穆立刻前往皇城。
接到這個消息的宋穆當下不明，但還是立刻趕往皇城。
到了東宮之后，李棟卻是不在這里，當下便有宦官帶著宋穆往著另一邊而去。
很快宋穆便到了李翱的寢宮，見到目的地是這里，宋穆的神情也稍稍有了變化。
在李翱寢宮前站定，其中傳來聲音讓宋穆進去，宋穆剛剛邁步進去便見到了坐在一側椅子上的李棟。
而宋穆的目光很快就被另一側吸引過去，那是已經靠在床頭，正在宮女伺候下喝著湯藥的李翱
“微臣參見陛下！殿下！”
宋穆目光一頓，卻是連忙行禮，說話間已經是有些驚喜激動。
李翱揮退了那宮女，此番抬起有些疲憊的目光，看向宋穆，開口說道，
“宋愛卿，便落座吧。”
宋穆卻是不動，當下開口說道。
“臣惶恐，不知陛下龍體安康否？”
李翱微微點頭，對著宋穆說道。
“朕如今便也就這般了，頗是狼狽了，不過宋愛卿，此番朕找你過來，是有其他的事情，先行落座吧。”
宋穆抬頭看向對方，面露不解，但還是立刻扭頭看向旁邊坐著的李棟，對方當下捧著茶杯，臉上的神情顯得很是頹敗。
似乎完全沒有見到李翱醒來的欣喜之色。
宋穆自然也是神情嚴肅，只覺得這里氣氛不對，當下在一側坐下。
寢宮內一片安靜，只有宮女走動的腳步，而很快，卻是又有人在門外拜見。
進來的竟然是嚴甫，對方與宋穆一對上目光，都是一愣。
再然后，是禮部的幾位老大人，還有六部尚書，大理寺卿，御史臺丞，到最后來的，是譚相和馮相。
此刻這寢宮之中，做著十數位大人，幾乎都是朝中重臣。
眾人都是欣喜于李翱醒來，但是又感覺到這其中有一些不對勁的氛圍，此刻默默坐著，腦中都在飛快的運轉。
李翱這時候開口說話了。
“諸位愛卿既然都已經到了，那么便接朕的旨吧。”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起身，朝著李翱躬身，李翱咳嗽了兩聲，而后在宮女的服飾下坐起身，緩聲說道。
“朕決定傳位給太子。”
眾人勐然抬頭，此刻譚相和馮相都是喊了一聲陛下，李翱卻是微微搖頭。
“朕意已決，此事，韓大人，你來選最近的吉日。”
“嚴大人，你來擬旨。”
眾人聽聞，此番只能是拱手接旨，而李翱此刻的目光卻是掃過眾人，似乎陡然間目光之中又有了那君威。
“今日召諸愛卿來此，便是為了此事，待到圣旨擬成，朕親自昭告天下。”
這般說著，李翱又喚了李棟上前，再次開口說道。
“馮相，譚相，今后皇兒，便要兩位扶攜了。”
馮炁和譚仲業都是立刻上前，此刻言語之間都帶著幾分悲戚，場中眾人都是垂下了目光。
李棟此刻也是面色沉重，當下對著李翱三拜九叩，又朝著眾人沉沉躬身。
“諸位大臣，李棟請諸位助我，再延大文國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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