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兄，我可聽聞你昨日還給王屠夫的兒子寫了這首《夜懷古》呢！”
    小年中午，縣學的警枕閣上，一眾石陽縣的秀才們都聚到了這里，大家品茗觀景，也暢談理想。
    宋穆自然是這其中最為亮眼的人物，當下一個消息靈通的秀才就開口說道，那語氣之中，竟然還帶著幾分羨慕。
    其他人聽聞，此刻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旁邊的墻上，那正是宋穆提寫的詩詞，剛勁的字體也讓眾人頗是有些失神。
    少年題詩，面前的這位年輕人，已經在一段歷史之中留下了自己深深的足跡。
    這讓眾人覺得有些恍惚，也更是有幾分不一樣的感覺泛起。
    宋穆當下正喝著茶水，聽聞此事也只是笑了笑，眾人也并未多做些什么評論，倒是借此有了更多的想法，當下說起了許多的事情。
    宋穆此刻正和孫秀才喝著茶水，孫方看著如今沉穩英氣不少的宋穆，當下也是笑容滿面。
    “宋師弟，你這半年來，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宋穆擺了擺手，臉上多有幾分不好意思，倒是旁邊的孔宗接過了話茬。
    “孫師兄，你或許不知道，敬昭如今在府學中也是亮眼，之前的考試，卻是排在第一！”
    這么說著，孔宗的神色更有幾分感慨。
    “不過說來這也是應該的，敬昭幾乎每日手不釋卷，又是多少人能夠做到的呢？”
    聽得孔宗這么說道，孫方也是止不住的點了點頭，此刻看著宋穆，詢問了如今的學習情況。
    宋穆細細的說了說，而后便回問了一下孫方接下來的計劃。
    “明年五月，我便也出發去鄉試，不過說來這一次歲考的成績卻不算很好，也不知道到時候在那考場之上，又會是如何。”
    “孫師兄當不必這么苦惱，你的功底本就很好，如此臥薪嘗膽多年，自然也是可成的。”
    兩人這么說著，這時候樓下卻是突然傳來一陣動靜，然后便有噔噔噔的腳步聲傳來。
    宋穆扭頭看去，卻見到一穿著花袍子的人走了上來，原來是齊大作。
    “齊大作，你上來作甚？”
    旁邊一個秀才見狀當下開口說道，齊大作臉上帶著幾分恭敬，掃視了一圈，然后見到宋穆，當下拱手說道。
    “打擾各位教習師兄了，夫子讓我來送帖子。”
    眾人詫異，齊大作卻是頗有些底氣的走上前來，當下從袖子里掏出一封帖子，放在了宋穆的面前。
    宋穆看著這情況，當下也是一愣，抬頭看向對方。
    “宋……師兄，我大哥也仰慕你名聲已久，約你明日府上相見。”
    宋穆低頭看著那燙金的帖子，當下也是咋舌，而那齊大作也不管宋穆有沒有聽清楚，當下就急匆匆的下樓了。
    樓下頓時傳來幾分喧鬧，然后便見到一幫年紀不大的書生跑了出去。
    齊大作就跑在最前頭。
    眾人這下子都往著這邊看來，當下有人就頗為驚訝的說道。
    “原來那是齊夫子的帖子？”
    “是又如何，他雖然是副學正，卻整日不務正業，我現在都懷疑他那舉人，是如何考到的了。”
    “小點聲，小點聲，人家再怎么說也是舉人。”
    幾個人這般說著，宋穆和孔宗當下看著面前的帖子，抬頭看向面前的孫方。
    孫方卻是搖著頭喝下了一口茶水，當下對著宋穆開口說道。
    “齊夫子雖然是回來許久了，但是在京師染了一身的毛病，似乎還被一個叫做的‘瑪爾’的異域姑娘勾了魂，整日就是一番相思模樣。”
    這么說著，孫方也是更嘆了口氣。
    “宋師弟，既然齊夫子給你下了帖子，你挑個日子去拜訪一下齊家老爺便是了，至于他，切莫被其沾染。”
    “不然少不得找你說些長安華麗什么的。”
    宋穆也是頭一回見到孫方這等不忿厭惡的神情，看來也是對這齊夫子極為的嫌棄。
    宋穆當下點了點頭，便說明日和孔宗一同去。
    而這時候那樓下傳來陣陣打鬧的聲音，宋穆坐在窗邊，往外看去，卻見到是那齊大作，和一幫書生小孩正玩的熱鬧。
    說來那齊大作也與宋穆年齡差不多，但是看起來也是玩心過重。
    而彼時就有秀才朝著下面呵斥了一句，回頭那秀才還頗是有些不忿的說道。
    “這齊大作也是過分頑劣，這等年紀，不務正業！”
    “之前我授課的時候還見到他在課間看小人書，叫什么《百妖雜談》，被我繳了，課罷竟還找我，說讓他看完那故事里的倩倩最后怎么了。”
    對方這么說的，當下也引得哄堂大笑，宋穆也聽到了，臉色卻也是有些頗不好意思。
    如今這書實在是膾炙人口，已經在江南西道多地盛行了起來，也多改成了評書和小人書，一些府城之中還有戲班子開始唱劇，聽聞也是場場飽滿，看的臺下哭聲和激憤連連。
    只是沒想到這書，看來還引得縣學同硯有些不滿。
    “其實那《百妖雜談》內容還是不錯，但要看其書冊，那故事偏僻入里，看完也是發人深省。”
    “只是這后來改了評書什么的，變了些味道。”
    這時候旁邊也有秀才開口辯解說道，旁邊也多有人認同。
    “是啊，那《百妖雜談》如今出了五卷了，卷卷都是不錯，個個故事都極新穎，又多警示駭人，聽說那內容讀出來，能止小兒夜啼。”
    “唉，只是不知道這松木說又是誰，怎么能想出這么多的故事？”
    幾個人當下都議論著，宋穆則是連忙端著茶杯喝了幾口水，旁邊的孔宗對此也頗是有些期待，當下還興致勃勃的上去議論。
    一場茶話會，最后成了讀者論壇，甚至還有人尋得書本和小人書，然后比對評價了起來。
    宋穆沒上去湊熱鬧，只是偶爾也跟著評論兩句，多是和孫方在旁邊吃著點心，喝著茶水。
    “宋師弟這次聽聞去了粵州，可如何？”
    孫方這時候開口再次問道，宋穆笑著簡單說了幾句，孫方也是多有感嘆，當下也是對著宋穆說道。
    “城內有個李秀才，參軍三年，一月前有邸報傳來，便戰死在那南武城下。”
    宋穆聽到這話也是眉頭一挑，抬頭反問。
    孫方徐徐說來，臉上多有幾分慨嘆。
    “雖說文朝立國三百年，但是年年多有動蕩，那戰事看著遠，實是不遠。”
    這么說著，孫方還看了一眼宋穆說道。
    “只是這天下渲染太平，多少人不知事。”
    宋穆微微嘆氣，怎不知這文朝同樣危機四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