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書房里鍵盤敲擊聲響著，

書房外已經夕陽日暮，接近傍晚。

不過紀拙也沒停下今天的碼字，

對著電腦，依舊沉浸其中，描述著這這個故事，

故事隨著屏幕上浮現的語句，繼續往下進展。

……

第一篇章的轉折，也是部落首領雨人生的最后一次轉折。

首領雨意識到自己已經老了，

是在一次對洞羊的狩獵中。

龐大的雨部落已經征服了部落周圍很大一塊區域，

這片區域里沒有兇勐的野獸，只有雨部落種植的作物圈養的牲畜。

但總會有更大的，還等待著雨部落的卡基人們去征服的區域。

這次，是首領雨帶著部落里的勇士們，再次外出狩獵。

即便是雨部落已經有圈養的野獸，但對外的捕獵依舊未曾停止過，

光靠圈養的野獸，還不夠雨部落需要的肉食。

首領雨身上穿著幾件厚重的獸皮衣，這些粗糙而厚實的獸皮衣服，能讓他免受許多野獸的傷害，

即便是一些野獸利齒也沒辦法輕易咬開，

不過這幾層獸皮衣服大多都只是套在首領雨的身軀上，為了四肢的行動便利，

四肢上裹著的獸皮衣只有一層，

同時也是因為首領雨的自信勇勐，

他自信自己手里拿著長矛，能刺穿任何敵人和獵物的胸膛，

他手里拿著的長矛頂端，是雨部落的工匠發現的，最堅固的石頭打磨成的，

即便是河中那些石頭，也沒辦法傷害到這個矛尖。

執著長矛，穿著獸皮衣，

帶著其他同樣的勇士，首領雨離開了雨部落周圍最安全，基本看不到野獸的區域，

往著更深的雨林中前進，

然后在林中，

他和他的勇士們發現了一個落單的洞羊，

洞羊直立行走，嘴正湊在一顆樹邊，吃著一種植物，

兩只前肢輔助著，抓取著植物往嘴邊遞進。

首領雨沒和他的勇士們第一時間上前，

而是遠遠跟在后面，

他想捕獵的不是這一只洞羊，

他帶著足夠多的勇士們，他要找到洞羊的洞穴，捕捉到足夠多獵物，將那些還是崽子的洞羊帶回去圈養。

似乎是那正吃著植物的洞羊敏銳地發現了危險，

緊跟著就前肢也重新著地，迅速朝著遠處跑去，

在洞羊需要快速逃跑時，它們的前肢也可以放下。

不過逃走的洞羊，也將首領雨和他的勇士們帶向了洞羊的洞穴，

順著地上的痕跡，

首領雨帶著勇士們，圍住了洞羊洞穴的入口，

卻看到入口被一些石頭堵住，

首領雨帶著長矛，推倒了洞口壘起來的石頭，

看到的是一群直立站著，帶著犄角和濃密白毛的洞羊，

這是個不小的洞羊種群，足足有數十只洞羊生存在這個幽長寬闊的洞穴中，

洞羊身上厚實的皮毛是卡基人最佳的保暖工具，特別是在這寒冬又再要即將到來之前，

遇到這樣一群洞羊種群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首領雨感覺到了害怕。

因為直立起來幾十只洞羊中，有十幾只，前肢中握緊粗糙的長棍，

那是打磨尖的木棍，比他勇士們手里的任何一柄長矛都顯得粗糙而脆弱。

但從來勇勐首領雨，第一次感受到了許久都未曾感受過的害怕，

那是曾經他面對暴風雨時都未曾有過的。

因為這些拿著長棍的洞羊讓他意識到，這些洞羊竟然也有智慧的。

如果卡基神真得存在，那他對卡基人的仁慈，給卡基人的智慧竟然不是唯一的。

這讓首領雨感覺到恐懼，然后緊隨著的是憤怒，

這些被卡基人作為食物，圈養的洞羊，怎么能用和卡基人一樣運用工具。

于是首領雨憤怒著，身先士卒地拿著長棍，刺向了那洞穴中拿著長棍的洞羊，

他的勇士緊隨著他。

這場戰斗自然是以首領雨帶著的卡基人全面獲勝，

如同以前一樣，健壯的洞羊全被卡基人殺死，留下了洞羊崽子帶回去圈養。

但不知道是憤怒恐懼讓首領雨失去了平日的敏銳，還是他真得老了，不復以前的勇勐，

首領雨在這場狩獵中受傷，

他的手上被洞羊手里尖銳的木棍刺穿了一個口子，

傷口不大，流得血沒多久就止住了。

但傷口卻一直沒好。

狩獵回去，連著再下了三天的雨，

在雨后還陰沉沉的天中，首領雨解開了部落里智者給他傷口捆上的獸皮和藤條，

看到的卻不是痊愈的傷口而是腐爛流著膿血的血肉，

他大概是要死了，

他曾經看到過部落中不少勇士在受傷后這樣死去，現在也要輪到他了。

他莫名的有些恐懼，

或許他是真得老了吧，

同時，他還一直牽掛著些事情，那些洞羊，

即便是那次的狩獵，殺死了那所有拿著尖銳木棍的洞羊，

但他還是難以高興。

或許他真是老了吧，

如果是年輕時候的他，只會勇勐著征服一切獵物和敵人，他和他的勇士能解決所有的麻煩。

而不是在這里畏懼死亡和未知。

而在意識到自己老了和快死了之后，

首領雨的情況開始越來越惡化，

即便是部落的智者和長者如何祈禱卡基神和太陽神都沒有作用。

過去幾天后，首領雨意識已經逐漸迷湖，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還在山洞里，面對著那山洞外的狂風暴雨，

有時候，他又覺得他正面對著第一個需要征服部落的敵人，

就在這種混亂意識中，首領雨短暫清醒了一次，

然后將首領的位置讓給部落中一位年輕的智者，

那同樣是卡基人中一個智慧的智者，同時勇勐剛強，許多的器物都是他帶領著族人制作的。

看到他，首領雨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在那之后，

雨意識迷湖的時間就越來越多，越來越長，

已經沒辦法和人交流了，

他的傷口流著骯臟的膿水，身體散發著高熱和股濃烈的臭味，

部落的智者說他就要前往卡基神和太陽神的身邊，

他身上流淌出的膿水，就是遺留在人間的罪惡，

他這個卡基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首領，就將純凈的前往卡基神和太陽神的身邊。

等著雨再次短暫的清醒過來，

他已經感受不到身上的任何不適了，

他看到，他躺在一個木頭和帶著鮮花的藤條編織者的木架上，

部落的勇士們抬著他，往著山上走，新任的部落首領走在他身側，部落的卡基人們跟隨著隊伍，蔓延在整座山上。

他知道他要去哪了，回到那山洞里，卡基神的庇護所，雨部落的圣地，

每個雨部落的智者死去之后，都會被送到那最初的山洞中安放。

現在輪到他了。

雨沒有聽從旁邊新首領的不停呼喚，

只是轉過頭望向了他部落的子民們，以及另一邊遙遠的地方，

那是大概就是他曾經見到過拿著尖銳木棍那些洞羊的地方，

臨死之前，他依舊在擔憂這件事情。

新首領似乎是明白了雨的擔憂，

對雨說，

“首領，我會帶領著卡基人，征服一切，包括那些洞羊。”

雨回頭，望著新首領，沒說話，合上了眼睛。

曾經要征服暴風雨的少年雨，就這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