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宮門處。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的天氣里，柳天賜跪在雪地里已經一個時辰了。

宮禁侍衛的鐵甲上面都結了冰霜，天寒地凍狗都不願意出窩，就別說是人了。

永樂召見柳天賜，可是卻在宮門口處就被侍衛攔下，等候在宮門處的司禮監太監傳下永樂的口諭，讓柳天賜跪下等候召見。

柳天賜此刻已經跪的膝蓋都麻木了，渾身上下都不得勁，他很想立時三刻就躺下，或者乾脆直接裝暈過去算求。

可是腦海中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能這樣做。

永樂之所以這麼做是對他的考驗也是給他一個下馬威。

既懲罰柳天賜，也是做給外人看的。

滿朝上下都知道柳天賜這一次在倭國代行天子令的事情，如果就這麼不吭不哈的一點懲罰都沒有就放了，對滿朝文武也沒法交代。

在永樂沒有召見他進宮的口諭前，柳天賜只能苦苦的忍耐。

這讓柳天賜想起了第一次見永樂時候的畫面。

那個時候也是永樂給他一個下馬威，可是他忍過去了，並且還鬧出啼笑皆非的誤會。

永樂對柳天賜的印象大好，他從未見過如此對他崇敬有加的臣子，所以，柳天賜才有現而今的身份地位。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終於等待在宮門口的司禮監太監走上前去吧柳天賜攙扶起來陪笑道：「得罪了柳駙馬，咱家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做事，並不是有意刁難於你。

現在時間到了，駙馬爺隨咱家進宮面聖。」

柳天賜跪了兩個時辰紋絲不動的消息早已經傳進武英殿了。

永樂暗暗欣喜，這孩子果真是有着遠超常人的超強毅力。

如果跪這麼長時間是一個文弱書生的話，恐怕早就承受不住暈厥過去了。

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當初洪武皇帝還在世的時候，有御史宮門外求見。

洪武皇帝朱元璋正忙着其他事情，於是隨口說道，讓那御史宮門外候着。

可是朱元璋一忙起來竟然忘記了這件事，結果就是人暈厥過去，險些沒救治過來。

有了前車之鑒，朱元璋下了嚴令，只要是御史求見，當即就召見，再也不耽擱了。

永樂背着手站在武英殿後殿寢宮的一副畫前面獃獃的看了良久。

他看的非常出神，可以說柳天賜在皇宮大門外跪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那是一副躬耕圖，跟這個時代流行的丹青之道截然不同。

對，沒錯，就是永樂躬耕大典上柳天賜從土裏摳出來一塊木炭所畫。

這幅畫截取了一個片段，永樂當時一手扶著耕犁，一手揮鞭；以及皇長孫朱瞻基一邊擦汗，一邊回眸沖永樂開心的一笑。

筆法老練，簡介，雖然只有寥寥數筆，但是人物表情捕捉的很到位畫的傳神之極。

永樂看着看着，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

柳天賜進來的時候，永樂背對着柳天賜說道：「敬誠，你還記得這副躬耕圖嗎？」

「額，父皇，您還留存着呢。那是兒臣信手塗鴉之作，沒想到您老人家如此珍愛。」

「這副躬耕圖對朕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禮物，現在朕把他轉贈給你，你要好生的保護它。」

說完，永樂把畫從牆上摘了下來放在書案之上。

然後蘸飽了墨汁，揮毫在畫上寫道：「祖孫躬耕圖。」

寫完之後吹乾了墨汁，又掏出一副印章蓋在上面。

印章字跡是篆書，上面寫着「永樂御覽之寶」六個篆字。

畫卷好，永樂親手遞給柳天賜。

「敬誠，你或許對朕頗有怨言，

但是你要相信朕對你的期許之心。」

「父皇言重了，兒臣從未對您老人家有任何怨懟之意。」

「如此甚好，你記住朕今天說的話。另外，朕對你的將來已經有了打算。」

「請父皇明言，兒臣願為您馬前一卒，無論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永樂滿意的點點頭：「回家等侯旨意吧！另外朕要叮囑你一聲，無論旨意上寫的是什麼，你都不要覺得驚訝。」

柳天賜點頭，躬身，退出。

......

漢王府，朱高煦簡直要發瘋了。

書房裏一片狼藉，所有的東西能摔得摔，摔不碎的砸。

叮鈴咣鐺的，嚇得所有的下人跪在地上大氣兒都不敢喘。

朱高煦要發瘋了，他陪同老爹朱棣巡視漕運歸來之後，屁股還沒坐熱乎一道聖旨就下來了。

旨意說的很清楚，讓他就藩。

漢王朱高煦傻眼了，好端端的為什麼讓自己就藩呢？老三趙王朱高燧為什麼就不去就藩，為什麼偏偏是他？

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宋瑛在陛下面前指證他對柳天賜下黑手。

朱高煦的腦袋瓜子嗡嗡作響。

尼瑪，宋瑛這狗日的不能要了。

本王待你這麼好，可是你卻反過來咬本王。

就算是養條狗也不回咬主人啊！

他的第一反應是弄死宋瑛，否則出不了心頭的惡氣。

可是冷靜下來一想，又不能這麼干。

前腳宋瑛把他出賣了，後腳宋瑛就翹辮子了。

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是他漢王乾的。

好吧，就先容狗日的多活幾天。

等本王緩過勁，騰出手之後再對付丫的。

朱高煦胸中一團怒火無處發泄，抓過來一個婢女按倒床上就是一通發泄。

可是即便是累的他滿頭大汗，還是不能舒緩怒氣。

這又來到書房一頓打砸摔。

如果不是紀綱趕來的及時，漢王身邊的下人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倒霉。

紀綱揮手斥退下人才神色凝重的說道：「漢王殿下，陛下讓您離京就藩您打算怎麼辦？」

漢王朱高煦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別提多沮喪了：「還能怎麼辦？老爺子的旨意都下來了，當兒子的怎麼能不遵從？可是一想到只有本王一個人就藩，本王心裏就窩火的厲害。」

「漢王殿下，你無論如何不能就藩。一旦您離開京師，恐怕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那張椅子就跟您徹底的無緣了。」

朱高煦沉吟半晌點點頭說道：「紀綱，本王是不願意離京，可是老爺子的旨意都下來了，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現在本王心亂如麻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應對之策，倒是你頭腦靈活，你幫本王想個主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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