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京都灣。
梅川三郎一身戎裝走下寶船。
他的身後跟著太田家當代家主太田失真希,田蛙尻樹,大矢籌一路,足部大寶堅,鬼頭千代崗等等家臣,以及各部精銳的武士。
明朝人的船隊最近活動頻繁,不過京都灣的守軍誰都沒有在意。
因為,眾所周知,足利大將軍答應配合明朝人掃清海盜。
所以,明朝人船隊出海一去就是好幾天,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
人們以為他們出海去剿滅海盜去了,所以誰都沒有在意。
誰能想到從他們的寶船上下來的是江戶軍?
秋風涼,入夜的秋風更涼。
不過在涼的秋風也吹不涼梅川三郎那顆火熱的心。
多年以來他忍辱偷生,為的就是有一天重振梅川家,恢復昔日的榮耀。
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前方就是京都,那裡是足利家的老巢,那裡是后小松天皇的國都,擔同時也是梅川家族的恥辱地。
曾幾何時梅川家追隨後醍醐天皇何其風光,可以說一時無兩的存在。
而那個時候足利家族還只是暫露頭角罷了。
說起來足利一族本是河內源氏義家流嫡系子孫,北條氏執權之後,足利氏備受屈辱。
正慶二年足利又太郎受鎌倉幕府之命出征,之後受后醍醐天皇之命明確宣布討幕,一舉攻下京都六波羅府,滅亡鎌倉幕府。
為了表彰足利又太郎的功績,后醍醐天皇賜名「尊氏」,而天皇的名諱是「尊治」。
可見其受重用的程度。
建武政權建立后,后醍醐天皇對尊氏的權力加以種種限制。
尊氏與建武政權之間的裂痕進一步加深。
建武二年七月,原鎌倉幕府執權北條高時之子北條時行舉兵攻入鎌倉。
足利尊氏率軍與其弟足利直義會合,大破鎌倉軍。
此後,足利尊氏佔據鎌倉,拒不回京。
建武三年率軍攻入京都,擁持明院統豐仁親王為光明天皇,改年號為延元元年,並受封征夷大將軍,在京都室町開府。
后醍醐天皇無奈在梅川家的保護下逃入吉野,並建立了南朝,與室町幕府相對抗。
這一對抗就是很多年,直到第三代將軍足利義滿執權時,南北兩朝才結束對峙統一了起來。
不過那個時候的梅川家族依然以南朝後醍醐天皇為尊,拒不承認北朝足利家擁立的天皇。
梅川家以足利尊氏反叛后醍醐天皇,攻入京都流放天皇之事做文章,聚集起相當大一批勢力跟足利家對抗。
後來,梅川家戰敗,退出歷史舞台,直到現在。
梅川三郎望著京都方向,激動的老淚縱橫。
自從先祖追隨後醍醐天皇逃出京都,就再也沒有回到過這裡。
梅川家的先輩們的遺願就是有朝一日重新殺回京都。
這個願望沒成想會在他的手上完成。
「太田,目標前方京都,我命令,爾等不惜一切代價攻下她,屆時我給你們太田家記首功。」梅川三郎遙指京都方向下了命令。
「哈衣!~」
太田失真希隨即命令發動進攻。
留下一部分人手控制京都灣,大部隊浩浩蕩蕩殺向京都。
......
寶船上,張輔命令寶船駛離港口,不過卻也留下兩艘兩千料戰艦以防不測。
戰艦在海上才是施展神威的地方,停泊在港口只不過是被人家攻擊的靶子罷了。
「英國公,咱們要不要派人手跟隨江戶軍策應一下,畢竟駙馬爺還在京都城。」胡廣有些擔憂的說道。
「是啊,英國公,駙馬的安全為要。
」夏原吉隨之附和。
張輔搖了搖頭:「不,這是內戰,咱們不方便介入。再說了,不要忘了這場內戰可是那個臭小子一手挑唆起來的。
他不讓我們介入,自有他的道理。
所以,我們還是不要貿然行動,一切等候他的信號。」
夏原吉咂咂舌:「可是,這要等到什麼時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江戶軍一旦攻城,到時候京都大亂。
亂軍之中刀槍無眼,我還是擔心敬誠身邊的人手不夠。」
張輔說道:「夏尚書你要相信那小子,他比狐狸都要狡猾,你以為他攪動風雲搞亂倭國,他會沒有後手?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老夫這一關也是過不去的。
實話告訴你,我派凌雲泰率領五百驍騎軍早就潛入城中,另外還有顧一誠的神機營一部、以及神臂弓營一部都歸他節制。
所以,他的安全問題你們不用擔心。」
有了張輔的解說,胡廣、夏原吉二人才算是放下心來。
夏原吉又說道:「這個柳敬誠也真是的,陛下讓他來是主導寶鈔換白銀,可是他卻搞風搞雨煽動倭國內亂。
哎,戰亂一起,民不聊生,最終苦害的還是無辜的平民百姓。」
胡廣手捻須髯面沉似水的道:「老夏,你這傷春悲秋的有些過了。
倭寇亂我海疆,掠我漁船商船,殺我漁民、商賈的時候你不還賭咒發誓恨不得手提三尺青鋒蕩平倭寇的嗎?
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你又亂髮什麼慈悲心懷。」
夏原吉老臉一紅,不過卻也據理力爭:「倭寇跟平民怎麼能夠相提並論。」
張輔這個時候說話了:「平民拿起刀就是倭寇,倭寇放下刀換身衣服就是平民。
還是敬誠說的好,倭國就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國度,大和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下三濫民族。
對於這個國度來不得半點仁慈,對於這個民族更是要徹底打斷其脊樑,使之永遠都不能直起來才是上上之選。」
夏原吉倒吸一口涼氣:「英國公,我雖然不知你和敬誠是怎麼私下商議達成一致的,但是老夫覺得這恐怕真的不妥。
你們這是要滅國殖民的強盜行徑啊。
我華夏之國向來都是受聖人教化的禮儀之邦,怎麼能幹這樣的事情呢?
還望英國公三思而後行,切記史筆如刀啊!這千秋罵名你和敬誠能扛的起碼?」
「迂腐,老夫真後悔沒有聽敬誠的提前把這些告訴你。之前他最擔心的就是你會反對,所以一直瞞著。
現在看來,他是對的,老夫真想給自己幾個嘴巴子。」
夏原吉被英國公張輔懟的渾身顫抖,嘴巴張了又張可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良久,夏原吉顫抖著嘴唇憤怒的說道:「我,我要彈劾你們,不經過陛下允准,你們膽大妄為私下裡策劃滅藩屬之國,這是給陛下臉上抹黑。
此事一出,藩屬之國人人膽戰心驚,誰還真心實意的願意供奉我大明天朝上國?」
「你要膽敢破壞這次行動,老夫第一個不放過你。來人啊,把夏原吉給老夫捆起來。」
話音未落,兩名虎背熊腰的親兵上去就把夏原吉摁住了。
胡廣一看趕緊出來打圓場:「英國公息怒,請聽我老胡說一句。
老夏你也不要激動,英國公和敬誠私下策劃這麼大的事情,而且是瞞著我們,也沒有徵求陛下的同意是有些不妥。
可是事情既然已經成覆水難收之勢,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柳敬誠就是把天給捅破了,我們現在也得把心梗起來,手腕硬起來給他兜著。
就算是要彈劾,那也得等事後再說。
這個關鍵時候,我們之間就不要起內訌了。現在我們是處於安全地方,身邊有大軍保護,可是柳駙馬卻是深陷虎穴狼窩,隨時都有意外的發生。
暫且先不管他捅了多大的簍子,他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不要忘了,他可是陛下和皇后的掌上明珠咸寧公主的夫婿。
他們小夫妻恩愛情深,況且咸寧公主已經身懷有孕,柳駙馬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咸寧公主的情況不會好到哪裡去。
恐怕屆時我們在坐的諸位都難逃干係,就等著迎接陛下的怒火吧。」
胡廣說的還是很中肯的,張輔和夏原吉都冷靜了下來。
夏原吉嘆口氣道:「好吧,就依胡閣老的意思辦。不過,這個彈劾我遲早要上奏的。」
張輔沒好氣的說道:「隨便,只要敬誠這次的行動能夠成功,就算是讓老夫下地獄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夏原吉無奈的苦笑搖頭道:「我的英國公,柳敬誠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以至於你這麼百般袒護他?」
「迷魂藥?這個世界上如果老夫不願意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迷惑老夫。
老夫雖一介武夫可是在是非對錯、民族大義面前還是不含糊的,我也是有自己衡量的標準的。
我相信柳敬誠這孩子對陛下的忠誠,我更相信他對生活在大明國度里的百姓的赤子之心。
他說的話老夫記憶猶新,至今想來都是覺得熱血沸騰,信心倍受鼓舞。」
胡廣、夏原吉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他說的什麼話?」
張輔慢慢的走到舷窗邊望著夜幕中的大海說道:「我願意承擔一世之罵名,換取華夏永享太平。」
胡廣激動的臉上的肉突突的挑了幾下,隨即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說的好,柳敬誠之前跟我說過倭國這個國度是對我華夏民族有著狼子野心的。
他還說早晚有一天要收拾小日本,可是沒想到這麼快就付諸行動了。」
夏原吉此刻臉上陰晴不定,好半晌才自言自語的說道:「難道,老夫真的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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