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只是一知半解，曉得個大概意思，真要是說到變化之學的具體細分和細節那就一無所知了。
姚和尚的目光看向了柳天賜：“乖徒兒還是你來說說吧！”
“變化之學是一門系統的學問，囊括世間萬物，揭示自然萬象，窺視人之內心，引領人之思想，催發頭腦風暴的高深智慧。”
姚和尚不可思議的道：“老衲精通儒釋道，自詡此生所研習的已經是世間大道，毫不客氣的說我從幼年時就采集各家之所長，可是也從未聽聞過世間還有變化之學。
敢問，你是從哪里所學來的？”
這是柳天賜最不愿意提及的問題，總不能告訴人家說我是來自后世，變化之學是他根據后世知識體系加在一起的總成吧？
柳天賜決定把不要臉的精神發揮到極致，反正之前他就說是自己發明出來的，這個時候改口貌似真的不合適，那不相當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此學乃是我個人所創。”
姚和尚笑了，很明顯，老家伙是不相信的。不過卻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駁的理由，因為柳天賜的解釋“無懈可擊”。
他想要反駁都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因為他自從聽聞這變化之學開始，就一直待在永樂大典編纂現場，查閱文獻資料無計其數，從未有半點蛛絲馬跡可尋。
要知道永樂大典可是一部大百科全書，永樂大典都查不到任何關于變化之學的資料，那只能證明是柳天賜自己獨創的。
不過，一個年僅十八歲的毛頭小子獨創一門學問，這怎么都感覺不太現實。
就是從娘胎里開始學習不也才十九年嗎？除非是這人天生智慧......
“你有沒有想過把這門學問發揚光大？”
柳天賜知道老家伙對變化之學感興趣，對于一個融合百家之長精通世間百科的智者來說，一個全新領域的出現，那種誘惑力是致命的。
“弟子人微言輕不足采信天下人，再說，當今儒學興盛，恐不會容這門怪異新鮮的學問露頭，想要發揚光大何其之難？”
普惠世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普及科學，幫助人們從愚昧無知中走向光明。不過這何其之難，光是一幫儒家士子這一關就很難通過。
人家寒窗苦讀十幾年，靠著那幾本書就能博一個光明未來。
你想傳播變化之學，可也得有人去學啊！這就是現實問題。
上次利用滑輪組提起千斤物的時候，永樂就提出讓在大明推而廣之，可是楊士奇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繼而所有人都反對。
阻力之大可見一斑啊！
“如果老衲能幫你掃清障礙，你可以不可以把這門學問推而廣之？”
老家伙的口吻看似在商量，可是卻透露著一種讓人不容拒絕的意思。
障礙都幫你掃清了，你還不識抬舉那就真是不識抬舉了......
柳天賜覺得老家伙并沒有那么好心，而是接受了永樂的任務。因為那天永樂對這門學問展露出了極大的興趣，不過被所有朝臣反對才不得已擱置了。
“大師都已經這么說了，那學生還有什么好說的。不過，學生想知道大師是怎么籌劃的？”
姚和尚打了個酒嗝，臉色微紅，單看表情就知道他此刻已經微醺。
“從國子監擇優等生中間選拔一批學子跟著你學習變化之學，一旦功成朝廷可重用之。
在如此重利的誘惑下，相信生源是不成問題的。老衲替你做好這一切，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國子監里選生源，誠然是極好的。
這年頭能讀書識字的人不多，而國子監集合了全天下最優秀的學子，無疑生源是很好的。
“大師，弟子以為從國子監里選生源固然很好，不過如果能夠從國子監的民生中選擇更好。”
“為什么？”
“國子監同時接收由皇帝指派的貴族子弟和地方官保送的平民子弟，分別稱為官生和民生。
想必大師也應該知曉現而今的貴族子弟是個什么德行，他們進入國子監只是鍍金而已。
試想讓一幫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游手好閑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家伙去學這門大學問能有平民子弟用功嗎？”
姚和尚點點頭：“你說的不無道理，可是你想的未免也有些簡單，這關乎到平衡的問題。
不但要選官生，而且比例還要多于民生。
要知道這天下是他們的父輩跟隨陛下打下來的，至今他們的父輩仍在為陛下鞍前馬后沖鋒陷陣。
升官發財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他們？否則的話就會適得其反。
所以，年輕人做事情不要只看眼前，要謀劃長遠一些。
俗話說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教書育人百年大計也，想開些吧我的弟子。”
又被教育了，不過這一次柳天賜沒有心生不滿，反而對姚和尚刮目相看。
誠然，姚和尚說的太有道理了，也說到柳天賜的心坎里去了。
大明重武勛，當年放牛娃朱皇帝就是用武將牽制文官，認命徐達為中書省右丞直接節制文武百官。
現而今的永樂朝，更是以武立國，通過發動靖難戰爭奪得皇位。
這個時候你不重用武勛世家子弟，恐怕屁都干不成。
這也是姚和尚的高明之處，儒家子弟不是反對變化之學嗎？那好說，老子就用武勛來牽制儒家。
整個武勛集團的力量總要比柳天賜一個人孤掌難鳴來的好吧？
儒家要是反對，那就是反對整個武勛集團，那他們就得掂量掂量了。
柳天賜現在對姚和尚的手段是深感佩服，不愧是黑衣宰相，這等手腕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過的。
不過柳天賜卻也納悶不已。
姚和尚精通儒釋道，以儒家精英自居，深受儒家徒子徒孫信賴推崇。
可是為什么也要帶頭反對儒家呢？這貌似就有點本末倒置的意味了，實在是讓人有些想不通呢。
“大師用意，弟子了然。不過，學宮放在何處？總不會還是在國子監之內吧？”
姚和尚哈哈一笑：“敬誠，這些老衲早就替你考慮過了，地點就選在金陵城外的皇家行宮之內。”
靠，皇家行宮？那不就是皇莊嗎？就在自己家田莊的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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