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錦衣衛衙門。
紀綱借著燈光看著手中這份匯總上來的消息,臉上籠罩上了一層陰郁之氣。
應天府大牢死了個偷兒這樣的雞毛蒜皮也往上匯報,下面這幫鱉孫辦事越來越沒章法了。
屁大點的事情都要老子做決定,這還不得把老子累死啊!
老子是指揮使,不是擦屎的。
剛要發怒,可是紀綱忽然不鎮定了。
狄如海是在二堂靜室內和那偷兒單獨密談的,談過之后偷兒就被關進應天府的單獨牢房好吃好喝的供應著。
這很是蹊蹺啊!?
一個偷兒怎么能得到堂堂的應天府知府如此優待?
狄如海出事之后,那偷兒也莫名其妙的死在大牢里,據說是嚇死的。
這里面要是沒有貓膩,打死紀綱都不相信。
消息中還說,狄如海從內室出來后,滿面喜悅之情,并且當即召集人手查封了一座廢棄的宅院。
不過卻什么都沒查到,那做宅院里灰塵遍布根本就是一座長久都無人居住的破落地方。
是什么能讓狄如海如獲至寶?又是什么讓狄如海不管不顧大動干戈?那座宅子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這一切都縈繞在紀綱的腦海里。
狄如海進士出身的酸腐書生一個,他看不到的問題,不代表紀綱這等精明的人看不到。
“來人,去那座宅子看看。”紀綱下了命令。
......
廢棄宅子的位置很偏僻,位于金陵城西,靠近貧民窟。
金陵有東貴西賤之說,東邊基本上住的都是達官貴人,西邊住的是平民百姓。
而這一所宅院正處于平民百姓和貧民窟的交界之所。
往東看是一望無際的土坯房,往西則是一些窩棚之類的極度困苦的貧苦人居所。
大門上貼著應天府的封條,大紅印章在火把的映照下赫赫在目。
紀綱一腳踢開大門走了進去,十幾個錦衣衛緊隨其后魚貫而入。
一進入房間,撲鼻而來的是一股腐臭的味道,也不知道是死老鼠還是什么,難聞的很。
紀綱捂著鼻子四處觀望了一下,在一個缺了腿的案幾下一個生了蛆蟲的大老鼠靜靜的躺在那里。
氣味就是那死老鼠發出來的。
強忍著熏人的臭味搜查了半天,一無所獲。
紀綱納悶了,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或許這里并沒有自己要的答案。
就在他剛要走的時候,那個缺了腿的案幾咣當一聲散了架。
寂靜的夜空中,這一聲響動,嚇了紀綱一跳。
那十幾個錦衣衛的繡春刀都拽出來了。
紀綱順著火把的光線盯上了散了架的缺腿案幾,竟然有刀砍斧劈的痕跡,而且上面的灰塵好像是人故意撒上去做舊的。
刀痕明顯是新的,為什么要做舊?
紀綱順手從一個錦衣衛手中把繡春刀拿了過來,在案幾上砍了一刀,然后撒上一些灰塵,仔細的端詳著。
果然不出所料,就是做舊的。
“把案幾帶走。”紀綱冷冷的道。
手下人雖然不明白老大為什么要這么做,但還是忠實的執行命令。
案幾挪開后,臭味更重了,那個死老鼠被案幾都壓扁了,一枚箭頭從碩大的老鼠腹腔里露了出來。
紀綱腦袋嗡了一聲,軍中制式箭頭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要知道應天府的官差是不配備弓箭的,他們只是配備鎖鏈腰刀棍棒等常規武器。
像這樣的軍中制式箭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們手中。
那么問題就來了,應天府查封的地方為什么會出現軍中制式箭頭?而且是在死老鼠身下。
如果沒有推斷錯的話,這只老鼠應該是被人用箭釘在地上射死的。
狄如海查封這里,跟軍中制式箭有沒有關系?
紀綱面色凝重,心里跳的厲害。
如果真有關系的話,那事情可就遠遠超過他的想象了。
......
應天府衙門,柳天賜把一袋碎銀子塞進何捕頭的手里:“何兄多謝了。”
何捕頭掂量了一下約有十兩,這對他來說就是一筆巨款啊!心里自然美滋滋。
“幫柳二少爺干活就是爽快,散布一句消息就賺了十兩銀子,以后有這樣的美差多想著點兄弟。”
柳天賜笑了:“美差之所以是美差,就是不常有之。如果經常有這樣的事情,我都想干呢。”
“二少爺說笑了,這點小錢在你手里還不是九牛之一毛。只有我們這些下苦人才會在乎,你才不在乎呢。”
“說笑歸說笑,保密還是要滴。萬萬不可把我授意你傳播消息說出去,否則的話后果很嚴重。”
“有多嚴重?”
“可能會掉腦袋!我并沒有嚇唬你。”
何捕頭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僵硬了起來:“你放心,兄弟我欺壓街面商戶的事情可以說,我跟小寡婦偷情的事情也可以說,但是你柳二少爺交代的事情不能說。
就算是掉了腦袋也不能說,到了閻王爺那里也不能說。”
沒想到五大三粗一臉正氣的何捕頭還有這樣的一面。
柳天賜滿意的點點頭:“很好,或許你會很疑惑,為什么我讓你做這樣的事情?”
“不,我一丟丟都不想知道。狄大人曾經說過一句話,小的記憶猶新。
在官門中行事知道的要裝作不知道,不知道的也不要好奇,好奇有時候會讓人喪命。”
何捕頭很明白道理,這一點難能可貴是個可以交往的對象。
“不錯,你有資格成為我的朋友了。”柳天賜拍了拍何捕頭的肩膀。
朋友?柳小閣老的朋友?何捕頭沒來由的心中一陣激動,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因為他看得出柳天賜說的是真心話,一個人的眼睛最是欺騙不了人,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滿滿的都是真誠。
“小的何九霄真能成為小閣老的朋友?”
“朋友不分貴賤,只論交情,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自降身價。朋友就應該平等相交,哪里有小的,貴人之別?”
何捕頭羞赧的咧開大嘴笑了,看的出來此刻的他很開心。
“明天,我在家里請二少爺吃酒如何?”何捕頭猶豫了好久,終于說出壓在心底的話。
“九霄兄以后就叫我敬誠吧,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我會準時赴約。”
“牛市街胡同走到頭左手邊就是我家。”
柳天賜默默記住:“吃酒可以,拿我當朋友就不要破費,尋常吃食,你們吃什么我吃什么就可以。”
這是真朋友啊!何九霄心中無比堅定這個信念!
(https://)
1秒記住筆趣窩:。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