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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 第二百六十章 武三月遇刺字體大小: A+
     

    半晌后。

    【《生死簿》升級成功,新增可見人死後的遭遇。】

    人死後的遭遇,也就是屍體的經歷,不能算是人的生平。

    說一個人的生平,肯定是這個人活著的時候做了什麼,而不是他死後做了什麼。

    此前陽九不止一次吐槽過《生死簿》,只要人一咽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生死簿》無法記錄,導致錯過了許多非常重要的信息。

    現在好了,之後屍體會經歷什麼,都能知道。

    可惜的是今晚體驗不到。

    打開門,將老五的屍體丟出去,又跟甘思思一起,將新娘的屍體搬進來。

    「九郎,這具屍體縫起來應該很麻煩吧?」甘思思看著慘不忍睹的屍體。

    如果只是被撕成五塊,可能還好點,更恐怖的是屍體上插著太多的羽箭。

    將羽箭拔掉后,那些箭傷也要縫,甘思思只是看著就覺頭疼。

    陽九笑了笑,叮囑甘思思多加小心,便關門去縫屍。

    「姑娘,他真的是縫屍人?」那帶頭捕快滿腹狐疑。

    甘思思指著老五的屍體,道:「看看這具屍體不就知道了。」

    帶頭捕快覺得是個人都會縫縫補補,不足為奇。

    但若陽九真能將那新娘子的屍體縫好,那他就相信,陽九不但是個縫屍人,還是個非常優秀的縫屍人。

    新娘子的屍體看著是很糟糕,可這樣的屍體,陽九又不是沒有縫過。

    況且作為縫屍人,尤其是頂尖的縫屍人,就得精益求精,不斷自我挑戰,突破極限,勇攀高峰。

    清理掉新娘子屍體上的利箭后,陽九方才點香縫屍。

    先將分成五塊的屍體縫好,然後才處理那些箭傷,花費的時間,比陽九預想中的要多。

    縫好后,《生死簿》便開始記錄新娘的生平。

    這新娘名叫蘇阿紅,生在窮苦人家的閨女,就註定命運不會太好。

    打小她就得做各種家務,地里的活也是她乾的比較多。

    倒是她的那個親弟弟,仗著自己是家裡延續香火的唯一,家務不做,地里的活也不做,成天遊手好閒,過得有滋有味。

    但她弟弟的好日子,正是建立在全家人的辛勞上。

    小時候倒還好,可當長大后,她弟弟居然沾染上了賭博的惡習。

    十賭九輸,越賭越窮。

    不管誰勸,她弟弟都沒有要悔改的意思。

    每次從外面回來,弟弟都是逼著家裡要錢,可家裡實在拿不出錢了。

    這時候親弟便將目光投到了蘇阿紅的身上,他也是頭回發現,打小他就瞧不上的這個親姐姐,長大后居然頗有幾分姿色。

    恰巧在這時,他知道鎮上來了五個怪人,正在尋求買一個媳婦。

    五兄弟要同娶一個女人,此事在鎮上鬧得沸沸揚揚,百姓們都當作是笑談。

    儘管五兄弟給出的彩禮非常誘人,可是誰家又願意將閨女嫁過去受苦?

    在五兄弟不斷提高報價后,蘇阿紅的弟弟坐不住了,回家跟爹娘商量。

    起初爹娘也不同意,可看到兒子信誓旦旦的保證,等拿到那筆彩禮,他就做點小生意,娶個媳婦,踏踏實實過日子。

    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爹娘看到愛子這樣,不同意也得同意。

    本以為會很難說服蘇阿紅,沒想到蘇阿紅竟是一口答應。

    她的人生就是這般灰暗,縱然是被賣進青樓,她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現在只是要伺候五個男人,而且還是被明媒正娶過去,情況還算不錯。

    那五個怪人的相貌雖然醜陋,但禮數卻很周到,迫於他們的淫威,鎮上的許多人都來恭賀。

    拜堂的時候,蘇阿紅心如止水,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只是想到洞房的時候,心又如何能靜得下來?

    想了想,她還是在枕頭下藏了剪刀。

    如果那五兄弟真的做太過變態的事,她就自殺。

    外面人聲鼎沸,蘇阿紅獨坐在床頭,不知不覺間,滿臉都是淚水。

    她趕緊揭掉紅蓋頭,到旁側將臉擦乾淨。

    「你這樣是會遭報應的?」不知在何時,門口那裡站著一個錦衣公子。

    那錦衣公子反手將門鎖上,咧嘴一笑,露出一顆非常誇張的金牙。

    蘇阿紅並不認識這公子,緊張地道:「不管你是誰,現在你都不該出現在這裡,快……」

    「對,我會快點的。」那錦衣公子邊說邊開始解自己的衣帶。

    蘇阿紅大驚,趕緊回到床邊,驚恐地問道:「你要幹嘛?」

    「嗯。」錦衣公子獰笑著朝床邊走來。

    蘇阿紅趕緊從枕頭下摸出剪刀,對向錦衣公子,顫聲道:「你、你別過來……」

    「我就過來,你還敢殺我?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告訴你,你敢不從,我會殺了你的家人,我說到做到。」錦衣公子笑眯眯道。

    蘇阿紅心知她也打不過這男人,轉而將剪刀對準自己的心口,在男人過來前,她有足夠的時間將自己殺死。

    錦衣公子並沒有停下腳步,畢竟他不信蘇阿紅一個鄉巴佬,真敢對自己下死手。

    當他再次逼近時,誰知蘇阿紅一咬牙,竟真的將剪刀捅進了自己的心口。

    看到鮮血濺出,錦衣公子滿臉震驚。

    他急忙打開門,落荒而逃。

    蘇阿紅倒在床上,很快就咽了氣。

    之後屍體被發現,將喜事搞得亂七八糟。

    黨仙桃附身到蘇阿紅的屍體上,又被那五怪給撕成碎塊。

    儘管《生死簿》只記錄了一丁點屍體此後的經歷,但對陽九而言,非常振奮。

    若非親身經歷,可能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蘇阿紅死後到底又經歷了什麼,屍體被撕碎不說,還插滿了利箭。

    現在《生死簿》能夠記錄一些屍體的經歷,就能解開不少謎團,非常實用。

    【縫屍二百零一具,獎勵宿主菊花盛開。】

    這菊花盛開正是此前在北疆陽九用過的那種。

    只是從蘇阿紅的身上得到這種獎勵,陽九始終覺得怪怪的,還是說就因同時嫁給五個男人,就需要用到別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系統太邪惡,還是他自己想得太歪。

    不過這菊花盛開卻是十足的好東西,尤其是在戰場上,堪比千軍萬馬。

    看到房門打開,陽九從裡面出來,那個帶頭捕快立馬上前,問道:「屍體可縫好了?」

    別的屍體還好說,可那新娘子的屍體,別說在小鎮,就算到了縣城,怕是也沒人能縫好。

    一炷香的時間雖然不短,但也做不了太多的事。

    陽九來到旁側讓開路,好讓那捕快親自去看。

    看到躺在桌子上的新娘屍體,帶頭捕快簡直驚呆了。

    耗時不長,縫的又好看,陽九這縫屍的手藝,真是好的沒話說。

    「你到底是誰?」那帶頭捕快轉身看著陽九。

    陽九道:「江湖草莽而已。」

    帶頭捕快此刻心頭非常猶豫,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處置陽九。

    「對了,這新娘不能算是自殺,而是被人逼死的。」陽九道。

    帶頭捕快道:「要伺候那樣的五個人,換誰心裡都不好受,要是想不開,就會尋短見。」

    陽九卻是拿出紙筆,唰唰作畫,畫好后交給帶頭捕快,道:「正是此人想在新郎官之前得到新娘,逼得新娘不得不自盡。」

    「這……」帶頭捕快看到那畫像,雙眸瞪大,不敢相信。

    陽九哂笑道:「看來此人很有地位啊。」

    「他、他是縣令的公子。」帶頭捕快說道。

    這座小鎮距縣城比較近,鎮上有一家青樓,非常有名。

    隔三差五,這青樓就會拍賣年輕姑娘。

    縣令公子經常光顧,算得上是常客。

    帶頭捕快倒是不知,這縣令公子居然會跑來這裡吃喜酒,還對新娘動了那種心思。

    不過對比此前縣令公子的所作所為,會發生這種事,再尋常不過。

    縣令公子仗著親爹是縣令,在這一帶為非作歹,害人無數。

    許多捕快都看不下去,卻是毫無辦法。

    他們身在衙門,就是為了混口飯吃,真敢跟縣令大人作對,相信很快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陽九看著帶頭捕快,笑道:「我看大人還算正直,可敢將此人繩之以法?」

    「兄弟,你們還是趕緊走吧。」帶頭捕快笑得很尷尬,感覺陽九再胡鬧下去,就會淪為公子爺的刀下亡魂。

    陽九斬殺那五個怪人,算是為民除害,就算新娘真是陽九殺的,帶頭捕快也打算放陽九走。

    「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管管沿途官壓迫百姓的事。」陽九說話間,又扎了個小紙人,正是那縣令公子。

    在小紙人的指引下,很輕鬆就能找到縣令公子。

    在逼死蘇阿紅后,縣令公子匆匆逃離了這座宅子。

    離開宅子后,他沒有回位於鎮上的私宅休息,而是來到了一戶普通百姓的家裡。

    這戶百姓家裡也剛娶兒媳婦,成親還沒幾天。

    縣令公子敲開門后,放下一錠銀子,提出要跟新娘子共度良宵。

    那一家人全都懵了。

    但他們都認識縣令公子,知道如果不照做,就會遭殃。

    但如果照做,將來兒媳婦生了孩子,算誰的?

    「好,我再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來考慮,然後我就會殺掉一人,就先殺這位大哥吧。」縣令公子指的是這戶人家的兒子。

    兒媳婦長得並不漂亮,身材還算可以。

    縣令公子這麼做,自然不是看上了這婦人,而是很享受這種折磨普通人的快慰。

    只要看著他們痛苦又無助的模樣,縣令公子就會莫名開心。

    「我就是死,也不同意。」兒媳婦氣得嬌軀亂顫。

    縣令公子倒是無所謂,他就是喜歡看別人痛苦,別人痛苦,他就快樂。

    這女人真要有本事,那就自盡,然後他就會放過其餘人。

    兒媳婦拿出一把短刀,抵住自己的喉嚨,道:「你不走,我就死。」

    「割,我喜歡看血。」縣令公子大笑。

    公婆此刻都在相勸,只要陪縣令公子一晚,誰都不用死,一家人照樣能過好日子。

    但那兒媳婦心裡很清楚,就算自家男人和公婆都這麼說,事後他們肯定會變臉,讓她在這個家裡的地位不如豬狗。

    與其過那樣的日子,還不如一死了之。

    想到這些,她將心一橫,一刀直接抹了脖子。

    看到剛娶的媳婦抹脖子自盡,男人一家三口都是癱在地上,不住抹淚。

    「真有意思。」縣令公子起身離開,打算再找下一戶人家。

    只要堅持,總會成功。

    誰知還沒出這戶人家的大門,就被闖進來的捕快攔住。

    「朱捕快,你這是?」縣令公子笑問。

    那帶頭捕快沒有做聲,畢竟他們只是跟過來,想要看看陽九會做什麼。

    看到縣令公子真的在這裡時,他們都很震驚,沒想到陽九隻是扎了個紙人,居然真的找到了縣令公子。

    屋子裡傳出瘮人的哭聲。

    甘思思衝進去,看到了倒地身亡的年輕女人,其餘三人都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年頭要給兒子娶個媳婦,真的很不容易。

    現在他們連孫子還沒抱上,兒媳婦就被逼死,想再攢夠娶媳婦的錢,鬼知道要攢到什麼時候去。

    在甘思思的詢問下,兩個老人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告知,卻是隱去了他們的懦弱無情。

    「九郎,年輕媳婦死了。」甘思思從屋子裡出來。

    陽九嘆了口氣,只怪他們來晚了一步,不然定能保住屋子裡的年輕媳婦。

    「殺人償命,今晚就是你的死期。」甘思思的手按到劍柄上,噴火的眸子死死瞪著縣令公子。

    縣令公子聳聳肩,道:「你哪隻眼睛看到人是我殺的?若是不信,可將裡面的人叫出來,我們當面對質。」

    「可能你的確從未殺過人,但那些人卻都因你而死,殺人不見得非得親自動手。」陽九一步跨出,直接逼到縣令公子的面前。

    縣令公子並不退讓,而是看著朱捕快問道:「朱捕快,這傢伙是誰啊?」

    倒是有太久沒遇到敢對他不敬的人。

    縣令公子此刻覺得很有趣,打算好好跟陽九玩玩,尤其是能跟站在陽九身邊的那個美人玩玩。

    朱捕快也不知道陽九是誰,總感覺陽九的來頭必定不簡單。

    只不過在這個地方,更不該招惹的人無疑是縣令公子。

    誰知陽九猛地出手,一把掐住縣令公子的喉嚨,將其拎起,冷笑道:「只不過是個縣令的兒子,就能為禍一方百姓,還真拿自己當成大人物了。」

    「兄弟,你……」朱捕快看得大吃一驚。

    他知道此刻讓他碰到此事,那他只能拿起刀,好好保護縣令公子。

    怎料陽九出手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由此可見,陽九的武功之高,遠在他們這群捕快之上。

    咔嚓。

    陽九微一用力,便捏斷了縣令公子的脖子,隨手將屍體一丟,到旁側的水缸前去洗手。

    朱捕快等人看著縣令公子的屍體,目瞪口呆,只覺天昏地暗,如入地獄。

    「朱捕快,帶上這傢伙的屍體,我們去找縣令算賬。」陽九懶得做這樣的事,可既然讓他遇上了,肯定得管。

    朱捕快欲哭無淚,道:「兄弟,你趕緊跑吧。」

    縣令可就這一個兒子,剩下的全是閨女。

    就算陽九逃到天涯海角,只怕縣令都不會放棄追殺。

    「無妨。」陽九笑道。

    在小鎮上休息一夜,次日一大早,眾人便直奔縣城。

    昨晚朱捕快親自盯著,就是想要看看陽九會不會跑。

    如果陽九跑了,他能找到眾多理由向縣令交差。

    但若陽九不跑,那他也保不住陽九。

    他想做個好人,卻經常因實力不允許,眼睜睜看著許多好人慘死在他的面前。

    那種痛苦,讓他經常做噩夢,苦不堪言。

    小鎮距縣城不遠,進城后,就有大量官兵將他們圍住。

    縣令已經得知,愛子被殺,故而才有這樣的安排。

    通風報信的人正是跟著朱捕快的一個捕快。

    那捕快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要立功。

    朱捕快妄圖放走殺害縣令公子的兇手,單憑這點,就必死無疑。

    只要朱捕快一死,那個捕快多半就能接替朱捕快的位子。

    在北疆對付高天海時,陽九都沒怕過,現在在這小縣城面對一個縣令,更是輕鬆自在。

    陽九舉起雙手,讓官兵將鐐銬綁到他的手上。

    看到陽九這樣,甘思思也沒有反抗,直接束手就擒。

    二人的舉動倒是讓朱捕快看不透。

    最讓朱捕快寒心的是他的雙手也戴上了鐐銬。

    朱捕快倒是不怕死,就是他若死了,家裡的老娘可該怎麼辦?

    就因家裡還有一個老娘,這些年他才會格外小心,努力不攤上事。

    命中該有的劫難,看來無論如何都躲不掉。

    一行被押到了縣衙。

    腹部肥大的縣令看著地上愛子的屍體,雙拳緊握,身軀輕顫。

    「大人,兇徒已經帶到。」傳信的那個捕快進來說道。

    那縣令緩緩轉過身,雙眸噙著淚水,但目光卻是落在了甘思思的身上。

    怎會這麼美?

    還是在那個捕快的提醒下,縣令才回過神,冷聲道:「敢殺我兒,我必讓你生不如死。」

    陽九哂然一笑,問道:「那些被你兒子逼死的無辜百姓,又當如何?」

    「跟我兒比,他們就是螻蟻。」縣令頗感意外。

    到了此刻,陽九還能如此鎮定,著實詭異。

    陽九道:「朝廷推行新政,改革吏治,清除貪腐,但正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蛀蟲,新政才遲遲無法取得讓人滿意的效果,百姓的日子更是沒得到太大的改善……」

    「一介草民,也敢妄議朝政?」縣令心頭想笑,真以為說幾句大話,就能唬住他?

    陽九揶揄道:「誰告訴你我是一介草民?」

    若非草民,那就是官。

    可陽九如此行事,不像是官。

    「喲,就你還是官,可能證實?讓本官看看,是不是能嚇死本官?」縣令想為愛子報仇,卻在看到甘思思后,更想得到甘思思。

    至於陽九,慢慢折磨致死便是。

    陽九隨手亮出魏忠賢的令牌,笑問道:「這個能證明嗎?」

    「這是……」縣令看到那令牌,嚇得雙腿發軟。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怒道:「大膽兇徒,竟敢偽造魏督主的令牌,當誅九族。」

    「我懶得跟你說,也沒空跟你說。」陽九說著雙手微一用力,綁在手腕上的鐐銬,直直被掙斷。

    眾人看得瞠目結舌,難以相信。

    陽九一步跨出,便掐住縣令的喉嚨,將其也舉了起來。

    縣令手腳亂動,喉頭已無法說話。

    陽九也沒讓縣令痛苦多久,就捏斷了他的脖子。

    四周非常安靜。

    沒人敢相信,被鐐銬鎖著的陽九,能在一瞬間掙脫鐐銬,並掐斷縣令的脖子。

    陽九給甘思思和朱捕快解開鐐銬,笑道:「朱捕快,從此刻起,你就是縣令了。」

    開、開什麼玩笑?

    朱捕快舌頭打顫,無法言語。

    「敢殺縣令,罪大惡極,兄弟們……」先前偷偷報信的那個捕快拔出佩刀,想著他們這麼多人,難道還干不過一個陽九?

    陽九轉身看向他,微笑道:「你若不說話,我倒是將你給忘了,思思。」

    那捕快還沒反應過來,喉嚨就被甘思思一劍割開。

    陽九寒聲道:「你們可要想清楚了,跟朝廷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大人,您……」朱捕快現在倒是相信,陽九很可能真是從長安來的大官。

    陽九笑道:「我覺得你更適合當這個縣令。」

    朱捕快想說這樣不合規矩。

    「朝廷的任命公文,很快就會到。」陽九又補充了一句。

    就在這時,有數騎飛奔進縣衙。

    馬背上的人穿著東廠的官服。

    他們舉起旗幟和令牌,一路暢行無阻。

    進入縣衙,看到陽九,幾人齊齊翻身下馬,跪地行禮。

    最前那人說道:「陽大人,長安生變,督主命您速回長安。」

    朱捕快等人都是跪在地上,畢竟東廠的公公都跪下了,他們卻站著,不合規矩。

    陽九接過一封密信,打開看后,臉色微變,道:「辛苦了。」

    目送陽九匆匆離去,朱捕快等人方才站起,也是從那幾個東廠的差役口中得知,此人竟是在長安城呼風喚雨的陽九。

    長安城中的那些大官,看到陽九都得恭恭敬敬,更別說是地方上的一個小小的縣令。

    回到客棧,收拾好東西,二人捨棄馬車,騎馬北上。

    密信里的內容非常簡短:

    聖人遇刺,情況不妙。

    武三月呆在皇宮裡,皇宮守衛森嚴,如何能遇刺?

    密信里既然說情況不妙,那就是相當糟糕。

    甘思思也很擔心,故而這一路上,幾乎沒有休息。

    數日後,二人進入長安城,卻見長安城街頭的柳樹,竟已鬱鬱蔥蔥。

    春早歸。

    甘思思先回家裡收拾,陽九則是直奔皇宮。

    養心殿外,守著不少太醫。

    自從武三月遇刺后,太醫就輪番守在養心殿外,以防武三月的身體突然出現變故。

    陽九正要進殿,卻見狄居易從養心殿里走了出來。

    看到陽九,狄居易快步走來,喜道:「陽大人,回來啦。」

    「聖人如何?」陽九問道。

    狄居易本想細說,轉念一想,還是別浪費時間,讓陽九自己去看看就能知曉。

    陽九也顧不得禮數,徑直奔進養心殿。

    武三月躺在龍床上,床幃落下,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掀開床幃,只見武三月斜躺著,身旁還放著不少奏摺。

    「九兒回來啦。」武三月放下手頭的奏摺,抬頭微微一笑。

    她的臉色很差,嘴唇泛紫,眸子裡布滿了血絲。

    陽九將床上的那些奏摺搬走,斥道:「都這樣了,還看什麼奏摺。」

    「不礙事的,咳咳……」武三月說著猛地劇咳起來。

    待到咳嗽完,墊在嘴邊的手帕上,全是血跡。

    陽九坐在床頭,抓過她的手,輕輕把脈。

    武三月中了毒針。

    太醫院的太醫們想盡辦法,也無法解毒,只能暫時將毒壓制住,不讓劇毒攻入武三月的心臟。

    半晌后。

    陽九呆坐床頭,久久無語。

    「我會死嗎?」武三月笑問道。

    陽九道:「有可能。」

    這不是開玩笑。

    武三月中的這種毒,非常奇怪。

    從脈象來看,她體內的毒,竟是時有時無。

    陽九想著拿出一顆解毒丹,這是他手頭的最後一顆解毒丹。

    喂武三月服下后,武三月的臉色立馬有所好轉。

    「我就知道,只要九兒回來,我就死不了。」武三月一直在笑。

    這些日子,她過得很不開心。

    尤其是遇刺后,她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喜怒無常。

    主要還是擔心她可能沒辦法等陽九回來。

    想到再也見不到陽九,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死在床上,心情能好才怪。

    現在陽九回來,她心情大好,只覺肚子很餓,陽九便去讓尚膳監準備武三月最愛吃的飯菜。

    「三月,不是我說你,天底下想殺你的人那麼多,你不好好獃在宮裡,跑南市作甚?」陽九握著武三月的手,多有埋怨。

    要是武三月不離開皇宮,也就不會遇刺。

    武三月嘻嘻笑道:「太悶了,就想出去走走,正好南市還有你開的火鍋店,就想去吃頓火鍋。」

    結果在吃火鍋的時候出了事。

    有一個歹徒,扮成食客,坐在距武三月很遠的地方。

    但那人在離開時,猛地一甩袖子,大量毒針密集如雨,迅疾射向武三月。

    絕大多數毒針都被侍衛攔下,但武三月的肩膀上,還是挨了一針。

    毒針上的毒非常厲害。

    武三月只是挨了一針,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負責保護她的侍衛們慌了手腳,都沒人去追兇徒。

    所幸他們當機立斷,直接將武三月送到了太醫院,這才讓武三月暫時撿回了一條命。

    太醫們沒辦法解毒,武三月的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還得看天意。

    飯菜送來后,陽九喂武三月吃了很多。

    過了這麼久,陽九再次把脈,武三月體內的毒並未清除。

    那顆能解百毒的解毒丹,只是暫時壓制住了武三月體內的毒素,沒辦法徹底解除。

    系統獎勵的解毒丹都沒用,足見刺客所用的毒,世間罕見。

    吃完飯,陽九便叮囑武三月好好休息,打算去查此事。

    「九兒,我想了你這麼久,你回來都不打算補償我?」武三月媚眼如絲。

    看到陽九變臉,武三月趕緊說道:「開個玩笑,我現在是有心無力。」

    等她養好身體,一定要跟陽九大戰三百回合。

    剛走出養心殿,就看到太子李星江和秦王李星河聯袂走來。

    那二人看到陽九,反應都不相同。

    李星河的臉上全是欣喜。

    李星江的臉上只有厭惡。

    「陽兄,我娘中的是什麼毒?」李星河也不廢話,直接詢問武三月的情況。

    他知道陽九擁有很高明的醫術,若陽九也沒辦法解毒,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不過李星河還是派人去江湖中請那些名醫,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該做的努力都得做。

    李星江一句話都沒說,先行去了養心殿。

    陽九跟李星河聊了會兒,便問道:「殿下可有眉目?」

    李星河輕輕搖頭。

    事發突然,刺客又逃走,目前東廠、錦衣衛、六扇門等聯合調查,也沒查到有用的線索。

    反倒是長安城中,流言四起。

    武三月是在貓不理火鍋店南市店遇刺的,故而有流言說幕後主使正是火鍋店的老闆陽九。

    陽九假裝離開長安,然後伺機刺殺聖人。

    這些流言聽著像模像樣,可都經不起推敲。

    陽九隨即告辭。

    李星河正要邁步,卻見李星河從養心殿走了出來。

    「娘已經睡下了。」李星江憤懣地道。

    李星河微笑道:「那就讓娘好好睡一覺。」

    ……

    離開皇宮,陽九直接來到了南市。

    走進火鍋店,店裡食客寥寥。

    武三月遇刺,還是影響到了店裡的生意。

    楚留春坐在櫃檯后,一副沒精打採的樣子。

    「九爺……」趙雪梅從樓上下來,看到站在門口的陽九,頗感驚訝。

    正發獃的楚留春,急忙從櫃檯后翻身過來,道:「九爺,大事不妙……」

    陽九低頭走向樓上。

    來到三樓楚留春的房間,陽九方才低聲問道:「可有看清刺客的長相?」

    「看到了,但好像沒用。」楚留春也很無奈。

    陽九皺眉道:「易了容?」

    楚留春點點頭。

    武三月遇刺,大內侍衛在保護的同時,便送武三月去了太醫院。

    看到刺客逃離,楚留春和郝春妹同時追了出去。

    郝春妹最先掉隊。

    楚留春追著那刺客,穿過了大半個長安城,結果還是跟丟了。

    此事對楚留春的打擊非常大,要知道他可是俠盜,輕功冠絕天下,居然會敗給一個刺客。

    那刺客的輕功之高,令人驚嘆。

    房門吱呀一聲,郝春妹走了進來。

    郝春妹直接坐到旁側,道:「九爺,咱不說刺客的輕功,只說刺客所用的暗器。」

    暗器是毒針。

    但裝暗器的機關盒,卻很精巧。

    郝春妹當時在樓上,正好看在眼裡。

    陽九問道:「妹子,你確定是魯班機關術?」

    「肯定是。」郝春妹道。

    楚留春回想當時的經過,道:「發射毒針的機關盒,小巧玲瓏,卻能在一瞬間,爆射出上百毒針,威力著實驚人。」

    陽九微笑道:「我想這些天,你們應該已經做了不少調查吧。」

    「我們在查機關盒,同時也在查那種毒……」楚留春道。

    郝春妹打斷他的話,搖頭道:「可惜一無所獲。」

    要是這麼容易就能查到有用的信息,那刺客恐怕早被抓了。

    要知道東廠、錦衣衛和六扇門的聯手,所能查到的東西,肯定要遠超他們。

    刺客若能留下蛛絲馬跡,這麼多天過去,只怕早被擒獲。

    那刺客就在火鍋店裡出現,行兇後逃離,楚留春還沒追上。

    就這麼點線索,憑他們幾人根本沒法查。

    「我去一趟六扇門。」陽九起身說道。

    剛到樓下,就看到絕情和冷血走了進來。

    陽九沒請他們喝碗茶,而是走出火鍋店,邊走邊聊。

    聽完絕情的話,陽九無語道:「這麼說來,你們也是什麼都沒查到?」

    「線索實在太少了。」冷血道。

    陽九道:「機關盒,毒,從這兩方面入手,這麼多天過去,至少也能查到一些有用的線索吧?」

    「事實是什麼都查不到。」絕情輕嘆。

    陽九想說是你們沒用,想來也知道,這些天絕情等人,肯定都沒好好休息過。

    就算指責他們,也是毫無意義。

    陽九笑了笑,道:「我看你們先好好休息幾天,之後我們再一起調查。」

    「陽大人,此案毫無進展,我們怎能休息?」絕情道。

    陽九道:「不養好精神,怎麼查案?」

    冷血覺得陽九所說非常有道理,但當著絕情的面,最好是別說這樣的話。

    話說到這裡,至於絕情等人聽不聽得進去,陽九也不關心。

    當務之急不是追兇,而是解毒。

    解毒丹都不行,那就說明此毒非常恐怖,不抓緊找到解毒的法子,武三月恐怕真得香消玉殞。

    回到家裡,陽九打算好好研究一下,看能否從《青囊書》里找到解毒的法子。

    得知武三月的情況真的很不妙,甘思思都沒心思收拾屋子,先進宮去看望武三月。

    她剛離開,小玄子就匆匆進來,說是魏忠賢有請。

    魏忠賢那裡,肯定也是毫無線索。

    陽九嘆了口氣,還是來到了東廠。

    「陽九,此次離開長安,你很活躍啊。」魏忠賢見面卻是不談武三月遇刺的事,而是提起了陽九在各地的所作所為。

    斬殺兩個縣令,一個知府,動靜鬧得的確很大。

    陽九道:「我本該先來向督主請罪,但聖人……」

    「那些蛀蟲就該除掉,空缺就按你找的人來補。」魏忠賢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笑容。

    陽九點點頭。

    看來他在長安外的所作所為,都在魏忠賢的監視下。

    高天海搜刮狐狸皮,說是為了魏忠賢,那這點想來魏忠賢也已知曉。

    「聖人遇刺,此事非小,但我們目前對刺客一無所知,這很危險。」魏忠賢隨後提起了武三月遇刺的事。

    陽九還是沒有說話,就希望魏忠賢能說點有用的,而不是將他叫來,就為說這些廢話。

    廢話什麼時候說都可以。

    「聖人所中的毒,應該來自苗疆。」魏忠賢顯然知道陽九最有興趣的是什麼。

    陽九聽到這話,雙眸冒光,問道:「督主可是有眉目了?」

    「據傳在苗疆,有一種毒蟲,朝生暮死,生命只有短短的一天……」魏忠賢眉頭緊鎖。

    那種毒蟲,平時就寄生在一種蟒蛇的身上。

    這種蟒蛇非常龐大,大的能有水缸粗,幾十米長,非常恐怖。

    但這蟒蛇同時也很可憐,只因它們被那寄生的毒蟲給搞得生不如死。

    那毒蟲儘管只有一天的生命,可它們在死亡前會大量產卵。

    不管蟒蛇想怎樣的辦法,都沒辦法清除身上的毒蟲,身上的毒蟲反而會越來越多。

    許多蟒蛇到最後都是被這種毒蟲給活活折磨死的。

    陽九聽得直皺眉,問道:「這世上竟還有這種毒蟲?」

    「這就是所謂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魏忠賢嘆道。

    陽九想了想問道:「督主的意思是聖人不是中毒,而是中蠱?」

    如果武三月真是中了蠱,那就需要用到解蠱丹,解毒丹自然毫無效用。

    「可能是中蠱,也可能是中毒,具體如何,還是得先找到那種毒蟲。」魏忠賢已經派人前往苗疆,專門去尋那種毒蟲。

    帶回毒蟲,如果證實武三月正是被這毒蟲所害,也好對症下藥。

    此事魏忠賢已經派人去做,現在只能耐心等消息。

    無論如何,救治武三月的性命是最重要的,懲治刺客是次要的。

    但並非說刺客就不用管。

    敢刺殺當朝聖人,無論是誰,都得付出慘重的代價。

    「東廠的密探已經查到了一人,此人自稱是魯班後人,能做各種機關,在長安的鬼市上很有名氣,說來也是可笑,我手頭就有一件此人做的小玩意兒。」魏忠賢說到這裡,哂然一笑。

    陽九怔怔看著魏忠賢,對此頗感意外。

    絕情等人查不到的線索,魏忠賢這裡已經取得了重大進展。

    這就是六扇門跟東廠的差距嗎?

    說話間,魏忠賢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盒子。

    那小盒子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只有巴掌大,從表面看不出用途。

    魏忠賢起身走出屋子,來到院子里。

    院中的池塘里,荷花已經露出了尖尖的頭。

    魏忠賢將那小盒子往池塘一拋,道:「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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