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想搞石雄雄,石雄雄又何曾不想弄死魏忠賢?
只是那閹人的武功,深不可測,東廠的實力不見得比鎮屍司差,真要拼個魚死網破,石雄雄並不佔據優勢。
想要弄死魏忠賢,還是得藉助朝廷的力量。
若是能給魏忠賢安上個謀反的罪名,那魏忠賢就算再厲害,也得死。
石雄雄是這麼想的,難保魏忠賢也沒這麼打算。
朝堂上的爭鬥,爾虞我詐,血腥殘忍,絕非石靈靈這傻丫頭能夠理解。
他石雄雄若是倒了,鬼知道得死多少人。
幾百?
還是幾千?
石雄雄的苦衷,並不能說服石靈靈。
石靈靈的嘴巴反而嘟得更高,道:「爹,以前我們浪跡江湖時,有多快樂啊,可你非要來做官,做官有什麼好的?成天提心弔膽的,還得……」
「等你長大了,自然就能理解爹的苦衷。」石雄雄的眼裡,已然亭亭玉立前凸后翹的石靈靈,仍然是個不經世事的小屁孩。
在石靈靈還很小的時候,他們父女倆浪跡江湖,打抱不平,那段日子,無論何時回想起來,都很快樂。
石雄雄還有很多事要忙。
鎮屍司里用來訓練新人和測試靈符的殭屍,明顯是被人動了手腳,要麼全部除掉,要麼將殭屍關進更深的地牢,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這裡可是長安城,要是讓殭屍跑出去,哪怕只有一具,也會給鎮屍司帶來滅頂之災。
石雄雄猜測在背後動手腳的人,必然是魏忠賢。
魏忠賢動作頻頻,看來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相對而言,石雄雄也等這一天等了太久。
接下來的戰鬥,將會非常關鍵。
石雄雄離開后,石靈靈坐在那裡,繼續生著悶氣。
石靈靈真是狐妖殺人案的真兇嗎?
在帶絕情等人來抓石靈靈前,陽九覺得還是先調查清楚比較好。
想著他便縱身跳下去,落到院中,頓時引起了石靈靈的注意。
看清陽九的相貌,石靈靈依舊坐著沒動,只是嬌笑道:「是你呀。」
「石姑娘穿上衣服,好看多了。」陽九說著在石靈靈的對面坐下。
石靈靈秀眉一蹙,嗔道:「你是說我脫掉衣服不好看?」
「脫掉更好。」陽九輕笑。
石靈靈格格直笑,男人嘛,果然都一個熊樣。
「說吧,你找到這裡來,想做什麼?」石靈靈表面上在笑,實則心裡無比警覺。
她若做錯了事,會給石雄雄帶來麻煩。
陽九也不賣關子,問道:「最近鬧得滿城風雨的狐妖殺人,可是你所為?」
「不是,我也在查。」石靈靈說道。
陽九死死盯著她的眼睛,又問道:「那昨晚是怎麼回事?」
「我查到兇手很可能藏身在一座宅子,可是我剛進去,就被官差攻擊……」石靈靈也很無奈,若非傷口流血不止,她也不會闖進陽九的縫屍鋪處理傷口。
別看她大大咧咧的,實則對昨晚陽九將她看光的事,心頭一直耿耿於懷。
陽九微笑道:「你可是拿著那座宅子的門鑰匙。」
「行走江湖,要是不會開鎖,那還走個屁呀。」石靈靈掩嘴竊笑。
當時昏暗,離得又遠,絕情沒有看清也很正常。
但因石靈靈開鎖的速度實在太快,讓絕情誤以為石靈靈是用了鑰匙。
只不過嘛,石靈靈的解釋也站不住腳。
既然她是查到狐妖很可能藏身在那裡,故而前去調查,看到大門上了鎖,難道不該是翻牆進入,開鎖進入后,真兇前來,不溜才怪。
陽九笑眯眯看著石靈靈,石靈靈編的這些瞎話,用來偏偏傻子倒還可以。
「你不信?」石靈靈再次皺眉。
陽九點頭。
「我就知道,要是被官差叫去,這麼說的話,肯定不行。」石靈靈大受打擊。
陽九笑道:「所以說點真的吧。」
「我昨晚去的地方,是我一個好友的住所,我去找她,就是察覺到她很可能是狐妖殺人案的狐妖,想去問她。」石靈靈垂下頭。
話說出口,她又猛地抬頭,道:「不對呀,你誰呀,我為何老是要回答你的問題?」
石雄雄絕對是只老狐狸,可他的閨女,看起來蠢蠢的。
陽九道:「在下陽九,乃東廠的縫屍人。」
「東廠的?所以你是閹人,難怪。」石靈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陽九無語道:「姑娘你想多了,我雖歸東廠管,但我呢,絕對的純爺們。」
「證明給我看。」石靈靈瞪大眼睛。
陽九瞬間石化。
這他娘的要怎麼證明?
脫?
「讓我摸一下就行。」石靈靈說著起身過來,笑容燦爛。
這姑娘難不成真是傻子?
陽九坐著沒動,倒想看看,石靈靈是否真有此等膽量。
下一瞬,他便低估了石靈靈的膽子,也低估了這姑娘的狠辣。
沒有任何的猶豫,石靈靈一把抓向陽九的襠部,凝聚畢生功力,狠狠一捏。
這要是沒有金剛不壞之體,估摸著就得斷子絕孫了。
「怎麼這麼硬?」石靈靈又捏了一把,滿臉驚駭。
陽九道:「石姑娘,可以撒手了嗎?」
石靈靈鬆開手,迅疾後退,很罕見地紅了臉。
本來是想教訓一下陽九,怎知陽九的那玩意兒,竟比鐵還要硬。
以她的指力,都能在鐵板上抓出痕迹,可看陽九的反應,就跟沒事人似的。
陽九站起身,問道:「你那朋友在哪?」
「我不知道。」石靈靈搖頭。
陽九嘆了口氣,道:「既如此,那我只能去將此事告訴六扇門的神捕,讓他們來找你問話,到時候,恐怕會對石大人很不利啊。」
「你這是在威脅我?」石靈靈臉色一沉。
長這麼大,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威脅。
陽九輕笑道:「就當是吧。」
既然石靈靈是石雄雄的閨女,那很容易就能威脅到她。
誰知石靈靈下一瞬竟從腰間拔出一把軟劍,嗖一聲飛身攻向陽九。
石靈靈的劍招,無比輕靈,又極為狠辣,招招都攻向人的要害。
陽九站著沒動,任由軟劍在身上亂擊,疾速的撞擊發出的鏘鏘聲,清脆悅耳。
石靈靈滿眼驚恐,想不到陽九的身上,不僅僅是那個地方硬,居然全身都很硬。
「你、你是怪物吧?」石靈靈拿陽九毫無辦法,只得退開。
陽九道:「帶我去見你的朋友。」
「我也不知道她會在哪兒,昨晚我去的地方,是我唯一知道的她的落腳處。」石靈靈收起軟劍,攤手表示無語。
陽九笑道:「石姑娘,你這麼不配合,我只能去找石大人了。」
「你說你又不是六扇門的捕快,管這麼寬幹嘛?」石靈靈最煩的是別人拿石雄雄來壓她,偏偏這一招就很有用。
陽九笑而不語。
不是六扇門的捕快,照樣也能查案緝兇。
「她是好人……」石靈靈道。
陽九哂笑道:「好人會濫殺無辜?」
「她殺死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石靈靈辯解。
陽九道:「搬運狐狸皮的那些勞工,可能是貪婪了點,但也罪不至死吧?」
這回輪到石靈靈無言以對了。
濫殺無辜就是濫殺無辜,再怎麼狡辯都是無用。
「不行,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出賣朋友。」石靈靈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帶陽九去。
陽九勸道:「你現在是狐妖殺人案最大的嫌犯,昨晚六扇門的神捕傷了你,你真覺得他們沒辦法查到你的頭上。」
就算陽九不說,絕情還是能夠追查到這裡。
石雄雄要應付魏忠賢的攻招,已然很是頭疼,渾身乏力,這若後院再起了火,石雄雄必敗無疑。
陽九重新坐下,笑眯眯看著石靈靈,耐心等候,相信到最後石靈靈一定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不知為何,只要看向石靈靈,陽九就會覺得她沒有穿衣服,簡直可怕。
不得不說,昨晚香艷的畫面,著實給陽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好吧,我帶你去,但你得答應我,不能傷害她,她其實挺可憐的。」石靈靈的內心頗為糾結。
老是殺人,早晚都會露餡。
況且從一開始,她就勸說,殺人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看到陽九點頭,石靈靈便在前帶路。
石雄雄的相貌,談不上英俊,可他生的這閨女,身材相貌都很出眾,只能是石雄雄找了個如花似玉般的美人當老婆。
「你娘呢?」陽九想著問道。
石靈靈道:「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
行走江湖,打打殺殺,死亡的風險本就很高。
來到大街上,兜兜轉轉,最後石靈靈進入了一座不大的宅子。
那宅子的大門沒有關,石靈靈推門進入,對裡面的一切都很熟悉。
「她還沒回來,我們得等會兒。」院中有石凳,石靈靈直接坐下,生著悶氣。
陽九卻是來到一側,看著花園裡的一棵梅樹。
那梅樹被修剪得非常好看,枝頭的花苞非常大,就快綻放。
相比別的地方的寒梅,這棵樹上的梅花開的有點晚。
也沒等多久,就看到一個白衣姑娘走了進來。
「靈靈,你來啦。」那姑娘笑著打招呼。
石靈靈抬手指了指在旁側欣賞梅樹的陽九。
那姑娘臉色遽變,想不到除了石靈靈,居然還有別人。
而且還是個男人。
「霜兒,這位是東廠的縫屍人陽九,我也是沒有辦法。」石靈靈都不敢看溫霜。
溫霜沉住氣,道:「官爺稍候,我去泡茶。」
「不用麻煩了,我問幾句話就走。」陽九笑道。
溫霜將手裡拎著的東西放到一側,過來坐到石靈靈旁邊,道:「官爺請問。」
「為何要殺人?」陽九直截了當問道。
溫霜臉色微變,道:「官爺莫要說笑,我只是市井小民,如何敢殺人啊。」
「我猜不可能是因為那些狐狸皮。」陽九笑看著溫霜。
石靈靈也看著溫霜,她記得溫霜說過,狐狸是這世上最有靈性的動物。
但凡是殘殺狐狸的人,都不得好死。
只不過溫霜到底為何要殺人,原因肯定不是如此簡單。
陽九勸道:「不管遇到了多大的麻煩,其實姑娘大可報官,交給官府去管……」
「世人都知道官官相護,報官有用嗎?」溫霜反駁。
陽九道:「這世上貪官污吏確實多,但好官也有不少……「
「我遇不到,又有何用?」溫霜說了句大實話。
陽九等的就是這句話,笑道:「現在你遇到了。」
「就你?」溫霜反倒笑了。
這姑娘相貌平平,笑起來卻很好看。
一個縫屍人,能算是官?
就算是官,手頭又有多大的權力,又能幫她做些什麼?
石靈靈悄聲道:「霜兒,我聽我爹說,東廠有個縫屍人叫陽九,就連聖人都會聽他的。」
石雄雄還會跟自家閨女說這種話?
溫霜扭頭瞪著石靈靈,聖人會聽縫屍人的話,這話說出去誰信啊?
陽九可沒耐心一直跟溫霜耗,哂笑道:「溫姑娘,你可以不信我,但這些年,你殺了很多人,可有達到你想要的效果?」
溫霜啞口無言。
真若有用的話,她又豈會一直在殺人?
但凡是那些依靠狐狸皮謀生的人,她都想殺。
「霜兒,我覺得這傢伙不像是壞人。」石靈靈勸道。
若陽九是壞人,不大可能跟她們聊這麼久,直接將她們抓去見官便是。
溫霜心頭很亂,想了很久,方才說道:「陽大人,我就信你一回,但若你跟他們一樣,就別怪我會殺了你。」
石靈靈很想說你殺不了陽九的。
陽九笑道:「好。」
溫霜隨即說起她的故事。
溫霜所在的地方,乃是位於北疆的一座小山村。
所有人都是靠山吃山,對山神很是敬畏。
而他們村子所靠的那座大山裡,最多的動物就是狐狸。
天暖的時候,狐狸都呆在山裡,很少到村子里來。
可到了冬天,可能是因為找不到食物,狐狸會大量進村,各種家禽可就遭了殃。
剛開始的時候,狐狸的出現,的確將村裡搞得雞犬不寧。
之後村裡人一合計,覺得只要在冬天餵養好山裡的狐狸,狐狸不就不會來村裡鬧騰了?
要養那麼多的狐狸,談何容易,只能是家家戶戶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餵養狐狸的主意非常正確,狐狸果然不再進村,甚至還給他們送來了金銀珠寶。
村裡人的日子,反倒越過越好。
有了錢,就能買來更多的食物,從而更好地餵養狐狸。
只是他們突然變得有錢,自然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被別的村子的村民舉報后,官府的人很快就來了。
全村人早就商量過,他們餵養狐狸的事,絕對不能告訴外人,哪怕是官爺,也是不行。
當官的到村子里走了一趟,看到家家戶戶的房子都修建得不錯,顯然這座小村子的所有人家,日子都過得很富裕。
既如此,自然得多徵稅。
朝廷要對抗敵國的入侵,需要很多錢。
就算不打仗,也得多存點錢,說不定明天開始,又得開打。
村民們無話可說,要是能多交點稅,就能矇混過關,倒也不錯。
只是往後的日子,官府每年都在加稅。
相比別的村子,溫霜的村子要交的稅,足足高出五倍有餘。
就算狐仙會給他們銀子,也無法承擔如此沉重的賦稅。
村民們也沒辦法,只得去求狐仙,希望能給他們更多的銀子。
這一求壞了,狐仙可能是覺得他們太過貪婪,從此不再給他們銀子,到了冬天也不再吃他們供養的食物。
來年官府的人又來了,這回他們要交的稅,比去年又要高出一倍。
因狐仙沒給銀子,事實是他們連最正常的稅都交不起。
官府可不會管你有沒有銀子,拿不出銀子,就得用別的東西來抵稅。
溫霜說到這裡,雙眸里已是噙滿了淚水。
陽九聽得頗為憤懣,暗暗握拳,沉聲問道:「你們沒錢交稅後,官府便逼你們去獵殺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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