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古軒”的“少當家”葛云一看到唐文亮那件瓷器就立馬做出了判斷，語氣激動地告訴唐文亮和周悅，說那東西不同凡響，竟是一件宋代的官窯精品瓷器。

　　“葛云，你說這是‘鈞瓷’？！”周悅當先反應了過來，她一臉驚奇之色地反問葛云道。

　　葛云用力地點了點頭，鄭重其辭地回答道：“小悅，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敢妄自下此定論啊！”

　　周悅微微漲紅了臉道：“我知道。我們相信你。”

　　說完，她掉過頭來凝視著唐文亮，唐文亮與她四目相對，兩個人的眼神都是炯炯如火，可想而知此刻他們有多么激動和興奮了。

　　對于瓷器現在的主人，唐文亮他雖然對所謂的“鈞瓷”一無所知，但是當聽到葛云對自己拿來做鑒定的東西贊賞有加時，他自然想得到了，對方很看好自己的東西，說明那件瓷器價值不菲，是一件寶貝。

　　“唐兄，小悅，你們先請坐一下，我去去就來。”葛云突然說道，說完之后他搖動輪椅，轉身朝一間內室緩緩地移過去。

　　“兩位請喝茶。”

　　正在這時，老選泡好了一壺茶，并畢恭畢敬地給唐文亮和周悅倒上茶。

　　“謝謝。”唐文亮彬彬有禮地道謝。

　　“小悅，‘鈞瓷’到底是什么？剛才在你們家玉器店的時候，聽周叔叔也提到過，但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一邊喝茶，唐文亮一邊詢問周悅有關情況，周悅說道：“‘鈞瓷’是宋朝時候的五大官窯之一，也是我國陶瓷史上一大名窯，關于‘鈞瓷’具體的知識我也不大清楚，因為那種瓷器太稀少太珍貴了，離我們很遠，平時沒什么機會接觸到，我只知道古玩行里面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那就是‘家有萬貫，不如鈞瓷一件’，表明鈞窯瓷器何其寶貴了，真是‘黃金有價鈞無價’了啊！唐文亮，恭喜你了，你得到的是一件價值不可估量的鈞瓷！葛云雖然年輕，但是他眼力同樣很好的，你相信他就是了，他既然說你的東西是鈞瓷，那就應該不會錯了。呵呵，專家就是這樣，對于一些好東西，他們隨便看幾眼就基本上能做出判斷來了。”

　　“嗯，看得出來，我也相信他。”唐文亮連忙點下頭來說道，“不過小悅，這東西說過不是我的，我只是給一個朋友拿來找人做鑒定。”

　　“那也一樣，你那位朋友好福氣，他手上有一個寶物。”周悅笑吟吟地說道。

　　聽周悅一五一十地那么說，唐文亮心中無比歡喜，沒想到房東家那些用來腌咸菜的油漆壇子當真來歷不凡了，如果自己拿到手的這件瓷器是昂貴的古董，那么其他的想必也都很有前途了。

　　“唐兄，小悅，你們再等一下，我爸他們很快就會過來了。”

　　約莫等了幾分鐘的時間，葛云突然搖著輪椅出來了，只聽他聲音歡快地向唐文亮他們打招呼。

　　唐文亮當即站起身來，他微笑著看著葛云，說道：“葛兄，麻煩你們了。”

　　他心知肚明，葛云剛剛是去給他父親葛師傅打電話，催對方回來鑒定那件瓷器，由此可知對方有多么地看重它。

　　“唐兄，別客氣。”葛云熱情洋溢地說道，“你這件瓷器是一眼貨啊，鈞瓷無疑，如果我判斷有錯，那也至少是一件做得天衣無縫的高仿了。”

　　說話的時候他移近了，并請唐文亮坐下。

　　“葛兄，我只是個門外漢，對這些東西沒有絲毫的研究，只能指望你們幫忙了。”唐文亮說道，他這倒不是謙虛，而是在實話實說，他就昨天和前天逛過古玩市場，稍微了解一點，但皮毛知識都不到萬分之一，更不用說是給一件精品古董做鑒定了。

　　盡管如此，但他一開始就比較認可那件瓷器，無論是表面上的色彩還是其內質，他都覺得是一件令人賞心悅目的完美古典藝術品。

　　“唐兄，你太謙虛了。”葛云搖頭笑道，“手上有這么開眼的好貨，這本來就不簡單了！”

　　說完后，葛云又去注意赫然擺在桌上的那只渣斗了，這下目光專注地打量著，只見他不時地點點頭，仿佛越看越覺得好似的。

　　“葛兄，請問一下，這件東西是痰盂還是渣斗？”唐文亮忽然忍不住問了一聲。

　　葛云抬起頭來注視著他道：“是渣斗，怎么會是痰盂呢？沒有這個說法。渣斗也可叫‘唾壺’，古代有錢人家，餐桌邊一般會放置這么一個渣斗，相當于是我們放在桌子邊的垃圾簍了，他們吃完飯將桌上的食物殘渣倒進去，然后再做其他的處理。你說的‘痰盂’，在古代確實也存在，但多半是低矮、敞口的，哪有這么高大和美觀？”

　　“哦，我明白了！”唐文亮恍然大悟一般地說道，有了葛云一頓詳盡的解說，他心里更加踏實了，比起周悅所說的那個“大棒槌”老馬來，他當然更相信看似學識淵博的葛云了。

　　“葛云，我以前貌似聽說過，在明朝有一種‘美人盂’，是不是女人專用的痰盂？”周悅突然插了一句話道。

　　“‘美人盂’？”葛云趕忙一搖頭說道，“痰盂在古時候，大多置于床頭邊，尤其是常年臥病不起的人的床邊，因為病人愛咳嗽，方便一些。小悅，‘美人盂’據我說知的可沒聽上去的那么文雅啊。明朝的‘美人盂’是一種‘活人盂’……”

　　“‘活人盂’？！”

　　葛云那話還沒落音，唐文亮和周悅就雙雙驚訝了起來。

　　“對，是‘活人盂’！”葛云很肯定地點頭說道，“畢竟是沒生長在那個年代，我們不知道封、建、社會下的宦官閹黨心腸有多么地陰冷狠毒了，他們往往是喪心病狂的，由于這些人都是沒有子孫的‘絕戶’，為了滿足他們畸形病態的精神需求，發明出了許多窮奢極欲的享樂方式，‘美人盂’便是其中之一！他們將一些買來的丫鬟當做‘活人盂’……”

　　明朝太監從使錢買來的奴卑中，選出那些年輕貌美的，令其終日跪在房中伺候，什么時候聽主子一咳嗽，美人立刻張開櫻桃小口，接住從主子嘴里吐出去的濃痰，強忍著惡心咽進肚里，這就是活生生的“美人盂”。

　　當時的豪族富戶對此舉爭相效仿，誰家權勢熏天財大氣粗，誰家就要擺個活生生的美人做“盂”，那“美人盂”越是光鮮漂亮，越能顯得主人身份顯赫，這種風氣一直延續到閹黨失勢，才逐漸廢除。

　　“真是毫無人性！”

　　聽后，周悅臉色大變道，她想都不敢想了，本以為那是一種美好的事物，豈料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

　　唐文亮也禁不住氣憤憤地說道：“真該死啊！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難怪他們的下場都不怎么好，絕子絕孫的！”

　　葛云莞爾道：“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不過是真實的歷史記載。唐兄，說你這個渣斗吧，依我看來，東西非常不錯不錯啊！看一件鈞瓷，從八個方面下手，你這件渣斗每一個方面都很符合，若無意外，是一件價值不菲的鈞瓷無疑了！”

　　“哦，是嗎？”唐文亮聞言心中一喜，兩眼放光道，“那葛兄，你覺得這只渣斗大概能值多少錢？”

　　“這個我不好說，以前沒經手過這種渣斗。”葛云倏忽端正神色道，“非得讓我給你開一個價的話，起碼在三百二十萬以上。因為不久前我們收過一件鈞瓷瓷器，二百六十萬過的手，但沒有你這只漂亮！”

　　“哦，那不錯！”唐文亮無比欣喜地說道。

　　三百二十萬，這對于他來說絕對是一個高價了，因為這只渣斗他是白拿的，不知道房東一家得知這么一個消息之后會不會高興得瘋掉。

　　三百二十萬，在寸土寸金的海州市也差不多抵得一套小居室了，這還是葛云的保守估價。

　　“小云——”

　　恰在這時，只聽到身后傳來了一個高亢的招呼聲，隨即，有三個人匆匆忙忙地走進了“品古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