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李文梁的信兒,於承福已經感覺到了搶收秋蠶繭的氣氛,接了信兒,立刻就妻弟一起,挑了十能幹的夥計,立刻啟程,趕往其它各州縣收購秋蠶繭。
李文梁遞了話給李金珠、李玉珠,以及其它奔波兩浙路各地辦織工學堂、賒織機收細布的諸,甚至正忙着收訂織機的洪家諸,碰到蠶農,順便收一收秋蠶繭。
各州縣的織坊因為停了工,反倒更閑空兒伸長脖子豎着耳朵打聽信兒那信兒,外地跑到地面收秋蠶繭事兒最多隔一,就盡皆知了。
管江南絲綢行發什麼樣的話,都抵秋蠶繭被別搶收事兒嚇,各家織坊明面按兵動,暗地裏一比一行動快速,家家都忙着收起了秋蠶繭。
從織坊停工那起,蔣漕司就行文到各州縣,囑各州縣留心蠶農生計,萬一秋蠶繭無收,趕緊報。
秋蠶簇之後,各地的報文陸續,十之後,漕司衙門收到了厚厚一摞各州縣關於秋蠶繭的稟文。
蔣漕司最得用的幕僚葛先生抱着厚厚一摞稟文,進了漕司衙門正屋。
「都齊了?」蔣漕司放筆,看向葛先生。
「齊了,真!」葛先生放那一厚摞稟文,拿起最面兩頁匯總,遞給蔣漕司,「東翁看看。」
看着蔣漕司仔細看完,葛先生:「從稟文看,收秋蠶繭最早從平江府開始的,也就十,就全動起了,咱兩浙路樣,約整江南都如此。」
蔣漕司嗯了一聲,手指點着幾家標紅的州縣,「些地方還溢價收購。怎麼看?」蔣漕司看向葛先生。
「世子爺的手段。」葛先生答的極其乾脆肯定。
蔣漕司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幸虧聽了的話,給子爺遞了那封摺子。」
子爺駐蹕杭城王府別業的候,葛先生建議就織坊停工的事兒,子爺那兒報備一二,就寫了份密折給子爺,說了織坊停工也許京城關的事兒。現看起,真明智之舉。
「好好寫封信,事兒得跟龐相公說一聲。」蔣漕司沉吟片刻,吩咐葛先生。
葛先生點頭應了,正說話,外面廝揚聲稟報:「老爺,位周先生請見。」
「什麼周先生?」蔣漕司皺起眉頭,一句通傳沒頭沒腦。
廝聽到問話,掀簾進屋,往多走了兩步,雙手捧張帖子:「那位周先生的拜帖,說老爺您看了就知了。」
蔣漕司接漆封嚴謹的拜帖,挑開,掃了一眼,立刻示意廝,「請進。」
廝垂手退,蔣漕司看向葛先生:「從平江城的,說世子爺身邊參贊。」
葛先生瞪了眼。
「到那後面躲躲,聽聽話音兒。」蔣漕司示意葛先生。
葛先生站起,躲到了旁邊的茶水間。
周沉年跟着廝進,沖蔣漕司長揖見禮。
蔣漕司微微欠身還了禮,笑着示意,「周先生請坐,周先生從平江城專程趕的?」
「從平江城,卻專程。」周沉年落了座,再次欠身謝了蔣漕司,笑答。
「噢?」蔣漕司揚起眉,用一聲高挑的噢字,代替了好直問的問話。
「王府差長駐臨海鎮的何老管事面,邀請海外客商到臨海鎮,年議定明年的絲綢生意,陪同何老管事長子何祥生往各州縣絲綢行傳話,路杭城,請見漕司。」周沉年欠身答話。
「噢!」蔣漕司一聲噢里滿透着意外。
沒想到周沉年沒客套,直接就說了么一番緊的話,更沒想到世子爺竟然邀請海外客商,徹徹底底的釜底抽薪了。
周沉年端起茶杯,垂眼抿起了茶。
「舊年裏,何祥生父親何老掌柜杭城,見兩三回,真虎父無犬子啊。」
蔣漕司藉著客套話,緩著那份意外。
「周先生何祥生一路如何?各州縣絲綢行還好?」蔣漕司語調隨意的笑問。
「比預想得好。」周沉年放杯子,笑容舒暢,「從臨海鎮啟程,何老掌柜很憂心,畢竟,江南絲綢總行執掌江南絲綢業幾十年,早就根深蒂固,漕司也知,何老掌柜極謹慎的。」
周沉年說着,笑起。
「都應了?定幾月?」蔣漕司緊跟問了句。
「還真沒答應的,一都沒。」周沉年捋著鬍鬚笑,「,到候必定一家少,都得趕到臨海鎮。」
周沉年的話頓住,微微欠身往,笑:「您看秋蠶繭,都搶了。」
蔣漕司跟着笑起,「那倒也。定了幾月?」
「看各家海商什麼候能到臨海鎮,最快也臘月初了。」周沉年笑應了句,接着:「織坊事關民生,臨行,世子爺囑咐:路杭城,跟漕司稟一聲,托漕司的福,織坊雖說停工,總算沒什麼亂子。」
「敢當,都託了世子爺的福,世子爺心懷江南,運籌得當。」蔣漕司急忙奉承回。
托的福句話,敢接。
「就多打擾漕司了。」周沉年站起,拱手告辭。
「多謝周先生撥冗而,送先生。」蔣漕司站起,將周沉年送屋,被周沉年堅定無比的攔住,站門口,目送周沉年了二門。
蔣漕司轉身回屋,看着從茶水房的葛先生,皺眉問:「怎麼看?」
「世子爺的善意。」葛先生答。
「嗯。」蔣漕司嗯了一聲,隨即一聲長嘆,「樣的善意,好消受啊。」
「世子爺今非昔比啊。」葛先生輕輕的嘖了一聲。
「嗯,從到杭城,從杭城到平江府,直到現,步步為營,確實今非昔比!」蔣漕司跟着嘖了一聲。
葛先生聲音壓得極低,「從的世子爺,比龐公子略差,如今的世子爺,比龐公子強多了,瞧著,世子爺份老辣,只怕比龐相公差什麼,東翁好好思量思量了。」
葛先生最後一句拖慢了語調,意味深長。
蔣漕司緊擰著眉,半晌,嗯了一聲。
龐相公已經老了,龐家一代的佼佼者龐公子比其父差之千里,世子爺才二十頭,又跟子爺親如兄弟……
好好思量思量,蔣家該換座靠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