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朱熹飄然而去，而萬曆皇帝此刻看向張居正的目光就充滿了柔和與滿意。

雖然此前張居正囂張跋扈，多次通過批評皇帝的方式來建立自己的權威，還公然科舉舞弊，把自己的兒子變成進士老爺，還坐着幾十抬的大轎子，還公然宣稱自己是攝政而不是丞相……

總之，儘管過去的張居正做了一系列蔑視皇權，囂張跋扈的事兒，但是此刻和朱熹對比起來，萬曆皇帝還是覺得張居正順眼多了。

「老師，面對如今的局勢，我大明可有勝算？」

聞言，張居正二話不說就搖了搖頭，隨後便是一聲嘆息。

「倘若是洪武陛下在世，聚集天下人望，面對化形而出的天命意志，尚且擁有一戰之力。」

但也只是一戰之力！

「陛下，不是我小覷如今的朝廷，如今的大明朝，確實不可能是未來天帝的對手。」

「未來天帝，乃是天命意志化形而來。可以想像，一旦化形而出，天命意志的實力就一定會達到一個極為驚人的地步。」

「而且，天命意志化形之後便是天然的天帝，自然擁有合道的能力，尋常天仙合道之時，便可輕易調動天地自然之力，那麼天帝呢？」

在大明朝，煉精化氣便可誕生真氣，發出刀氣、劍氣，這刀氣劍氣，可輕易的做到斬釘截鐵。

只不過，煉精化氣終究修為淺薄，做不到勾連天地自然，也做不到生生不息。所以，這樣的劍氣，也發出不了多少。

而到了鍊氣化神的地步，便可精神力勾連天地，做到自身小天地與外界大天地相合，念動之間，便可汲取天地自然之力，做到生生不息。

理論上講，一位鍊氣化神的散仙，已經可以無視普通人了！

而光靠自己修鍊是很慢的，所以大量的修士，藉助王朝氣運修鍊，進而也加加入了大明朝的軍隊，散仙進入軍隊，一進來就是中高層將領。

即使普通人數目上萬，但普通人沒有組織，沒有經過訓練，也不懂配合，更沒有勇氣，一位鍊氣化神的散仙，就能利用特殊地形，不斷的利用自身的機動性打游擊，最終打的這群普通人再也沒有勇氣去戰鬥、反抗。

至於煉神返虛，已經是地仙中人，法力雄渾無比，可以輕易施展術法，往往一道大規模法術，就能呼風喚雨，就能改變地形，就能召喚隕石，一口氣消滅數十萬沒有同等強者牽制的軍隊，也沒問題！

所以，面對地仙中人，尋常軍隊已經沒用了。必須是由鍊氣士組成的精銳道兵，才能圍殺之。

至於天仙大能，甚至可以做到一擊毀滅一座城市，若是全力以赴，臨死之前，毀掉一州之地都不在話下。

有的積年天仙老魔，甚至直接在長江、黃河的關鍵地方設下陷阱，只要他們死去，陷阱就會發動，然後引動黃河、長江發洪水。

有的積年老魔，把自己的生命和地脈相連，一旦死去，地脈就會徹底破損，然後引發一場涉及數百萬百姓的超級大地震。

面對這種老魔，正道中人都不願意去斬妖除魔，一旦失敗，那可是滔天業力。

「陛下，在過去的時候，大明能夠威逼天仙大能，不是大明朝的道兵，真的可以擊敗一位天仙大能。」

「實際上，真正的天仙大能早已煉虛合道，法力源源不絕，他們之所以在過去不和朝廷爭鋒，主要是很容易殃及無辜。」

大規模殺傷性道法，對於天仙大能來說，那是信手拈來，簡單的很！

倘若地仙們傾盡全力也只能毀滅普通軍隊，或者毀滅一城一地，那麼天仙們傾盡全力，那就能毀掉大明朝一個行省那麼大的地方。

但是，一旦天仙大能真的這麼做了，就會積累滔天業力，到那時，自然會有其他天仙衝上去斬妖除魔。

所以，過去的時候，與其說是人道皇朝利用武力威懾天仙大能，讓他們尊敬朝廷，還不如說是人道皇朝，代表着天下萬民，與人道皇朝直接對抗，那就是和人道意志對抗。

你就算打的贏，你敢打嗎？

真的毀掉了一個行省的大明朝，天仙本人也離死不遠了。

所以，過去的時候，朝廷和天仙大能是相看兩厭。

不過，朝廷每次遇到天仙大能，都會前去敕封。不管對方要不要，朝廷的態度都沒的說。

「陛下，過去的時候，天仙大能不願意與朝廷衝突，不過是受到了業力的束縛。其他人或許害怕業力，無法全力出手，但是未來天帝，以及天帝麾下的諸多仙神，也不一定會有這個限制。」

一位無所畏懼的天仙，毫無下限的打超限戰，打游擊戰，使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方式來針對一個朝廷，想想都讓人絕望！

天仙，可以呼風喚雨，引來大洪水！

天仙，可以來到海邊，以自己辛苦煉製的先天真水，引動無窮海水，引發滔天浪潮，直接淹沒所有靠海的地方！

天仙，可以來到泰山附近，施法之後，引發一場遍佈山東之地的超級地震！

天仙，可以來到黃河長江附近，施展術法，讓長江黃河都動起來，都咆哮起來！

這還是直接動手！

如果間接動手，天仙可以仗着強大的實力和機動性，四處斬殺官僚。

今天在中原之地殺官，明天去南方斬殺官員，後天去北地殺官，要不了多久，就會官不聊生，人心惶惶！

而天仙如果配合農民起義軍，一旦天仙破壞了朝廷的權威，一旦朝廷在地方失去了權威，那麼地方之上必然會龍蛇起陸，到時各地都會有野心家誕生。

到那時，朝廷就真的是回天無力！

當然，這種情況也比較極端！

因為，朝廷不是吃白飯的！

朝廷諸公，也是有真本事的！

大明朝的宗室，也是有些底蘊的！

真到了要拚命的時候，拚死一位天仙，還是沒問題的！

「陛下，這還是尋常天仙。根據道門的記錄，歷代以來，有不少人都明顯超越了尋常天仙，他們被稱之為太乙天仙！」

「如我朝的三豐真人，還有陽明先生，還有洪武陛下，都遠遠超過了尋常天仙。」

「天命意志一旦化形而出，實力必然遠超想像！老臣覺得，太乙天仙是至少的！」

「毫不誇張的說，陛下手持和氏璧，也只能和未來天帝稍稍僵持。但和氏璧的力量，真的是無敵的嗎？」

說到這裏，張居正就搖了搖頭。

和氏璧加皇帝，也不過是人道之力的一部分，你又不是開國天子，如今的朝廷，也無法真正高效的代表整個人間。

全天下的士紳，有的忠於朝廷，有的忠於自己！

還有整個修行界，忠於朝廷的非常有限！

如今的大明朝，無法代表整個人道！

而萬曆，又不是開國雄主！

「先說這地脈，我大明光是祖龍脈就有好幾條！」

「有黃河和長江這兩條水脈，自上古之時起，這兩條水脈就蘊養了整個諸夏文明，所以，這條水脈極其特殊，一旦有人能徹底利用，破滅如今的大明，可謂是易如反掌，擋都擋不住！」

為什麼擋不住？

對於諸夏文明而言，長江、黃河那是母親河！

母親打兒子，天經地義！

就是皇帝老子這種無法無天的存在，被自己親娘給打了，也不可能打回去啊！

當年始皇帝他娘和嫪毐發生關係，這其實沒什麼，大秦朝的太后們，在先帝死去之後，養幾個男寵怎麼啦？

而且，先秦之時風氣開放，沒有誰會覺得這有問題！

但是，養男寵之後，趙姬竟然給嫪毐生下了兩個孩子。

生孩子也就罷了，生完了孩子，還想把這兩個野種扶持到大秦朝君主的地步！

然後，嫪毐發生叛亂，妄圖造反，妄圖讓自己和趙姬的孩子成為大秦的君王，結果就失敗了。

但即使如此，秦始皇也沒有對趙姬怎麼樣，只是殺了野種而已。

還有李二，殺兄殺弟，霸佔弟妹，可是面對老父李淵的時候，也只是威逼、囚禁，而不敢直接往死里打，更不敢直接殺了李淵，一了百了。

甚至就連威逼李淵，明面上也不是李二乾的，是尉遲恭那個老東西乾的，是尉遲恭拿着兵器，把兵器對準李淵，威逼李淵，詢問李淵是否退位！

至於當時李二在哪裏？

反正他肯定不在現場！

他一定對此事不知情！

一切都是尉遲恭乾的！

那麼大膽的李二，連親自出面威逼一下李淵都不敢！

這就是老子對兒子，老娘對兒子的特殊威勢！

即使是現代社會，也沒聽說有兒子打老子的，有兒子打老娘的。而且一旦發生這種事，大傢伙兒看向兒子的眼神，那都是看禽獸的表情！

沒有誰會再把他們當人看！

禽獸而已！

從動手打親爹打親娘的那一刻起，就自動脫離人籍了。

而長江黃河水脈面對此刻的大明也是如此，人道氣運，護得住其他方面的威脅，但是卻先天防不住長江黃河這兩條母親河。

尤其是黃河，歷代以來，利用黃河，而後引動黃河水脈，發動大洪水的野心家，從未斷絕。

至於長江，要不是長江被拆成了一段又一段，很難同時一次性發動的話，估計也是黃河的下場。

「尋常修士，或許無法掌控長江、黃河這兩條水脈，但是對於未來天帝而言，不過是易如反掌。」

「除了這兩條水脈，還有地脈！」

「中原核心之地的地脈，準確的說是洛陽之地的地脈，諸夏上古之時，以洛陽為中心，篳路藍縷，歷經了不知多少苦難，才有了今日的諸夏。」

「這一條人道文明祖脈，影響也很大！」

「除了和人道息息相關的祖脈之外，還有天然地脈，天然龍脈，如秦嶺龍脈，昆崙山龍脈，唐古拉山龍脈，長白山龍脈……」

「這些龍脈之中，蘊含着近乎無窮的靈氣，一旦被天帝掌控，他能發揮出來的威力，自然也遠超想像。」

「此外，還有大地深處所有龍脈的祖宗，原始龍脈。這條原始龍脈直接勾連大地本源，是我們腳下這塊大陸的根基所在，稍微動一動，就能引發一場遍佈整個大明的地震。」

「另外，隕石天降就不必說了。近日以來，不斷有隕石子天外而來。只不過每一顆隕石，都在降臨的過程中，被消除了衝擊力，否則……」

「面對天命意志化形而出的天帝，如果光靠大明自己，很難有勝算。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的體面一點。」

聽到這裏，萬曆的深情就很難看了。

「老師，我們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嗎？」

「三十三天之後，域外天魔的大軍將會直接降臨，他們會征服整個世界。而七日之後，天帝便會降臨。」

「為了更好的對付域外天魔，天帝自然會統合整個人間、修行界的力量，甚至連靈空仙界的天仙們，也無法置身事外。」

「所以，天帝是必然會對大明動手的。」

「同樣，域外天魔也會對大明動手！」

只不過，天帝七日之後，就會要了大明朝的老命！

而域外天魔，可能三十三天之後，才會要大明朝的老命！

但無論哪一個，都不可能放過大明。一想到這樣的未來，萬曆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陛下覺得，能把天命意志威逼到不得不妥協，不得不化形而出的域外天魔就是好惹的嗎？」

萬曆搖了搖頭！

這事兒都不用思考，要不是被逼到了牆角，天命意志繼續默默蠶食不好嗎？

如今雖然化形而出，以天帝的身份統帥諸神，可是從此以後，也有了實體，無論做什麼，都會成為修士心中的焦點，對付起來也就容易多了。

此前，修士們連天命意志到底在哪兒都不知道。從此以後，卻可以直接針對天帝展開行動。

所以，天命意志如果不是沒辦法，根本不可能化形。所以，以此推論，域外天魔一定強大到可怕的地步。

還能不能有點兒希望了？

我大萌，這就要亡國了？

「不過，要說一點希望都沒有，那也未必……」

－－－－－－題外話－－－－－－

大家看到這一章的時候，我應該在鄭州調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