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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沒有具體教學，收學費，發教材，確認學生到的人數，然後便是全校浩浩蕩蕩的打掃衛生清理雜草。

「叮鈴鈴......」

保安大爺拿着一個大銅鈴使勁搖著，下課的鈴聲隨之響起。

「吃飯咯！」

一聲大喝不知道在哪個教室響起，學生們立馬將鐮刀背篼什麼的放到倉庫里，然後魚貫而出，操場上立馬擠滿了人頭。

食堂是在學校的後方，此時已經有幾個栓著白色圍裙的人拿着大鍋鏟站在幾個搪瓷大盆面前，陶瓷大盆裏面是各色飯菜。

這些飯菜總共分為三種，分別是甲乙丙菜，甲菜是白菜燉粉條，裏面能看見零星的肉片和肉沫。

乙菜也是白菜燉粉條，裏面雖然沒有肉沫，但卻漂了一層可口的油辣子。

最後的丙菜就很拉胯了，清水白菜，只不過為了掩飾這過分的清澹，才在裏面象徵性的漂了一些油辣子。

甲菜用一個稍大的碗裝着，乙菜用三個大的搪瓷大盆裝着，丙菜則是一個稍小一些的搪瓷盆。

畢竟，每個人的伙食都是每個周實打實上交給食堂的糧食決定的，想要吃甲菜還得交肉上去！

你交多少錢上去，才能給你多少飯票。

旁邊還有幾個大簸箕，裏面裝着白饃饃，黃饃饃和黑饃饃，這些主食用錢可買不了，自己給食堂交的什麼糧食，吃的就是什麼饃饃。

幹了一上午衛生的學生們早已飢腸轆轆，拿着自己的碗快敲的震天響，按照年級為單位，在操場上排起了幾串長蛇。

每個班的值日生則在兩旁維護秩序，同時宣讀每個人交的飯票，食堂的工作人員隨之拿上相應的飯菜。

當然，不是每一個娃娃家裏都有糧食上交到食堂大灶去，有些人家實在是窮的沒法說，連一袋像樣的高粱面都打包不出來。

按理說，這樣窮苦的家庭很難供養一個讀書先生出來，但是總有一些父母想要讓自家的孩子有一絲改變命運的機會。

當初的孫玉厚，當時的社會環境更加艱難，還不是咬着牙供孫玉亭去讀書，最後把孫玉亭成功送到太原鋼廠。

可惜孫玉亭不爭氣，在太原鋼廠亂搞男女關係，最後被開除出去，灰熘熘的回到了雙水村。

閑話不提，這些沒法給食堂大灶上交糧食的娃娃，只能每天中午拖着一雙爛鞋回家去吃，然後吃完又趕忙回學校。

這其中，便有黃秋生的身影，他也是每天回家裏吃，也是因為鍛鍊出了一副精瘦健壯的身子，打架的時候才能打贏別人。

「黃秋生，你去哪兒，我想同你說一說以後班上的事情咋分工。」

黃秋生前腳剛跨出教室，後面就傳來關曉婷怯怯的聲音。

他回頭一看，關曉婷捏着衣角低着頭，也不知道為啥這麼害羞，不過讓他感到親切的是，她身上的衣服依舊破爛，這給了他敏感的自尊心一些安慰。

他盡量使自己的模樣看起來不兇狠，不咸不澹道：「你有啥事兒就快說，我還得回家吃飯。」

關曉婷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快速低頭，「你要回家吃飯？那你快去吧，我下午再同你說。」

黃秋生臉有些脹紅，吼了一聲，「回家吃飯咋了？學校食堂做的怪死難吃，你在學校吃了不起啊？」

說完，他當即轉身離去，剛走了兩步，關曉婷追上來連忙說道：「不是，不是，黃秋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覺得食堂的飯菜難吃。」

說完，她示意了一下手裏的乙菜飯票，顯然她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孩子，家境同樣貧寒。

黃秋生臉色稍松，

擺擺手，正要回家的時候，王滿銀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前面。

「秋生，曉婷，你們還不去吃飯？」王滿銀隨口問了一句。

「老師，我正要回家。」黃秋生說道，他的語氣還算恭敬，畢竟王滿銀是第一個不厭惡他的老師。

關曉婷：「我也要去吃飯了。」她示意了一下手裏的乙菜飯票。

王滿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們一眼，笑呵呵的說道：「走，老師請你們吃飯，好好犒勞一下我的兩個小助手。」

「不用麻煩了老師。」兩人連忙拒絕，這時候一口吃食這麼重要，怎麼敢勞煩老師。

王滿銀沒給他們拒絕的機會，「你們師娘在公社食堂工作，我去吃飯是不花錢的，你們兩跟着我蹭一頓也沒什麼，以後幫老師管理好班上的同學就好。」

說着，他就轉身朝學校外面走去，黃秋生和關曉婷對視一眼，見拒絕不了，只能跟上。

學校和公社是挨在一起的，加上旁邊的糧站，這裏就是石圪節最氣派的三座建築。-

來到食堂，王滿銀找到蘭花，給他們介紹了一下兩人。

蘭花和善的與他們打了一個招呼，黃秋生和關曉婷見師娘這麼漂亮，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隨後，他們看着小桌上的飯菜，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今天中午是做了小灶的，桌子上有一碗臘肉燉粉條，還有一碗酸菜魚湯，旁邊的白瓷盤上放着白白胖胖的白面饅頭，味道直衝鼻腔！

值得一提的是，這魚還是王家莊出產的，王宏山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肯定會拿一些鮮魚給公社。

「老師，這也吃的太好了吧。」黃秋生感覺大腦都有一種恍恍忽忽的感覺。

王滿銀呵呵笑了笑，「坐下吃吧。」

他親自給他們拿了一個碗，各自舀了一碗魚湯，拿了一個白面饃饃。

初來乍到，想要融入一個班級，自然是要從內部攻破，用一頓飯拉近與黃秋生還是很值得的。

黃秋生雖然是個混子，但是這種人在班上的人緣卻是最好的，看着吧，要不了多久班上的同學就會接受他這個新老師的到來。

雖然桌子上的吃食很豐盛，黃秋生和關曉婷從出生到現在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眼眶都有些紅了，但他們的動作還比較收斂。

吃到一半，黃秋生就停了動作，張張嘴，想說什麼，但還是沒說。

「秋生，吃飽了？」蘭花貼心問道。

「師娘，我不想吃了，我想讓我媽也嘗一嘗這些菜，她都好久沒吃過肉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