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相對而坐,擺開架勢。
劉振做裁判,「各位,誰有身體不舒服的儘管可以上來。」
「我先來。」
前排的一位中年人站了起來,「我最近頸椎疼的厲害,找了一位老師傅,按了半天,治標不治本,我想問問二位,這可以治嗎?」
文世偉傲然道:「當然可以,我說過,鬼門十三針包治百病,無所不能。」
那個中年人走上前,看了看文世威,又看了看沈鶴。
「二位,你們誰先來?」
文世威表情倨傲,「我先來,誰讓我是長輩,我可容不得別人說我欺負小輩。」
中年人坐在文世威前面,文世威讓他脫下襯衫露出肩膀。
中年人的頸椎的確有問題,後面高高鼓起一坨,就好像在脖子上畫了一個游泳圈一樣。
「你的頸椎問題很嚴重,不僅僅是勞損,裡面還有炎症。」
中年人點了點頭,「沒錯,有時候疼的厲害,根本動不了,就像落枕一樣,文老,你儘管放手去治。」
「放心,只要謹慎立刻見效。」
文世威從懷裡掏出銀針包,布上面還特意用金絲瞄著各種各樣的花鳥魚蟲,富貴逼人。
一個針包而已,也值得花費這麼大心思,哪裡像是治病,倒像是炫富。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著文世威的右手。
文世威表情凝重,緩緩抬起右手銀針閃亮。
光看他的架勢,還真有幾分大師的風采。
他右手快速抖動,銀針刺入到男人的肩膀和頸椎各處穴道。
別看他一把年紀,行針又穩又准,這份基本功還真不是白給的。
「好,這幾針足見功力,文家不愧是中醫世家,基本功真是紮實,文老今年60多歲,拿針的手,一點也不抖。」
「盛名之下,豈會浪得虛名,我看那小子八成要輸。」
「肯定輸,他那點年紀怎麼可能會鬼門十三針,就算從娘胎裡面開始練,也不可能這麼快。」
文世威只刺了三針,便停手。
「感覺怎麼樣?」他開口問道。
那位中年人斷斷續續說道:「有點兒疼,又有點癢,脹脹的,就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出來似的。」
「這就對了,人的頸椎通常是露在外面的,我想沒幾個男人喜歡整天在脖子上掛個圍脖,對吧,所以冬季的時候,往往會受濕氣,也就是所謂的寒氣入體,你這脖子是不是冬天更厲害一點?」
文世威這麼一說,中年人似乎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兒。
「沒錯,冬天的時候脖子更硬,而且疼的厲害。」
文世威臉上露出笑容,「所以,我這三針就是要把那寒氣逼出來,只要寒氣出來了,你後面這鼓包自然會消退,也就沒什麼大礙了。」
中年人嘆服不已,「不愧是中醫大師,解釋的有理有據,而且下針又穩,我服了。」
文世威不無得意的看著沈鶴,「年輕人,好像沒給你留機會,下一個病人,我讓你先看。」
跟文思威交好的醫生們,紛紛朝沈鶴笑著說道:「年輕人,這下服氣了吧,姜還是老的辣,以後自己沒本事,可千萬不要胡說八道,被人戳穿,很丟臉的。」
「你看他的表情,哪裡像丟臉,我看沉穩的很。」
「他就是表面沉穩,實際上,心裡慌到不行,就憑他,也想跟人家搶會長之位,簡直可笑。」
那個中年男人站起來,轉身想要回座位上,剛走了兩步,忽然停住了。
「不行,我這脖子怎麼忽然這麼疼,哎呀,疼死我了,我這脖子不會斷了吧。」
他這麼一叫喚,會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傻眼了。
剛才還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間疼得這麼厲害?
那個中年人叫著叫著,忽然好像沒氣兒似的,頭一歪栽倒在地。
文世威嚇傻了,「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一定是他本來就有病,不能怪我。」
沈鶴站起來,瞪著文世威。
「不管他有沒有病,現在救人要緊,你不是號稱鬼門十三針,可以包治百病嗎?趕緊搶救啊。」
文世威有些奇虎難下,他只能蹲下來,伸手給年輕人把脈。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空把脈,先拔出他脖子後面的銀針,一定是你剛才用針的時候,銀針刺錯了位置,壓迫他的經脈。」
文世威見沈鶴看也沒看,就指出了問題。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把脈了嗎?就敢口出狂言。」
沈鶴見文世威固執,不肯聽他的,又見那個中年人已經開始口吐白沫,渾身抽搐,顧不了這麼多,上前一把把文世威推開,反手把中年人翻過來,拔出那三個銀針。
文世威被推了一個趔趄,大聲怒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以為這裡是棲鳳堂,你想怎麼亂來都行。」
他還沒罵完,那個中年人忽然坐了起來,也不抽搐,嘴裡也不吐白沫了。
「我好多了,沈醫生,多謝你。」
「剛才我難受的時候,只覺得脖子像被人扼住一樣,呼吸困難,渾身發冷,沒想到,原來是這銀針害的。」
這個中年人還是顧及到文世威的面子,沒有直接點出是被他害的。
文世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非常尷尬。
他沒想到沈鶴提出來的辦法,是對的。
現場一片嘩然,「文老扎了三針,險些要了那人的性命,而沈鶴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這到底孰高孰低?」
「這個不是現在討論的關鍵,關鍵是文老那鬼門十三針,到底是救命還是害人性命?」
有人說到點子上了。
「你們有沒有發現,沈鶴那小子對鬼門十三針的熟悉程度,遠超過文世威,你們想想看,如果他對鬼門十三針不了解,又怎麼知道文世威用針用錯了?」
他這麼一說,倒是給大家提醒了。
「對呀,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
有人喊了一嗓子,「沈鶴,既然你說你也會鬼門十三針,那你能把他的頸椎治好嗎?」
沈鶴淡淡一笑,「當然能,而且根本用不了三針,一針足矣。」
「你可不能吹牛呀,來,就讓我們見識見識,一針怎麼能治好這麼嚴重的頸椎病。」
那位中年人有些後悔,不應該站出來。
「沈醫生,你可要穩妥點兒,剛才那滋味兒,我可不想再受一次。」
「放輕鬆,這次我保證,肯定不會再出現剛才的狀況。」
文世威在一旁,氣得吹鬍子瞪眼。
「我就不信你能治好他,咱們走著瞧。」
沈鶴沒有理他,伸手抽出一根銀針,眾人還來不及看出他刺到哪個穴道上,他的手已經抽回來了。
「這就完了?」
文世威正要笑,沈鶴忽然又伸出手,輕輕捏著那個銀針。
他的說法非常古怪,一邊捻著,一邊往裡繼續刺,直到銀針摸進去三分之二多,又反方向一邊捻著一邊往外抽,如此重複五次,忽然他用力一拔,一股鮮血彪了出來。
「出血了,怎麼會出血呢?」
「該不會刺中大動脈了吧?那可是要死人的。」
「你們別瞎說,難道你們沒發現那個人脖子後面的鼓包,正在慢慢縮小嗎?」
眾人趕緊望過去,還真是隨著血流出來,那個鼓包越來越小,最後化作皺皺巴巴的肉皮。
「我的天吶,真的治好了,而且只用了一針。」
「看來鬼門十三針,真的是他的,那文老豈不是?」
文世威攥著拳頭,臉色鐵青,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情這麼快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