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全神貫注,忽然腦後生風,他來不及回頭,完全是條件反射,伸手一擋。
砰,手臂巨震,趙龍這小子的拳腳力量不小。
趙龍更是震驚,自己使出全力踢出一腳,又佔了先機,沈鶴本就處於不易發力的姿勢,被動格擋。
沒想到,這一腳非但沒有踢中他,反而震得他脛骨劇痛,好像要斷了似的。
「混蛋,我倒要看看,你能接住小爺幾腳。」
沈鶴沒有理會他,又是一頂,趙泰這次喊聲比之前更加痛苦,而且,他的嗓子好像有東西滾出來。
「最後一下!」沈鶴低吼一聲,又是一頂,而這一次,他沒機會防備趙龍的襲擊,只能倉促調動體內真氣,聚集到後背上。
噗,趙泰吐出好大一口濃痰,面前的被褥都被弄髒了。
噗,沈鶴雖然擋住了大部分傷害,但最柔軟的內臟還是受到了震動。
他剛一起身,嗓子口一股腥甜冒出來,血順著嘴角滴在地上。
「好小子,還挺抗揍,再來。」
趙龍得勢不饒人,還想動手,杜忠明卻攔住他,「你們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趙泰躺在床上,胸口不停地起伏,臉上的痛苦神色也少了不少。
「這小子的辦法有用。」
「這麼粘的痰,人還能呼吸嗎?不發炎才怪。」
白鳳歧眼神裡面閃著驚訝,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真有點門道,只用了三下,就把趙泰肺里的老痰都拍出來。
這手法,他都沒見過,難道是杜忠明教他的?
看來這些年,杜忠明一直在進步啊。
沈鶴壓下內傷,擦了擦嘴角,「給趙老喂點水。」
趙海波瞪起眼睛,「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倒水。」
餵了幾口水,趙泰的呼吸也開始勻稱起來,原本臉上的青紫,也少了不少。
沈鶴默默走到杜忠明身邊,杜忠明看著他,「你小子還有這本事。」
沈鶴謙虛一笑,「見杜老見笑了,我還差得遠呢。」
杜忠明別有意味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說什麼。
「哼,雖然趙老咳出來老痰,但炎症還是要消,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抓藥。」
誰都能看出來白鳳歧的不爽,剛才他還穩穩壓過杜忠明一頭,可人家隨便上來個徒弟,就能有這麼大的效果,不少人心裡的天平都向杜忠明這邊傾斜。
人家不是不爭,而是根本沒把你看成對手。
白鳳歧心裡明鏡似的,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最後的一碗湯藥上。
「師傅,葯抓好了,您過目。」
白鳳歧掃了一眼徒弟端過來的牛皮紙包,「恩,趕緊煎藥。」
「等一下!」
沈鶴的聲音再次響起,所有人都望過去。
白鳳歧已經非常不爽,「小子,年輕人想出風頭,我能理解,但你想踩著我的肩膀往上走,恐怕打錯算盤。」
沈鶴沒有理他,而是對杜忠明道:「杜老,我忽然有個問題,想請教。」
杜忠明拿不準這小子為什麼這個時候問問題,但還是點頭,「遇到不明白的,應該立刻發問。」
「我學藝不精,也能看出趙泰現在體虛之極,為類似的病患消除炎症,有沒有禁忌。」
杜忠明這才明白,沈鶴是想讓自己指出白鳳歧剛才藥方的問題。
他的確也發現不妥之處,但考慮到自己與白鳳歧已成水火,自己在出言質疑,恐怕有刁難之嫌,所以才猶豫不決。
沈鶴怕是發現這一點,才故意讓自己出頭,以打擊白鳳歧的囂張氣焰。
「禁忌談不上,但用藥上,必須要增加一些補藥,不能多,也不能沒有,至於消炎的草藥,也要有分寸,否則會傷到臟器。」
「這麼嚴重?那如果這種草藥屬於補藥還是消炎?」
杜忠明微微一笑,「這個問題你問得很好,很多人都一廂情願的把朱果歸類到補藥裡面,因為它顏色紅潤,汁液飽滿,營養豐富,可他們往往忽略,朱果有很強的消炎作用,甚至可以殺死人體有益細胞。」
沈鶴臉上露出笑容,他就等杜忠明說出最後一句。
「這麼嚴重,那如果在一份葯裡面加入三枚朱果,會不會有些過分?」
杜忠明扭頭看了白鳳岐一眼,並沒有回答。
而趙龍聽出門道,抬腿來到端著葯的那徒弟面前,伸手從裡面抓起三枚紅色的果實。
「這是不是就是朱果?」
白鳳岐咬著牙狠狠瞪著沈鶴。
趙龍一把揪住那徒弟,「我他媽再問你一句,這是不是朱果。」
「是……可是……」
趙龍沒給他解釋的機會,鬆開手把他推到一邊。
「白老,這到底怎麼回事兒?我爺爺身體這麼虛弱,如果剛才這小子說的沒錯,這三枚朱果下去,他不得噴鼻血,還說什麼殺死細胞,到底有沒有這麼回事兒?」
白鳳歧知道自己被沈鶴坑了,朱果的確像杜忠明所說可以殺死細胞,但根本沒那麼誇張。
中藥本來就講究慢功夫,如果朱果真的像西藥一樣那麼強烈,早就被剔除中藥藥材的範疇。
「趙龍,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趙龍雖然暴躁衝動,但很敬重他爺爺,他方才險些因為衝動就耽誤了沈鶴救他爺爺,心裡多少有些愧疚。
現在沈鶴又提出質疑,他心裡不由自主的就選擇相信了沈鶴。
「白老,我就問你一句,他們說的到底對不對?」
「朱果的確是補藥,但我給趙老把過脈,他的身體沒那麼弱,老將軍一生戎馬,身體素質異於常人,即便是卧床這麼久,也絕對遠勝於一般的老人,所以我的用藥絕對沒問題。」
沈鶴嘆了口氣,「白老,你是我們敬重的長輩,我本不應該當眾拆您的台,可人命關天,趙老將軍又是咱們華夏的大功臣,他的身體絕不容許有任何閃失,所以我違抗杜老的意思,如果有冒犯您的地方,我一力承擔。」
白鳳歧冷哼一聲,「杜忠明,你倒是收了一個好徒弟,之前我從來沒見過這小子,原來你把他藏起來用心栽培,就是等今天讓我難堪的,是嗎?」
杜忠明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知道現在無論他怎麼解釋,白鳳岐都不會相信的。
「沈鶴,有什麼你就說,我杜忠明向來對事不對人。」
得到杜忠明的許可,沈鶴走到捧著葯的那人面前,細細掃了一遍。
「這藥方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