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陳主任,我必須要跟你們說明,我會用針灸逼出他身體最後的潛能,能夠讓他清醒過來,並開口說話,但是這樣一來,他必定耗盡最後的生命力,而後……希望你們想清楚。」
老院長冷靜下來,嘆了口氣,「小夥子,剛才是我不對,希望你原諒,我想明白了,我兒子是英雄,就應該體面的讓他離開,或許對他對我們都好。」
脊背從來不從彎曲的老人,這時候顯得有些佝僂。
而身後1號和2號兩位首長同樣眼眶發紅,2號更是上前摟住老院長的肩膀,「老燕,咱們都要挺住,孩子給咱爭光了,他是咱們東南軍區的驕傲。」
燕院長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下沈鶴,微微點頭。
沈鶴深出一口氣,抽出一根銀針,刺入燕飛的靈台之中。
旁邊的儀器,上面各項指標忽然發生了變化,宛若正常人一樣。
而床上的重傷員,終於有了反應,張開嘴,「沈醫生,謝謝你。」
聲音雖然微弱,但並沒有半點畏懼,之前他們的對話,燕飛其實都聽見了。
陳平聽到自己心愛的男人終於開口說話,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哇的一聲哭出來,撲到燕飛胸口。
「你這個騙子,你答應我要回來娶我的,你為什麼騙我?」
「我不讓你死,你一定要給我好起來,我還要穿上婚紗,跟你過日子呢。」
病房裡面那些女護士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跟著哭起來。
沈鶴幾次想要勸阻,因為燕飛的時間不多了,儘可能的讓他多說一些。
燕飛臉上纏著紗布,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陳平的秀髮,滿是濃濃的眷戀之意。
「好了,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陳平搖著頭,「我不要漂亮,我要你活著。」
燕飛艱難的張著嘴,「恐怕這一次我真的要食言了,要是沒有沈醫生,我連跟你說說心裡話的機會,都沒有。」
陳平擦掉眼淚坐到一邊,緊緊握著燕飛的手,「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大家都在呢。」
燕飛張了張嘴唇,他很想轉動脖子,看清房間裡面的人,可就連這麼簡單的動作,他都做不了,「首長……」1號和2號趕緊走過來,「燕飛,我們都在呢。」
「在我的戰術背包裡面,有幾張地圖,那是兄弟們拚命畫出來的,那裡面詳細標記了毒梟王昌榮的巢穴,還有其他較大的毒販老窩,不過,一定要做好準備,他們很不好對付……千萬不要急於動手,我們就是最好的例子。」
1號點頭,「我們會好好謀划的,燕飛,你放心,這個仇我們一定會報。」
「我的其他戰友呢?」
「他們都很好,他們也很挂念你。」
燕飛長長鬆了口氣,「只可惜,以後不能跟他們並肩作戰了,兩位首長,大隊長,我的作戰簡報,只能口頭敘述了……」
強如武鋼,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轉頭衝出病房,雷鳴和趙龍兩個人趕緊追了出去。
「老武,你幹什麼呢?」
「我他媽要親自帶隊,掃平這些毒梟。」
雷鳴和趙龍一聽,趕緊上去按住他,「你瘋了,首長還沒有下命令呢。」
「要什麼命令?不管是什麼命令,我都必須弄死他們。」
1號和2號也走出病房,見武鋼在這裡大吵大鬧,「都給我消停點,你們兩個把他給我關到禁閉室去,好好反省。」
雷鳴正要替武鋼求情,趙龍趕緊拉著他,兩個人架著武鋼朝外面走去。
病房裡面,其他人都離開了,只剩下燕院長,陳平,還有沈鶴。
「爸,兒子不孝,不能給你老養老送終了,忠孝不能兩全,請你原諒兒子。」
老院長泣不成聲,「孩子,你是咱們燕家的驕傲,也是爸爸的驕傲,爸爸現在好後悔,以前對你太嚴苛了,從來沒有給過你一個笑臉,你別怪爸爸。」
燕飛艱難的搖頭,「爸,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要不是你這麼嚴格的要求我,我也不會有今天,我現在真想和你喝一杯……」
燕院長倒了杯水,強擠出微笑,「兒子啊,醫院有規定,上班期間不能喝酒,咱們倆就以水代酒吧。」
燕院長喝了一大半兒,剩下一點點倒在燕飛的嘴裡,就這麼點水,燕飛也無法吞咽下去,流的到處都是。
「陳平……」
終於輪到陳平了,陳平趕緊說道:「你說,我聽著呢。」
燕飛張嘴正要說話,忽然整個人瞪大眼睛,眼神裡面一片空洞。
「燕飛,你要說什麼?我聽著呢,你別走……」
沈鶴趕緊撲過去,發現燕飛真的燈枯油盡了。
「你還沒有跟我說最後一句話呢。」陳平哭得稀里嘩啦,而病房外面所有人都悲痛不已,兩位首長摘下了軍帽,放在手上。
沈鶴趕緊掏出護心丹,硬生生扒開燕飛的嘴,服了下去。
護心丹強大的藥性,硬生生的拉住最後一口氣。
燕飛的聲音無比虛弱,他斷斷續續的說出最後一句話,「找個……好男人……替我……照顧你……」
這句話說完之後,燕飛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只不過,他的臉上是帶著笑容的。
「燕飛……」悲痛的哭聲響徹整間醫院,連老天都不忍看見人世間的悲慘,陰著臉,卷著狂風。
英雄最終還是走了,整個基地除了正常的執勤人員之外,所有人都來到烈士陵園,送燕飛最後一程。
武鋼也被2號從禁閉室裡面放出來,他站在陳平的身邊,撫摸著燕飛的遺像,「一路好走,下輩子咱們還做兄弟。」
悲痛的音樂聲中,燕飛被放入到墓穴中,陳平撒下第一捧土。
遠處,一輛吉普車疾馳而來,一位哨兵跳了下來,跑到2號面前,敬禮,然後附耳低語。
2號面色一變,「這是真的嗎?」
「我們的哨兵被打暈藏在草叢裡,根據監控,證實就是他幹了。」
1號眉頭一皺,「出什麼事了?」
2號壓低聲音,「沈鶴不知道為什麼,穿過了北邊的哨所。」
「北邊?我說這小子今天怎麼沒有露面?他想幹什麼?」
2號想了想,忽然瞪大眼睛,「不好,馬上去看看,燕飛他們畫的地圖,還在不在?」
武鋼他們見這邊有情況,紛紛趕過來,得知沈鶴突然失蹤,武鋼攥著拳頭,「他一定是去邊境山區給燕飛報仇了。」
雷鳴也說到:「很有可能,兩位首長,我們必須把他攔住,他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做到,他實在是太衝動了。」
2號看著北邊,長長嘆了口氣,「他如果想躲你們,你們根本找不到他,這小子太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