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亮從未想過炸毀金陵城的城牆，哪怕是到了出不去的時候，而且他也不認為賈蓉有這個本事，即使是賈蓉找了一段看起來最薄弱的城牆。

　金陵城的城牆有多堅固，賈亮心知肚明，這東西換算成米為單位，高度十幾二十米，最關鍵的是厚度，最薄弱的地方上面也有好幾米厚，而城牆的根基部位更嚇人，十幾米厚，最厚的地方有二十多米。

　這麽個東西放在這，靠賈蓉所掌控的那麽一些火藥，毫無作用，這也是當初水溶軍隊手中的火炮沒有建工的最主要原因。

　但是賈亮要幫賈蓉一把，一個原因是他自己確實要出去，從這裡出去可以避免與城防司的人起衝突，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看賈蓉那邊的安排，是否能夠起作用了。

　不過，在城牆上掏個洞還是可以滴。

　第一波爆炸，將堅固的城牆掏出一個大洞，袁熊的人緊急進去，繼續埋炸藥，賈蓉還以為城牆空了，跟著一起跑，要不是老山羊眼尖，這一群人估計會被炸死。

　“轟！”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地面似乎都在顫抖，城牆一陣搖晃。

　賈蓉這些人，不懂火藥的習性，跑路的時候是背著洞口跑，他們距離洞口距離又不是十分遠，所以氣浪和石頭子對他們造成不小的傷害。

　老山羊機靈一些，先一步趴在地上，等他爬起來的時候，弟兄們有不少受傷了，他看到賈蓉披頭散發的，後脖頸上面鮮血淋漓的。

　“公子快走，城牆破了一個洞。”

　城牆真的破了一個洞，可以看見城外更黑的地界，二人當即大喜，不管如何總算是成了一件事。

　城外，某處。

　林鐵山看向金陵方向，盡管在黑夜裡什麽都看不到，他依然在張望。

　“林將軍，按照旨意，我們現在應該在亳州才是。”袁大海面色複雜的站在林鐵山身邊說道。

　“老袁。”林鐵山並未回頭，支棱著耳朵道:“我林鐵山不知道什麽亳州，只知道侯爺令我回來殺雜碎，斥候的消息你也知道，一萬雜碎精兵就在左近，為的就是剛才那兩聲響。你也別拿聖旨說事，既然你人已經到了這裡，

還有什麽話好說。”

　袁大海歎口氣，不說話了，他手下的人馬比林鐵山要多，但卻沒行動的話語權，自從賈亮盯上他們之後，結果已經注定，誰讓他們家族中的子弟，現在就在賈亮身邊“乾大事”呢。

　袁大海這些人明白，即使自己不拿賈亮的銀子，時候朝廷贏了也會秋後算帳，這樣還不如現在搏一把。

　“如今開城幾日，我不信水溶不會派人進城。”袁大海擔憂道:“城牆一旦破損，他們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內外夾擊之下，金陵城很危險啊，侯爺這次孟浪了。”

　“哈哈。”林鐵山似乎頗為高興，笑道:“老袁你說錯了，侯爺不是孟浪，用侯爺的話說，這個叫做浪，有些時候只有浪起來才有活路。”

　啥浪不浪的，袁大海聽不懂，他隻曉得待會的局勢不好判斷，一向不打夜戰的女真，今天竟然破天荒的來了一場夜襲。

　袁大海和林鐵山不同，他對朝廷人脈方面更加了解，認為樹大根深的水家，在金陵城必然還有後手，如果只是兩方配合偷襲，袁大海覺得還罷了，但要是城牆如果破了，那就不好說了。

　林鐵山不管那麽多，他對賈亮的信心無窮，所以哪怕他現在只有五千人，依然敢奉命截斷女真人的後路。

　“一會兒你的人別拖後腿就成。”林鐵山叮囑一句，要不是侯爺的命令，他才不願意帶上袁大海的人。

　夜色裡，袁大海老臉一紅，幾萬人挑選出來兩千精兵，搭上戰馬，可這還被人看不起，以袁大海的脾氣，以前早就爆發了，現在卻只能聽著。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以前和其他衛所比，袁大海還有點自得，現在這種優越感蕩然無存，僅僅一場隱秘行進就分出了高下。

　“出吧，雜碎過去了。”林鐵山獰笑著下令，包裹著馬蹄的騎兵如夜色中的幽靈往金陵方向奔赴而出。

　正如袁大海估計的那樣，水溶沒有將寶壓在賈蓉一人身上，城牆那邊爆炸發出之時，便有水家最後的力量浮出水面，如果今夜賈蓉不能得手，這些人不會動。

　平靜不久的金陵城，再一次動亂起來。

　朱統在第一聲爆炸之時便被驚醒，他披掛上馬，還沒等到消息，城中已經有不少地方火起，親兵護衛著朱統往出事地點趕去，等他趕到一半的時候，第二聲爆炸來了。

　大地的震動讓朱統心頭大急，他心知出大事了，不知道多少地方都在喊打喊殺。

　來到出事地點，朱統看到城牆破了一個大洞，頓時心膽俱裂。

　“王爺，賊人用火藥炸破了城牆。”本處城防司的將領趕過來，“不過賊人沒跑掉，被卑職圍在牆根那邊了。”

　朱統額角青筋直冒，雙目通紅，帶人趕往牆根那邊，他要將此人碎屍萬段。

　火光照耀下，二十多人被城防司的人圍住，還在做困獸鬥，殺的渾身浴血依然沒有放棄抵抗。

　賈蓉披頭散發，往日公子哥的瀟灑不再，靠著牆根拿著刀，可他腦海中滿是恨意。

　之前， 城牆破了，賈蓉親眼看見賈亮在自己之前，帶人從破洞魚貫出去，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被賈亮算計的死死的，可被算計也就罷了，當他和老山羊帶人想要跟著出去的時候，城外的破洞中丟進來幾個黑疙瘩......

　老山羊在吐血，他瞎了一隻眼，用布巾胡亂包裹著，之前他跑的太快，終於沒有了好運，被黑疙瘩爆炸之後咬了一口，一隻眼瞎了。

　破洞被手雷爆炸震下來的牆磚堵住，他們出不去了。

　跑不掉了，現在想死都不能夠，二十多人被一個個斬殺殆盡，最後只剩下賈蓉、老山羊以及一名心腹手下。

　朱統來到三人跟前，手中拿著一封書信，書信是賈亮留下的，就釘在破洞那邊。

　看完信，朱統臉色複雜，被他跑了啊，不過他既然要跑，為什麽要留下這份大禮?

　“賈蓉?”

　賈蓉用長刀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聽見朱統喊他，緩緩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