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的禁軍不屬于任何系統，直接由文昌帝信任的近臣統轄管理，同時，朱統的錦衣衛還有在其中負責保衛。

錦衣衛是短小精悍，而禁軍則是人數眾多。

文昌帝看到，那腦子似乎壞掉的刺客正沖向百十號禁軍。

“真勇士也，這樣的人都要來殺朕嗎？”

文昌帝看到情況，莫名的感慨起來，這個冬天，文昌帝似乎老了許多，如這樣的感慨時候越來越多。

這些都是侍候文昌帝的趙義不常見的。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關心一下刺客的來歷，或者刺客有沒有同黨嗎？

趙義內心搖頭嘆息，暗道朝堂的亂象把一個帝王給磨平了。

“陛下，刺客可能有同黨，等抓獲了刺客，奴婢一定嚴加拷問。”

趙義還想勸說文昌帝走人，卻被文昌帝冷笑打斷了。

“抓獲？朕看那些廢物不一定能夠抓到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文昌帝的聲音中突然出現許多怒氣。

“這...，陛下息怒。”

趙義搞不清楚情況，說道：“現在就發現一個刺客，不會跑掉的。”

“你自己看。”

趙義拿過一個千里鏡，不敢與文昌帝在同一個窗口，另外找了一個地方，舉起手中的千里鏡看了下去。

這一看，趙義兩只眼睛勐地一縮：“好快的身形！”

他看到，刺客以不知道比禁軍快多少倍的速度躲避箭失，瘋狂而又不要命的沖向禁軍。

“陛下，這里待不下去了。”

趙義放下千里鏡，‘撲通’一聲跪下懇求道：“這人有古怪，如果刺客都是這人一樣的身手，變數太大。”

文昌帝卻沒動，單手死死的握著千里鏡：“這樣的人為什么不能為朕所用，而要殺朕？”

這個問題不是問的趙義，似乎是文昌帝在自問。

“朕的臣子，全是一些尸位素餐之輩，國庫空虛，居然要朕的皇后用內庫來補貼。”

文昌帝似乎被自己的問題刺激到了，自言自語道：“賑災要銀子，遼地軍士要餉銀，那些沒用的東西還要俸祿...”

這就是被沒錢刺激的，賈亮猜的沒錯，老朱家的朝廷現在庫房能夠餓死老鼠。

文昌帝想了一個冬天，春節都沒有好好過，就是想著怎么弄來銀子應付開年后的局面。

只是，他想不出來啊，召集的大臣一個個又沒有法子，這才引得文昌帝現在的大罵。

行宮另一處，也有人在看著湖面上的抓捕行動。

“皇姐，是刺客啊，我還沒有見過刺客呢。”

朱十三墊著腳，想要從永寧、永安兩位公主手里搶千里鏡。

“別看了，關上窗戶吧，別把十三凍著了。”

朱統見多了廝殺，自然是不稀罕這種場面的：“很快刺客就會被抓住了。”

“不對，四哥，快看那個刺客就要沖到軍士面前了。”

“什么，這不可能。”

朱統渾身一陣，連忙起身那千里鏡看他剛才還不屑一顧的戰況。

作為一個前武癡，朱統自信自己的本事不差，即便是軍中如黃庭之這樣的好手，面對一個百戶的禁軍，甚至是越來越多的援兵，沒人能夠沖到軍士面前。

“他的速度怎么這么快，身形居然如此敏捷，躲避過了所有箭失。”

整個行宮都被驚動了，皇家的人都拿著千里鏡觀看，要看看這膽大包天的刺客，到底是什么一個下場。

文昌帝從自己的大臣都是廢物的心境中走出來，重新開始關注賈亮。

起碼在他心里，拋開刺客的身份不談，本事是真的不小。

現在他們都在關注，這人是如何在冰面上還能來去如飛。

他們看得輕松，賈亮這一路滑的可不輕松，好幾次險些再次中箭，要不是他身手好，而這些軍士手底下確實差一點意思，他不可能現在還活蹦亂跳的。

而賈亮正是知道這些軍士本事就那樣，才敢采取如此激進的應對手段。

賈亮躲過箭雨，終于靠近了禁軍隊伍，忙大聲呼喊：“別開槍，我是自己人。我是朝廷兵部武選清吏司郎中賈亮，這是個誤會...”

扯著喉嚨喊，一遍又一遍，生怕對面的二百五聽不清。

那禁軍的百戶官覺得今兒的臉丟大了，一百多號人愣是沒有抓到一個刺客，還讓刺客給沖進來了。

“呸，真特娘的倒霉，偏偏輪到老子今日負責這一片的防護。”

百戶吐出一口唾沫，帶出一口子白氣，聽見那個刺客好像在喊，便問道：“他在喊什么？這人本事大了哈，現在老子的人輪著射他，他居然還有閑工夫說話。”

說到這，百戶愈發忌憚賈亮了。

“回大人...”

一名耳朵好使的親兵道：“那刺客說他是...朝廷命官！”

“嗯？”

百戶驚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什么鬼，他這是說老子們都是瞎子嗎？”

這家伙對金陵很熟悉，不認為金陵城中有這么一號人物。

“大人，可能是真的，他連名字與官職都說出來了，他說他是兵部武選清吏司的郎中，名叫賈亮。”

“我草他大爺的。”

百戶官罵了一句，信了幾分。

信了幾分，百戶官愈發火大了，武選清吏司是什么衙門，這是正管著武人考評的所在。

這個讓自己顏面大失的人，該如何處置？

就在百戶猶豫的功夫，賈亮又靠近許多，這次賈亮的聲音愈發清晰起來。

“這都是誤會，本官不是刺客，本官手中沒有武器，本官慢慢的過來，大家不要沖動。”

“本官方才已經讓人去求見陛下啦...”

這一句話管了總，徹底的讓百戶官放下異樣的心思。

賈亮看得分明，這是禁軍的裝扮，那就說明行宮里面住的是文昌帝，他知道人心險惡，自己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沖過來，眼前的這些禁軍面子丟大了，回去后上官責罰是免不了的，萬一這些人惡向膽邊生，來了個絕戶，事后推說安全起見，這也說得過去啊。

因此賈亮略施小計，解決自己不利的局面。

行宮中，文昌帝看到情況似乎不對，問道：“怎么回事？這就不打了？朕的禁軍被他一個人嚇住了？”

趙義已經一頭的汗水，他不敢回答氣頭上的文昌帝，又不敢不答。

這時，救命的來了，現場的情況被通傳上來。

“刺客是賈亮？”

文昌帝一驚，接著心喜：“這么說，不是刺客，是誤會，朕的官員不全是飯桶，起碼還有一個賈亮嘛。”

他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許多，趙義聞言松了口氣，內心暗自感激賈亮。

人的負面情緒是要發泄出來的，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例外，文昌帝積壓了一個冬天的不快，彷佛就隨著剛才這一出鬧劇發泄出去了，隨著他認為的有本事的刺客身份轉變，又變得心情好啦。

“陛下，奴婢這就去宣賈亮。”

趙義深知文昌帝此刻的心情，這個時候一定是要見賈亮的。

文昌帝點頭微笑，依然舉著千里鏡沒有放下來。

趙義急匆匆的跑下山，將他幾十年練就的功夫發揮到了極致，不一會兒便跑到湖邊，找到了正和禁軍說話解釋的賈亮。

大內司禮監頭號人物來了，賈亮的危機自然解除。

賈亮一見趙義，聽了趙義說“陛下召見”，他點點頭，說：“趙公公等會兒。”

然后，賈亮轉身，一熘煙跑了。

這下把趙義，禁軍一個個驚得忘記了呼吸，陛下召見你讓等會兒？

陛下就在上看著呢...

行宮之中，看著這一切的文昌帝，臉色瞬間就黑了，這個突然來的反轉，他有點不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