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鳳鸚鵡算是比較常見的鸚鵡,但這隻看上去比較特別,它的頭頂竟然有一撮金色的鳥毛。
小虎被那撮翹起來的鳥毛吸引,想摸摸,又害怕,於是繼續抓大虎的手指去摸這隻鳥的屍體。
大虎想錘死這個冤種弟弟。
「娘,它死了嗎?」二虎問。
蘇小小摸摸它的小胸脯,說道:「沒有,還有呼吸。可能是撞暈了,一會兒醒來就能飛了。」
小虎無情甩開大虎的手指,拿自己的小食指戳戳它。
這時,岸上來了幾個凶神惡煞的家丁。
「你們幾個,去那條船上搜!阿風幾個跟我來!記住了,必須得逮住那隻小畜生!」
「是!」
家丁們兵分兩路,一波人上了隔壁的畫舫,一波人來了珍珠閣。
來珍珠閣的這伙兒人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大虎肚皮上的鸚鵡。
其中一個家丁大聲道:「大哥你看!在那邊!」
為首的家丁循聲望了過來,果不其然,瞧見了那隻頂上帶著一撮金毛的玄鳳鸚鵡。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畫舫老闆擔心是鬧事的,上前問了一句你們幹嘛,被為首的家丁冷聲呵斥:「走開!」
畫舫老闆嚇得一哆嗦。
幾人來到蘇小小與三個孩子面前。
為首的家丁冷哼道:「小畜生,原來你在這裡!」
他捋了捋袖子,就要上前去抓。
這一瞧就沒好事兒,像是要活剝了小東西似的。
小虎小手一擋:「你們干咸摸?」
幾人頭一回見三胞胎,新奇了一下,但也就那麼一下而已,辦正事要緊。
為首的家丁不屑地說道:「小東西,把鳥還給我!不然把你一起抓了!」
大虎扭頭,沖廂房喊道:「爹!有人要抓小虎!」
遇事不逞強,能讓爹上讓爹上!
衛廷神色冰冷地走了出來。
一道出來的還有凌雲,聽說有人要抓他孽徒,他可沒答應。
衛廷可是京城第一紈絝,他一出來,那老子天下第一的氣場立馬就把幾個家丁震住了。
而凌雲雖說看著清瘦羸弱,但氣質清遠矜貴,儼然也來頭不小。
衛廷涼涼地看了家丁們一眼,眉心微微一蹙,彷彿在說,就這路貨色?
他來到家丁們的面前,囂張地說道:「有事?」
家丁們腿一軟。
為首的家丁鼓足勇氣說道:「那、那隻鸚鵡啄傷了我家老爺的小……咳,總之啄傷了人,我家老爺讓我們把它捉回去殺了!」
三小隻沖親爹使出賣萌大法。
「這不已經死了?」衛廷說。
「啊?」家丁們齊齊一愣。
衛廷寬袖一拂,將小東西從大虎的小肚皮上掃了下來。
「喏,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鸚鵡肢體僵硬,確實像極了一隻鳥屍體。
為首的家丁不再多言,輕咳一聲,帶著手下走了。
「大哥,就這麼走了?」
「不走你想幹嘛?」
「他們弄死了那隻鳥,怎麼也得要點兒……」
「要要要!就知道要!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沒眼力勁的東西!」
他方才可是看見那位公子腰間的皇宮令牌了,對方是能自由出入皇宮的貴人,哪裡是他們這些小嘍啰惹得起的?
何況鳥已經死了,他們也算交差了。
幾人走後,二虎問衛廷:「爹,它真的死了嗎?」
衛廷淡淡說道:「是啊,一會兒可以吃烤鸚鵡了。」
話落,就見那隻「死掉」的鸚鵡緩緩動了動,一點點撐開翅膀。
它本就擁有一身漂亮的羽毛,再一展翅,就更靈氣動人了。
「哇。」三小隻驚嘆不已,圍著它蹲下,開始圍觀它。
玄鳳鸚鵡的性情在鸚鵡中算溫和的,但這只是個例外。
它是一隻暴躁的小鸚鵡,喜歡咬人。
小虎去摸它。
它撲棱了一下翅膀,打算一口咬下去。
忽然,大虎捏住了它脖子,將它拿起來:「咦?它怎麼不會飛呀?」
玄鳳鸚鵡被掐得直翻白眼。
「給我看看。」二虎說。
大虎把它遞給二虎。
終於得了呼吸的玄鳳鸚鵡,還沒喘上一口氣,又被二虎掐住了脖子。
二虎問道:「它是不是還沒完全醒過來?」
「給我給我!」
小虎說。
小虎是幾個孩子里最弱的,一看就好咬。
小虎兩隻手抱住玄鳳鸚鵡,這次總算沒人掐它脖子了。
玄鳳鸚鵡兇殘地張開鳥嘴。
「它氣(翅)膀有水。」
小虎學著蘇小小撣衣裳的樣子,抓著小鸚鵡一陣猛撣。
腦漿子都快被晃散的玄鳳鸚鵡:「……」
凌雲讓鄧安去買了個鳥籠。
這隻玄鳳鸚鵡看著不是個容易馴服的性子,一會兒進鳥籠可能有點兒麻煩。
鄧安如是想。
誰料他剛一打開鳥籠子,玄鳳鸚鵡便逃命一般地飛了進去。
鄧安:「……」
凌雲帶著三個小孽徒,與一隻新來的玄鳳鸚鵡回了梨花巷。
「為什麼我們不回去?」蘇小小問。
衛廷一本正經地說道:「養鳥很麻煩的,得去買鳥食。」
蘇小小:「哦。」
老闆得知他們要走,特地送上一罐子泡菜。
蘇小小推辭不要。
老闆笑道:「帶上吧,我看方才那位公子挺喜歡吃的。」
他說的是凌雲。
凌雲腸胃不好,泡菜這種東西得少吃,奈何老闆盛情難卻,蘇小小仍是收下了。
二人出了畫舫,往停靠在路邊的馬車走去。
正要坐上去,迎面走來一男一女。
女子不是郭靈犀又是誰?
郭靈犀在家裡哭了一場,這會兒眼睛都還是紅的。
她沒料到會在這裡碰見蘇小小與衛廷,她愣了下。
「表哥?」
她與衛廷打了招呼。
至於蘇小小,她選擇視而不見。
「表弟。」郭桓也微笑著打了招呼,隨後他看向衛廷身邊的蘇小小,「這位是——」
衛廷道:「未婚妻,蘇氏。」
郭桓深深地看了蘇小小一眼,溫和一笑:「這位就是蘇姑娘,在下郭桓,是衛廷的表哥。」
蘇小小微微頷首。
衛廷對郭桓道:「表哥什麼時候回京的?」
郭桓笑道:「剛回,正要去衛家看你和姨母。吃過飯了嗎?一起?」
「吃過了。」衛廷說,「沒什麼事,我們先走了。」
「表哥……」
靈犀郡主想叫沒叫住。
二人坐上了馬車。
靈犀郡主氣得跺腳:「還沒成親呢,就整日卿卿我我的!成何體統!」
郭桓望著逐漸遠去的馬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馬車上,蘇小小也罕見的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麼?」衛廷問。
蘇小小問道:「靈犀郡主有幾個哥哥?」
衛廷道:「兩個,郭桓是嫡出的大哥,另外還有一個庶出的二哥。」
惠安公主口中的哥哥應該就是這個郭桓了,惠安公主說郭桓很厲害,但郭桓看上去,卻分明是一個風光霽月的溫和貴公子。
蘇小小說道:「郭桓是你表哥,可我看你們兩個……好像也不是太親近。」
衛廷就道:「郭桓與我六哥走得比較近。」
蘇小小疑惑道:「你為什麼和他不親近?」
「也不是不親近……」衛廷頓了頓,說道,「小時候六哥也常帶我去郭家找郭桓玩,嚴格說來,也算親近過吧,後來發生了一件事。」
蘇小小好奇:「什麼事?」
衛廷回憶道:「他把一隻貓摔死了,只因那隻貓撓傷了我大哥。那年,他十歲。表姨夫狠狠教訓了他一頓,那之後他也沒再犯過類似的錯,但不知為何,我對他再也親近不起來了。」
「原來如此。」蘇小小頓悟。
「你剛剛就是在想這個?」衛廷問。
蘇小小搖搖頭:「不是,我想的是別的。但我要先了解一下你與郭桓的關係。」
衛廷古怪地看著她。
蘇小小道:「還記得我說過,我在藏屍的地窖里聞到的香氣嗎?」
衛廷點點頭:「記得,地窖里藏的全是腐爛的白蓮教信徒的屍體,我當時還很驚訝,你怎麼能聞到香氣?後來你在一個小賊的身上也聞到過,但因不知他是打哪兒偷來的香帕,線索又中斷了。」
蘇小小正色道:「郭桓的身上也有一模一樣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