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不解道：

  「不是大哥，你買這些報紙幹嗎，全是些大道理，咱們又不混組織。」

  王立冬拍了拍二弟胳膊：

  「晚上你就知道了。」

  老二看著往胡同口走的大哥，有些憤憤，還不如不告訴自己，這話說一半，吊的他難受。

  等吃好晚飯，從爸媽家裡出來，老二看著王立冬手裡的三份報紙：

  「大哥，現在可以說了吧？」

  「寫舉報信！」

  「啥？舉報信？！」老二眼睛一下瞪得老大，搞什麼飛機「不是大哥，你弄得我都湖塗了」

  「呵呵，等會兒你看了就知道了。」

  又是這句話老二緊了緊拳頭，不過看到自家大哥那紮實的身板，打不過。

  忍了！

  回到自家院子，王立冬拿出一疊光板的信簽紙，然後又從抽屜里掏出一本破破爛爛的作業本。

  翻開破爛的作業本，照著裡邊的筆跡練了起來。

  這一幕，看的老二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大哥，你不是要寫舉報信嗎」

  「嗯。」

  「那你模彷這麼爛的字幹嘛？」

  「哦，我是幫曹偉寫舉報信，當然要用他的筆跡寫了!」

  「啥？！曹偉？這小破本是曹偉的！」老二馬上想通了關竅，立馬覺得大哥這招不錯，笑著摟住王立冬肩膀道：「今天這事肯定是曹偉這孫子主使的，我正想著怎麼收拾他呢。不過要是報紙不重視怎麼辦？」

  王立冬挪開老二的手：「要沒效果，簡單。咱們區里，市裡的供商局局長，區高管，市高官，每人都送上一封，讓他們知道咱們個體戶活得多艱辛。一封信也就幾分錢，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老二嘬了下牙花子，大哥啥時候變得這麼腹黑了：

  「那要是這些大官還都不重視」

  「你就不能說句好聽點的。」王立冬看了看自己寫的字，差不多有9分像了。「這麼一圈下來，到時候還是沒效果，我想曹偉的店也已經關門了。」

  「也對」

  「說什麼好事呢？」小威子進了客廳，就見到發小和他大哥聊得的興高采烈，頓時來了興趣。

  回家吃飯的時候，老二因為下午的事，臉色還有些耷拉，這會兒卻是像是看到了二小姐似的。

  老二摟住小威子，把王立冬準備幹的事分享給了好友。

  「嘿！可以啊！我怎麼沒想到，這招行！」小威子一拍大腿：

  「等一上報，孫工商看到是曹偉寫的舉報信這下有熱鬧看了」

  王立冬試著寫了兩段，發現沒問題後，就開始落筆寫起了舉報信。

  『一個個體戶的煩惱』

  『我叫曹偉，是小胡同14號門面的個體戶。三年前租用了小胡每年要交供商管理費、治安費、衛生費、垃圾費、計生費以及各種證照費、年檢費等就供商管理費，每月應該是35元，可實際卻收50元，發票也沒有，就一張收據還經常無故開罰單，一次就是30元敲骨吸髓的亂收費的折騰因為殺雞取卵的亂收費將一些個體戶扼殺在「搖籃」里儘快出台鄭策，減輕個體戶的負擔，以防止個體戶出現大面積「死亡」

  舉報人：曹偉聯繫地址：京城西城小胡同14號曹氏滷煮店，1987年10月25日

  寫完，王立冬才想起，信封和郵票都沒買。

  「老二，去買十套信封和郵票，對了，別忘了買瓶漿湖。」

  「十套是不是少了點？」

  「嗯，是有點少，那來一百套，我寫十套，九十套就辛苦你了。」

  「還是先來十套試試效果。」老二馬上拉著身邊的小威子：「陪我走一趟」

  老郭家

  吃好晚飯，到鄰居家嘮嗑一陣後，回到家，郭父就發現了老伴有點不對勁：

  「怎麼了，遇上事了？」

  郭母道：

  「老大再過兩年就要三十了，現在工作也有了，雖然是個體戶，名聲難聽點，但錢賺了不少。

  房子嗎，他現在也正和老虎頭家談，要是能敲定，那住的地也有了著落，而且比咱們家還大，標準的一套小四合院。

  孩他爹，是不是該給他張羅對象了。」

  「這不是好事嗎，怎麼愁眉苦臉的。你問下老大，只要他沒意見，咱們就托人。」郭父提醒道：「老大現在的條件可不算差了，起碼京郊的，最好就是城裡的。」

  「可我擔心老大不願意」

  「不願意？」郭父詫異地看著自家老伴：「不可能吧。你問過老大了？」

  「這倒還沒，我就覺得老大好像對這方面不太積極。」郭母想了想，還是沒把懷疑說出來。

  「嗨！你想多了！老大的生意做得不錯，應該是想等生意再做大點，好找個城裡姑娘。你最近留點心，要是有合適的，也可以讓老大去看看」

  「行，我明天就找去找王婆子」

  西城區平溪街道供商管理所，會議室。

  「10月份，咱們所的罰沒款總共是1500塊，只完成了計劃的75%今年還剩下兩個月，可我們所才才完成了78%的任務，整個區，排在倒數第一倒數第一！」

  所長鞏長青掃視了一圈會議室，重重拍了下會議桌。

  「局長指著我的鼻子，足足罵了半個小時。

  上星期，市里已經下達了文件，要我們實現『兩個確保』，即：確保完成罰沒款目標任務，確保12月15底前完成全年任務。

  我已經向局長做了保證，堅決完成全年的任務。

  要是完不成任務，今年的年終獎一個子都不會發。還有明年我們所的經費，都會打折扣。

  老子要是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拿起茶杯，喝了兩口茶：「在這裡我要表揚孫家富同志，我們所唯一一個，已經超額完成了今年的罰沒款任務。」

  說完，帶頭鼓起掌來。

  「啪啪啪，啪啪啪」

  所長帶頭，整個會議室內的眾人不管願不願意，也都拍起了手。

  看到所長那讚賞的目光，孫家富激動地臉都漲得通紅，忙站起身，對著所長彎腰鞠躬道：

  「這都是所長的領導有方，我就是個跑跑腿而已。」

  所長臉露滿意之色，笑著道：

  「小孫你站前面來，和大家說說，你是怎麼提前兩月完成任務的。分享一下有什麼訣竅，讓大家學習學習。」

  同事們也都出聲道：

  「小孫，有什麼好辦法，可不能瞞著大家。」

  「老孫，大家都在一個鍋里吃飯，可不能藏著掖著。」

  副所長提議道：

  「所長，要是能推廣，而且效果不錯的話，明年局裡不是有個進修班嗎，可以考慮小孫」

  所長微微點頭：

  「這個提議，可以考慮。」

  剛走到會議室前面站定的孫家富，聽到進修班三個字，立即激動地身體都有些微微顫抖。

  他們局辦的這個進修班，其實就是晉升前的加強政治和文化教育而開設的學習班。

  一定要抓住！

  他今年都41了，可還是個6級辦事員，每月工資才45塊錢，就連他們所的新人，就因為學歷是大學生，一轉正就是4級辦事員，工資比他多了15塊錢。

  每次叫他『孫師傅』時，他總覺得對方實在嘲笑他。

  要是能進進修班，畢業後就是副科級，單單工資就是突然肚子裡『咕嚕嚕』叫喚起來，接著又隱隱作痛，只覺有東西要從後面滑出來忙夾了夾腿關鍵時候撐也要撐到結束

  所長等了會，卻還沒見孫家富開口，想到應該是激動壞了，這種心情他還是很能理解的。

  給了自己秘書一個眼神，秘書忙對著孫家富小聲提醒道：

  「小孫~~可以開始了。」

  話音未落，只聽到一聲「嘩啦啦」的聲音，接著整個會議室內充滿了『翔』的氣息。<

  「嘔！」

  「臥槽！什麼味！」

  「屎味，誰tm放這麼臭的屁。」

  離孫家福最近的就是所長和副所長，此時兩人臉像是被刷了層綠漆。

  剛還表揚來著，真是狗肉上不得席面。

  「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