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長槍倏忽間出現,以鬼魅般的速度點在了一塊金黃色的奇形輪盤之上。
槍尖擊中的地方蕩起了陣陣漣漪,以極快的波動向外擴散而去。
金黃色的奇形輪盤就這么被硬生生定在了半空之中。
但這還不是結束。
槍身之上的螭龍鏤花雕刻陡然亮起,兩條螭龍龍目中精光一閃,竟然離槍而出,在半空中凝結成了兩條螭龍虛影。
螭龍虛影體黃無角,剛一出現, 就隨著血紅色的長槍一起,向著輪盤的方向猛撲過去。
金黃色的奇形輪盤再也支撐不住,在巨大的轟鳴聲中倒卷而回,落入了一個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手中。
他伸手接下了奇形輪盤,垂目查看了一番,心疼地發現輪盤上已經出現了好幾處的破損痕跡。
雖然還影響不到威力,但回去加些材料祭煉一番卻是免不了的。
這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重新抬起頭, 看向了血紅色長槍的方向, 目光中帶著料峭的寒意:“曲靈,你們靈心闕可是名門正道,擒住我徒兒做什么?”
在他目光所至的地方,靈心闕大師姐曲靈身著火蠶絲編織而成的大紅長袍,手中握著那柄龍盤螭護的血紅色長槍,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地。
準確來說,是戳著地上趴著的一個人影。
南宮妄。
這倒霉孩子現在正五體投地趴在地上,用實際行動表達著對大地母親深深的孺慕之情。
而曲靈則看著他手腕上的那根紅繩,似笑非笑。
中年男子見她沒有反應,皺了皺眉,道:“上次我們轉輪宗已經放過你一次,你怎么還敢前來滋事,莫非真以為,我們轉輪宗怕了靈心闕不成?”
“啪”
曲靈手中長槍駐地,不偏不倚,正戳在南宮妄屁股上。
南宮妄似乎已經處于人事不省地狀態,遭逢這般沖擊,也只是口中“唔唔”了兩聲, 沒有其他的動作。
曲靈看向中年男子,眼中帶著譏誚:“戚士昌,戚護法,上次你和另一位道友伏擊我的事,我自然是記得的,但我們為什么沖突,戚道友卻好像已經忘了。”
她槍身倒轉,在南宮妄的手腕上一挑,那紅繩輕描淡寫地被她甩上了空中,然后輕輕接住。
“邪祟131號,讒口鑠金,上一次你們攪了我的好事,這一次,它總算是物歸原主了。”
戚士昌看著她潔白如玉的手中不斷把玩著那條紅繩,面色時青時白,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動手。
只是上次自己與另一位護法聯手都沒能留下她,這次自己勢單力孤,只怕連取勝都困難。
想要留人, 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圖, 曲靈冷笑一聲, 血紅色的長槍前指,閃爍著森然寒光的槍尖直指戚士昌:“戚護法莫非是想要動手?那正好,我今天就領教一下戚護法的高招,看看想比上次,有沒有什么進益。”
戚士昌捏住輪盤的手捏緊又松開,猶豫了一陣,還是道:“你們靈心闕要這么多邪祟做什么?這讒口鑠金對我們轉輪宗十分重要,若是可以的話,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用其他的寶物來換取這件邪祟。”
他隨口報出幾樣東西,都是轉輪宗寶庫中的稀世奇珍,雖然談不上鎮宗之寶那么夸張,但也是一等一的寶物了。
曲靈靜靜地聽著,目光中沒有絲毫波動,就像是在聽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等他報菜名一樣地說完,曲靈長槍一抖,順著南宮妄的腰帶縫隙鉆了進去,將他像是糖葫蘆一樣提在了槍上。
“說完了?”曲靈瞥了眼戚士昌,“說完了我可就回靈心闕里去了,我們宗門事務繁忙,可比不得你們那么清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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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士昌看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怒道:“靈心闕你們莫要以為實力強橫,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四處強征邪祟,你們可知道,已經觸怒了多少宗門?又有多少人,對你們的行動敢怒而不敢言?”
“實力強,當然可以只手遮天,為所欲為。”
曲靈微笑道:“就像我一個人就能敵得過你們轉輪宗的大半力量,加上師父,多半就能將你們整宗拔起,因此你就算今天再惱火,也不敢拿我怎么樣。”
“而這邪祟嘛你們根本不懂得如何凈化使用,拿在手中簡直是在玩火自焚,我們靈心闕看似強征,實則在救你們的性命呢。”
“一派胡言!”
戚士昌不再猶豫,手中轉輪光華大放,三十六道密宗文字在轉輪旁起起伏伏,眼看就要攻向曲靈。
就在這時,曲靈身后傳來了人聲。
“大師姐,你沒事吧,收到你的傳信,我可是心急如火五內俱焚啊,馬不停蹄地就拉著師妹過來支援你了!”
“大師姐,你別聽他瞎說,他明明慢悠悠地把那一鍋雞湯全部喝光了,才通知我的這個消息,還說什么不急不急,多欣賞欣賞風景什么的。”
“師妹,你懂什么,這叫勤儉節約杜絕浪費,是我們大乾的傳統美德,那碗土雞湯的味道可真是鮮美啊”
“所以,勤儉節約和土雞湯比大師姐還要重要咯?”
“師妹,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在聲音傳來的地方,鐘師昱與云屏從遠方快步而來,轉眼間就接近了兩人對峙的地方。
靈心闕援軍抵達。
原本就患得患失的戚士昌迅速熄了動手的念頭。
“這邪祟之事,就此作罷。”
他胸口起伏,顯然很是憤怒,只是強壓著沒有發作出來:“但我這寶貝徒兒,能否請曲道友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南宮妄還掛在曲靈長槍的槍桿上,隨著山風吹拂而飄飄蕩蕩。
“這個嘛,我們靈心闕倒也不是做人口買賣的,放了他也是應有之義,但是”
曲靈拉長了語調,一個“但是”聽得戚士昌心往肚子里墜了墜。
他硬著頭皮問道:“但是什么?”
“但是這邪祟131號的靈魂只剩下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還不清楚去了哪里。”
曲靈彈了彈南宮妄,平靜道:“我要帶他回去,問清楚這件事,之后才能把他還給你們轉輪宗——如果那時候你們還要的話。”
“好,靈心闕,這就是你們的態度,老夫記住了!”
戚士昌咬牙道,他不再看南宮妄,轉過頭去,飛快地離開了。
云屏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可思議地道:“這就是他們的師徒之情?就這么撂下一句狠話就跑了?”
鐘師昱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他們是魔道嘛,自然和我們不一樣,不必大驚小怪的。”
“若是換了你被他們捉住了,大師姐自然”
曲靈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若是你被魔道抓住了,我一定不會息兵罷戰,而是親自殺上門去,取了首級回來。”
鐘師昱打了個冷噤:“首級?誰的首級?”
曲靈橫了他一眼,淡然道:“當然是魔道的以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