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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個劍仙娘子 - 第173章 暴雨字體大小: A+
     

      夜里。

      趙戎與范玉樹忙完了一天后,買酒回到了院子。

      今夜月黑風高。

      趙戎現在露天的院子內,提著酒仰頭,看不見一粒星辰。

      他心里又輕喚了幾聲“歸”,可還是無人應答。

      “子瑜,在想什么?”范玉樹疲憊的問道。

      自從早上之事發生后,他這一天都是這樣無精打采的。

      趙戎收回目光,“沒事。”

      范玉樹又瞧了眼趙戎,眉頭微揚。

      今夜他們已經說好了不醉不歸。

      范玉樹抬頭看了看天,皺眉,嘟噥道:“看樣子有雨啊,還不小的樣子。”

      他是獨幽城本地人,對這兒的天氣頗為了解。

      隨后,他們便進了范玉樹的屋子喝酒。

      讓趙戎有些意外的是,范玉樹并沒有一邊喝酒一邊向他吐槽傾訴的意思。

      并沒有向趙戎講他與葉蘭芝的故事。

      屋內,范玉樹斜在椅子上,就那么蒙頭喝酒。

      似乎屬于哪種酒喝的越多話越少的類型。

      不過趙戎也無所謂,反正又不是真想聊天,只是有些怕范玉樹想不開,來陪陪他的,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剛進書院,趙戎認識的第一個同窗,感覺挺處的來的。

      二人就這么各自喝著酒,不過范玉樹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趙戎卻是不時的抿一小口,偶爾還看看窗外。

      夜靜悄悄的過。

      也不知過了過久。

      范玉樹后往一仰,倒在了椅背上,一手扶著椅子把手,一手伸出三指捏著酒杯輕輕晃著,目光直直的盯著晃動的酒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瑜。”他突然道。

      趙戎從窗外收回目光,“嗯哼。”

      范玉樹醉眼朦朧,卻身體前傾,語氣嚴肅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趙戎瞧著他這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唇角略微上翹一下,又放下,表情鄭重。

      “嘶,你是誰?”

      “我姓范。”

      “嗯,沒錯。”

      “我姓范。”

      “我知道啊。”

      “我家在獨幽東城。”

      “然后呢。”

      “我……”范玉樹無語的瞧了瞧趙戎的表情,還是一副睜大眼睛期待他答案的摸樣,對他的暗示絲毫沒有領悟到。

      不由的長嘆一口氣,這都是什么認識的什么奇葩同窗啊。

      不過范玉樹想想,記起了趙戎不是獨幽城人士,并且好像剛來獨幽城沒多久。

      他頓時沒了某種興致,直接攤牌道:“我爺爺叫范陶,我家在幽山上有座宅子,山上還有家商號,叫草堂鋪子,也是我們范家的。”

      隨口幾句后,范玉樹也沒說下去了。

      比如,大半個西城都是幽瀾府找他們范家借錢擴建的。

      比如,望闕洲山上商號中有幾家萬年老字號,草堂鋪子就是這幾家之一。

      再比如,他爺爺原本想把幽山上的私宅全買下來,只是紫衣夫人沒點頭,并且其他私宅的主人都是不差錢的存在,此事便也作罷,不過他爺爺還是心心念念,經常嘀咕著若是能與紫衣夫人獨居一山該多好……

      他也沒多說,說的那些,應該夠了。

      范玉樹忽地仰頭,酒杯傾倒,一飲而盡,只不過喝完后仍舊保持著四十五度角望天的姿勢,留下半張“精致”的小白臉,側對著趙戎,眼神朦朧憂郁。

      這一套動作簡直騷包至極。

      趙戎眨眨眼,瞧了瞧正在偷瞟他表情的范玉樹,想了想,語氣小心翼翼道:“你說的這個范家,它厲害嗎?”

      范玉樹肩膀一跨,將翹起的二郎腿放下,手中酒杯猛地跺向桌子,不過在即將接近桌面時又輕輕放下,用手在空中一揮,“它不是厲不厲害的問題,它真的是那種,那種很少見的那種……”

      他頓了頓,還是沒找到詞,范玉樹長嘆一口氣,“算了,不說了。”

      又騷包的仰頭飲酒。

      趙戎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忽然記起了些印象,當初在望闕南部的龍泉渡好像見過這個草堂鋪子的名字,之后一路上在一些仙家渡口似乎也有見過這個商號,只是當初去那些商號買東西的都是柳三變,他都是在別處等,便也沒有在意這些。

      不過在幽山上有宅子,這個倒是聽盧宛姑娘提過一句。

      所以和文若差不多,是個有錢的仙家豪閥子弟?

      不過……與本公子何干。

      趙戎抿了口酒,點頭夸贊一句,“你家店開的挺遠的。”

      記得聚集終南山所有資源的鐘秀齋也才在望闕北部山上有分號。

      范玉樹算是明白了,趙戎是什么都不知道,之前真的是個清清白白的山下書生……范玉樹本以為趙戎能成為趙靈妃的夫君,身份背景可能與望闕洲山上某支顯赫的趙氏有關的,特別是獨幽城也有一支趙氏,與他們范家一樣,是排名前十的世家豪閥之一……

      他隨口回道:“還行吧,我家的草堂鋪子,幾乎什么東西都能買到……”

      范玉樹話語突然一斷,愣了愣,眼睛直直的盯著杯中的酒水,里面倒映著橘黃的燭火。

      似乎是想到了某樣東西似乎買不到,比如女子的心……

      范玉樹不作聲了,繼續蒙頭喝酒,比剛剛更兇了。

      趙戎端詳著這個突然抑郁了的同窗,輕輕一嘆,也沒安慰,畢竟剛認識不久,別人的情感他也不了解太多,再說了,他連自己娘子都還沒追回來,哪里有資格去開導別人……

      這樣想著,趙戎頓時也惆悵了起來,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如此這般。

      夜更深了。

      窗外月上高天,只是風聲越來越急。

      而屋內,范玉樹已經喝的熏熏欲倒,而另一人依舊清醒。

      趙戎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風聲急促,一副山雨欲來的趨勢。

      他起身去將搖的咯吱響的木窗關好,瞧了眼屋內。

      趙戎靜立想了想,沖醉醺醺正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范玉樹道:“玉樹兄,借一下你的筆紙一用。”

      重復了三遍,范玉樹才醉眼朦朧的點頭揮手。

      趙戎走到范玉樹的書桌前,取了一張芳香四溢、材質非凡的紙張。

      聽之前范玉樹說,這是望闕洲東部某個小國的特產,此國盛產紙墨筆硯這類文房清貢,皆是絕品,其中有不少都風靡山上仙家。

      眼下這張淡粉色的紙張,名曰花簾紙,乃是其中精挑細選的第一等上品。

      “玉樹兄果然豪啊。”

      趙戎搖頭輕笑一聲,動筆在這張估計比他以前用過的所有宣紙加起來都要貴的花簾紙上,寫下了明日送給青君的情書。

      不多時。

      趙戎停筆,將信封裝好,走去搖了搖已經爛醉如泥的范玉樹的肩膀。

      “玉樹兄,醒醒,醒醒,拜托你個事,明日早上幫我送下信,給青君,我明日有些事,要請假離開太清府一天,估計很晚回來,喂喂,醒醒玉樹兄,你聽沒聽到,明天……”

      趙戎喊了好幾聲,范玉樹才聽明白,恍惚的點了點頭,拉著他的袖子,一邊扯著趙戎喝酒,一邊拍胸保證把信送到。

      趙戎點了點頭,將情書放在書桌上,又給趴在桌上睡覺的范玉樹蓋個毯子,便推門離去了。

      他要出一趟遠門。

      瞧外面的天氣,明日應當是一場大雨,此時已經能聽到一陣陣雷聲了,如此天氣不容錯過。

      趙戎一直記掛著霆霓紫金爐中那枚離姬劍丸,當初歸說只要雷雨天氣放在山頂轟隆一聲就好了,他雖然還是懷疑,不過也姑且信它。

      唯一有些擔心的是,歸目前還在沉睡,沒法再聯系它……

      趙戎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試一下,不過得找個遠點的安全的地方,可別讓人撿漏了。

      如此想著,趙戎連夜出發。

      翌晨。

      昨夜開始的暴雨依舊在下。

      整個太清府皆被雨水洗滌。

      天邊雷聲陣陣。

      轟隆————!

      屋內,范玉樹猛地驚醒,警覺的抬頭。

      四處張望一下,發現是在屋內,外面暴雨。

      他松了口氣,揉了揉酸痛的頸脖,依稀想起昨日好像是與趙戎喝酒,喝著喝著就睡著了……

      范玉樹忽地眉頭一皺,發現時間已經不早,睡得太久,快來不急趕去早課。

      他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出門,在經過書桌時,隨手抄起桌上一封淡粉色的信箋,塞入袖子中。

      往日每夜寫完情書他都會放在書桌上。

      天色昏暗,大雨傾盆。

      范玉樹撐著一把油紙傘,在院子里喊了聲子瑜,可是沒人應答。

      “去上課也不叫我。”

      他嘟囔一句,隨后便腳步匆忙的趕到了南辭精舍,將袖中情書遞給女官們,丟下一句“夏荷院”,便急忙離開,早課快遲到了……

      ——————

      這是趙靈妃今天第七次出來詢問。

      面對她的問題,南辭精舍外的女官們都是搖頭不知。

      高鬢女官想了想,“趙姑娘,你那個……夫君,他今晨好像并沒有來送信,往日與他一起的那個同伴好像來了,但他沒來。”

      趙靈妃握著傘柄的手,捏的有些青白,“我知道了,謝謝。”

      她長眸瞇起,微微鼓氣,走了。

      一個上午修煉都沒有心情,趙靈妃娥眉微蹙著,時不時的看著窗外,心情就與外面的天氣一般。

      可是到了中午,趙戎還是沒來送信。

      說好的每日三封,早上偷懶不來也就罷了,結果中午還沒來……

      趙靈妃眼神哀怨,在閨房內渡來渡去,步履忽急忽慢。

      某一刻,她驟然停下,靜立斂眸,貝齒輕咬。

      戎兒哥,你只送了十三日,三十五封情書就堅持不下去了?還沒有我為你織一件衣衫的時間長,你就不能再堅持的哄我一小會兒?

      趙靈妃有些賭氣,只是賭著賭著,她的俏臉漸漸蒼白,眼神游離不定,芳心顫亂。

      慢慢的,趙靈妃那雙好看的長眸晶瑩閃爍起來,她輕輕抽了抽鼻子。

      下一秒。

      便轉身抓起一柄油紙傘,慌慌張張的出門找那負心郎去了。

      大雨中,趙靈妃匆匆趕到四季堂,

      此時講堂內正在上課。

      她緊抿著唇,娥眉倒豎,目光一個一個的刮過堂內眾人,找尋著那個負心郎,只是從第一排到最后一排,沒有他的身影。

      趙靈妃又掃了幾遍,還是沒有趙戎,她眉頭擰起。

      她耐心等到了下課,慌忙的去攔住一位書院士子。

      “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你知不知道趙子瑜去哪了?”

      書院士子一愣,瞧了眼傘下那個左眸下有淚痣的好看女子,略微一呆。

      趙靈妃又急聲問了遍。

      “哦哦,趙師弟啊,他今日向大師兄請假了,沒有來上課,那個,請問你是……”

      書院士子話語還沒說完,趙靈妃便匆忙轉身離去了,一刻也沒逗留。

      一路上雨水濺濕了她的裙角,往日里很少與外人說話的她,一路攔人打聽,終于來到了趙戎所居住的院子。

      趙靈妃來到趙戎屋子的窗外,向內瞧去,空無一人。

      她之后又問了問住在周圍的書院學子們,包括那位她印象里經常與趙戎一起去南辭精舍的同窗。

      得知趙戎似乎是有事請假外出了,具體何事,他們并不知道。

      趙靈妃微微松了口氣。

      原來他并不是故意不送信的,只是……為何不知會一聲。

      他到底出去干嘛了,這個天氣……

      趙靈妃正站在趙戎屋外,她看了眼屋檐外淋漓的大雨。

      天空昏暗,四面八方全是雨聲,而偶爾驟起的剎那光亮點明了這黑暗的人間。

      雷聲轟隆滾來。

      趙靈妃的眉頭依舊未舒展。

      他跑哪里去了?

      ————

      似乎已經入夜。

      這一整天暗淡的天色倒也讓人分不清是白天還是夜晚。

      雨小了些,可依舊很大。

      黑暗中,趙戎身著蓑衣,淋著雨回到了太清四府。

      一路上,他罵罵咧咧。

      可惜現在歸在沉睡,趙戎便只能一個人發泄。

      他娘的,說好了轟隆一聲就好,結果轟隆了好幾十聲都沒用,還差點劈死了趙戎……

      趙戎昨夜出發,趕了好幾時辰的路,終于在一處荒郊野嶺找到了一座合適的山頭,把爐子放上去,雷電倒是劈到了,可等他冒險把爐子取下來后,發現屁用也沒有……

      離姬劍丸依舊是虛幻之形,按照歸的說法,若是劍丸圓滿大成,應當會化為虛實之間的存在,可趙戎往爐子里撈了撈,依舊是井中月,毛都沒有。

      趙戎返回院子,走著走著越想越氣。

      在大雨中忙碌了一天,即使有蓑衣,可雨水依舊濕透了全身。

      而這秋天的雨水又伴隨著一陣陣的涼風。

      濕漉漉的身子冰冷徹骨。

      繞是趙戎的振衣期體質也有些受不住。

      不多時,一片黑暗中,趙戎快步走到了院門前,準備取鑰匙開門,結果余光中瞥見不遠處的黑暗中有一道身影正在悄然移動,似乎準備遠去。

      趙戎一愣,心中忽動,急忙轉身追去。

      那道身影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追趕,速度加快,即將遠遁入黑暗中。

      可是就在這時。

      “青君。”

      趙戎鬼使神差的喊道。

      黑暗中,那道倩影驟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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