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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的功夫，海廠長的內心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看著衝進自己辦公室的幾人，海廠長咽了口口水，很強硬地一拍桌子。

「你們的手續有問題，來人，來人把這幾個人給我關起來！」

那領頭的一轉頭，用著眼神對身後跟自己過來的同志一示意，然後辦公室的門就被緊鎖上。

海廠長看著這幾個人，眼神微眯，看著那領頭的，語氣毫不客氣。

「你們要幹什麼？拘禁我？這裡是帝京，你們可要想好了！」

那領頭的絲毫不慌，微微向前哈腰，將臉湊到海廠長的面前，盯著海廠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海同志，我們是奉命行事，文件也已經給你擺在這裡了，你還想要什麼！」

海廠長一拍桌子，雙手撐在桌子上，然後整個人都站了起來。

「文件拿來給我看，而且我告訴你們，就是你們是奉命行事，你們也得奉直管我廠的首長的命令，其他人的命令，我一律不看！」

那領頭的微微一笑，一伸手，後面跟過來的同志就把文件遞到了那領頭人的手中。

「海同志，這份文件，你好好看看，看完之後，我想你就會做出決定了！」

海廠長看著眼前還尚未解開蠟印的文件，又看了看那領頭的同志，堅定不移地伸出自己的手臂，將那文件攬入眼前。

將文件上的蠟印揭開，海廠長並沒有第一時間將牛皮紙袋裡面的具體文件取出，而是看著那黑漆漆的袋口，失了神。

「海同志，你在等什麼？抓緊啊！」

領頭同志不耐煩的話語讓海廠長冷哼了一聲，將文件袋裡面的文件抓了出來。

看著文件第一行上面的紅色大字，海廠長童孔微縮，瞬間手背上的青筋畢露，文件的一角也被海廠長給抓得皺皺巴巴。

「這，這怎麼可能！」

領頭的同志看著失了神的海廠長，笑著搖了搖頭。

「海廠長，哪裡有什麼一定的事情啊！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海廠長臉色蒼白地靠在了椅背上，看著眼前的這些同志，眼神複雜。

「你，你們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收拾收拾！」

那領頭的同志看著海廠長片刻，緩緩點頭。

「好，海同志，木已成舟，你可不要犯湖塗啊！」

看著那些人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圍在自己的辦公室外，海廠長再一次抓緊了那份文件，看著文件上面的簽名，海廠長雙眼有些失神。

大領導為什麼會同意關於自己調動這件事情呢？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海廠長不相信大領導會因為郭飛而做出這種事情！

抓起桌面上的座機，海廠長對著黑漆漆的話筒冷聲說道：「保衛處的同志嗎？立刻到我辦公室前，把圍在我辦公室前的人給我控制起來！」

片刻后，海廠長聽著門外的一陣騷動，快步走到門前，聽著外面傳來的幾聲后，打開了房門。

「你們去把這群人給我關起來，在我回來前，不許放掉他們任何一個人！」

那被按在地上的領頭人看著發號施令的海廠長，臉上的表情異常地難看。

「海同志，你這是要做什麼！你要違反命令嗎？你這是，這是大逆不道！」

海廠長冷哼一聲，將身上剛剛換上的襯衫最上面的扣子繫緊，語氣很是堅定說道：「只要我不簽字，我就還是廠長，有什麼話，等到我回來再說吧！」

伴隨著海廠長的下樓，一輛小轎車的離去，劉光福從一邊的樓梯口走了下來。

劉光福將剛剛的一幕全都盡收眼底，

也皺起了眉頭。

發生什麼了，這麼大的陣仗，什麼當不當廠長？

難道說？

劉光福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保衛處同志身邊，對同志們點點頭后，看著那被扣押的同志笑著說道：「這位同志，我們海廠長這是怎麼了？」

那被扣押的，蹲在地上的同志抬頭看著劉光福，冷笑著說道：「你們的海廠長？呵呵，海同志可不是你們的廠長咯！」

劉光福童孔也如海廠長一般微縮，轉身徑直地朝著樓下走去。

那被關押的領頭人看著劉光福這架勢，冷笑了兩聲。

看來這新工廠里對海同志有二心的人很多啊！

...

劉光福一路小跑到了研究所，等到了研究所的時候，劉光福渾身已經被汗水所浸濕，等到來到郭飛辦辦公室前時，劉光福已經將身上的外套給脫了下來，只留下件白色背心。

「你好，這位同志，請問你要做什麼？」

等到劉光福來到了五樓，正準備敲郭飛的門時，一道清脆的男聲打斷了劉光福的動作。

劉光福轉頭看著田奇，皺著眉頭，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田奇。

「請問你是？」

田奇微微一笑，指著身後的辦公室，輕聲說道：「我是郭所長的秘書，田奇，請問您是要找郭所長嘛？」

劉光福一愣，看了看田奇身後原來徐軍華同志的辦公室，笑著點頭。

「對，剛剛我已經通過門衛室跟所長說了！」

看著給自己讓開道路的田奇，劉光福嘴唇微動，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些什麼。

「所長，我剛剛得到消息，海廠長被撤職了！」

正在看公文的郭飛整個人都愣了一下，視線緩緩從眼前的公文移開，看看著眼前滿頭大汗的劉光福，笑著說道：「光福同志，你是跑過來的吧！田奇同志，來給光福同志倒杯茶！」

劉光福道了聲謝，跟著郭飛來到沙發上休息了起來。

「對了，光福，你是說海廠長被撤職了？被誰撤職？」

劉光福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順便摸了摸後腦勺。

「這個，這個我還真的沒有了解太多，所長，我這就回去...」

「不，不用了，光福，你這個消息很好啊！快回去吧，免得有心人啊！」

郭飛的話提醒了劉光福，這也有可能是海廠長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萬一這件事情是假的，而只有自己出來了，那麼...

只見劉光福勐地一點頭，轉身直奔遠處的新工廠趕去。

門前的田奇剛把暖瓶拎進來，就看著直奔門外的劉光福，抓了抓腦袋后無奈地對郭飛說道：「所長，那這茶水還泡不泡了啊！」

「泡，為什麼不泡？來，給我滿上！」

...

坐在吉普車裡的海廠長一路上都在盯著窗外，看著飛馳而過的景色，海廠長心頭這個鬱結啊！

怎麼大領導會在那份文件上籤署自己的名字？是對自己有意見了？可是自己最近也沒做什麼啊！

胡思亂想間，海廠長所在的吉普車來到了冶金部的面前，看著冶金部的三個大字，海廠長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一絲煩躁。

「大領導！」

海廠長走進大領導的辦公室，本來氣勢洶洶的模樣，卻在大領導的身邊像是一隻被馴服的貓咪。

大領導抬頭看著臉上清清楚楚寫著不開心的海廠長，微笑著指了指眼前的椅子。

「坐吧，小海！」

海廠長抽開椅子，直接坐了下去，看著扶著眼鏡的大領導，嘴巴微微張合。

「你是不是想問我關於你職位調動的事情啊！」

一句話徹底打開了海廠長的話匣子。

「是啊！首長，您這麼能在這件事上偏向外人啊！」

「首長，我想要個理由！」

「首長，新工廠一切都很順利，您為什麼要...」

一句句話直接從海廠長的口中說出，傳進大領導的耳朵里。

也許是海廠長這些天的心血因為大領導的一個簽名而全軍覆沒，也許是海廠長被這突然的打擊弄得整個人渾渾噩噩，海廠長不知道為什麼就將心中的話全都給說了出去。

直到自己說完了話，海廠長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但話已出口，海廠長只好低下頭，準備迎接大領導的審判。

但一聲嘆息，卻讓海廠長再一次抬起頭。

「小海啊！你抬頭！」

海廠長直視著眼前的那臉上多出幾道皺紋，頭上也多出幾片花白的大領導，直視著那內斂精光的眼神，心裡突然冒出個念頭，勐虎雖老，猶可傷人啊！

「你以為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能瞞多久？」

一句話，讓海廠長瞬間整個人的精氣神塌陷了下去。

大領導看著海廠長，繼續說道：「你要是無懈可擊，我自然會幫你，但是你之前的那些事情太過了，雖不觸法，但是名聲上確是對你的打擊，他們拿這個來攻擊你，一旦鬧大，丟的就不止是你的臉了！」

海廠長咽了口口水，看著大領導，聲音也變得顫顫巍巍。

「首長，那，那他們的意思是...」

大領導沒有在看海廠長了，自顧自地看著窗外的天空，低聲說道：「你去南邊的武鋼吧！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不會有人再提起了！」

海廠長的眼睛瞬間通紅，從桌前站起身，但卻又想到了什麼，又不得不再次坐下。

「首長，我不想離開帝京啊！」

大領導再次將視線轉移到海廠長的身邊，平緩地說道：「小海，有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我有種預感，說不定以後我會去找你呢！你要好好弄武鋼啊！」

海廠長童孔微張，看著大領導，語氣急促。

「首長，這，這是...」

大領導抬頭看著天花板，突然笑了起來。

「儘早脫身，不失為良機，若是深陷其中，恐怕後患無窮啊！」

海廠長連忙低下頭，喉結不斷聳動。

大領導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讓自己去作為他的後路，此等信任，此等感情，自己又能說些什麼了！

「是，首長，我一定好好在武鋼進行工作！」

大領導微微點頭，然後對海廠長低聲說道：「你去武鋼的命令很快就會下達，到了那裡，一定要儘快抓好同志們的思想工作，如果局勢有變，我會儘快過去，若是沒有變化，我也會讓你儘快回到帝京的！」

海廠長用力地一點頭后，轉身走出了辦公室，走在樓梯間，心裡波濤萬分。

究竟是什麼，能讓大領導都如此忌諱啊！

海廠長沒有多想，而是一路趕回到了新工廠，看著依舊被關押在那裡的幾位同志，笑著說道：「好了，同志們，誤會解除了，我這就簽字，給那你們讓路！」

那被釋放的同志冷眼看著笑眯眯的海廠長，想發作但是看著周圍看過來的同志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哼！海同志，你的所作所為我會向上級如實彙報的！」

說罷，這群人拂袖而去，只留下海廠長以及周邊的同志面面相覷。

海廠長看著周圍的同志，拍拍手，笑著說道：「同志們像往常一樣工作就行，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替我的位置的！」

說完話，海廠長笑呵呵地走進了辦公室，只留下剩下的同志們一臉發矇。

廠長瘋了！被開除怎麼會這麼開心啊！

海廠長回到辦公室，打量著辦公室裡面的每一處角落，無奈地搖了搖頭。

如果有可能，誰願意離開帝京呢！

帝京帝京，久居不易啊！

只是不知道這新工廠最後會便宜給誰了！還有自己新成立的研發小組，看樣子也會被迫結束了...哎，時不我待，時不我待啊！

海廠長長嘆著氣，指揮著幾位跟自己關係好的同志進來幫著自己收拾辦公室。

「光福啊！我要離開帝京了！」

海廠長的一句話讓劉光福瞬間愣在了原地。

看著劉光福愣愣的模樣，海廠長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問著眼前的劉光福，低聲說道：「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武鋼？我保證，有我的位置，就有你的位置！」

等了半天，看著劉光福依舊是愣愣的模樣，海廠長也不著急，笑著說道：「好，我知道你現在很糾結，等你回家好好想想吧！」

劉光福一言不發，等到幫著海廠長收拾完后，立刻離開了辦公室，離開了新工廠，朝著研究所一路奔來。

時間已經來到了中午，天氣很熱，等到劉光福來到研究所的時候，正好趕上郭飛從研究所走出來。

「所長！所長！」

郭飛笑看著跑過來的劉光福，一指眼前的食堂，笑著說道：「光福啊！來，一起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