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軍華知道郭飛是在問自己什么感覺。
沉默了一會后，說：“所長，我感覺這種錦衣還鄉的感覺很好！”
郭飛笑著點點頭，往前走著，順腳踢走了路中間的小石子。
“說點具體的！”
徐軍華的眼神中蘊含著一股絢爛的光芒，興奮的說：“所長，我覺得我現在跟之前在辦公室的時候相比, 在辦公室里的同志的眼中就是判若兩人！辦公室里的同志還有好幾個要給我介紹對象的呢！這要是放以前，我想都不敢想這種事！”
走在前面的郭飛聽到徐軍華在自己身后說的這一番話，笑了起來。
這也許就是所處層次不同的時候，給人帶來的機遇吧。
要不怎么能說是亂世出人才呢！
當階層固化的時候，底層階級很難晉升到統治階級，這也導致了有才之人很難被更高階級重用，這也是歷代王朝的一大弊病。
幾十年后的專家竟然跟普通人說，要是想多掙點錢，那就將房子租出去, 在下班后順便做嘀嘀打車的司，可真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了！
而就像徐軍華一樣，他若只是一名到辦公室工作的普通人，那以前辦公室的同志會高看他一眼嗎？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而當徐軍華被郭飛帶到身邊做秘書后，雖然看上去跟正常辦公室里面的工作不同，可跟在郭飛身邊經歷了大大小小的事情，甚至還主持管理了幾個項目后，徐軍華整個人都獲得了蛻變。
尤其是在郭飛許下幫助徐軍華圓下大學夢后，可以這么說，只要徐軍華上完大學，再回到研究所或者分到別的地方工作后，會比在鋼鐵廠當一名辦公室的普通同志的前途強上無數倍！
徐軍華并不知道這些，但是他只知道一點就夠了。
那就是以后全心全意的協助郭飛做事！
兩人從小路走回到了研究所，看著食堂，郭飛笑著對徐軍華說道。
“軍華同志啊！今天中午咱倆一起吃飯啊！”
徐軍華連忙答應下來, 跟著郭飛一同走進了食堂。
...
鋼鐵廠的事情還在發酵著，郭飛這兩天每次開著吉普車路過鋼鐵廠的時候，總能看到幾個同志舉著大紙板堵在鋼鐵廠門口, 歇斯里地的喊著。
好一番熱鬧啊！
而郭飛通過那些曾經在鋼鐵廠工作的同志們口中，也聽說了現在鋼鐵廠飛快變動著的人事。
今天是你在這個車間登場，等到明天可就輪到我在這個車間上臺了~
不過聽二大爺說，一大爺這一陣在工廠里面如魚得水，兩方看著他是少數不多的屬于楊廠長那邊的人，索性也對一大爺采取了放任政策。
劉副廠長跟吳副廠長打的不亦樂乎。
一方說錢都沒了，你抓緊賠償廠里面，要不然就退休！
一方說錢沒了跟我責任不大，我只需要補償一部分就可以！
更絕的是，不知道劉副廠長從哪里借到了五千塊錢，將廠里的賬還上了一半后就開始耍賴起來！
雙方這個斗啊！幾乎是將所有能想到的手段全都用了出來。
而楊廠長就穩坐泰山，坐山觀虎斗。
10號上午。陳玉坐在辦公室里面看著手中的報紙，二大爺突然闖進了辦公室。
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陳玉，驚魂未定的大口深呼吸著。
郭飛放下報紙，看著二大爺，笑著說道。
“什么事啊！二大爺，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樣了！來喝口水吧！”
二大爺激動的擺擺手，對著郭飛喊了出來。
“小飛！劉副廠長跳樓了！”
郭飛瞬間將報紙扔在了一邊, 站起身，看著二大爺，驚訝的說道。
“怎么回事？”
二大爺深吸了口氣，臉色煞白的搖了搖頭。
“我今天是路過鋼鐵廠時候看到的，哎呀那地上白花花的一片...聽別人說好像是因為那錢的事情！”
郭飛站在辦公室的床邊，似乎能看到楊廠長所在的辦公室。
忍不住輕聲喃喃地說道。
“楊叔，這就是你的辦法嗎？”
二大爺疑惑的看著郭飛的背影，想了想后說道。
“小飛，咱們要不要去看看...當年他也算是咱們的老領導啊！”
郭飛猶豫了一下，緩緩點點頭。
“哎，走吧！過去看看能不能幫襯些什么！”
兩人共同朝著鋼鐵廠此刻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此時的辦公樓下，密密麻麻的同志將在一塊空地上的劉副廠長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將路堵得水泄不通。
個個都抻著脖子朝著那人群正中間看去。
幾乎與那人血饅頭的場面一模一樣。
“看什么看什么！快回各自的車間去！再看這個月扣工資啊！”
這句話一說出來，圍著的人群瞬間四散開來，看熱鬧哪里比得上工資重要啊！
在樓上知道消息的楊廠長和吳副廠長也都紛紛跑下樓，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劉副廠長。
吳副廠長整個人都是木的，這劉，劉洪怎么就這樣的死了？還是死在這個關鍵檔口！
真跟自己沒關系啊！這屎盆子怎么都扣到我的頭上了！
吳副廠長這個時候反應過來了，連忙一個箭步沖到劉副廠長身邊，別管有的沒的，高聲呼喊著。
“快去找醫生！快去找醫生啊！”
楊廠長也跟著走到了吳副廠長的身邊，看著躺在地上的劉副廠長，輕嘆了口氣。
“何至于此啊！”
不過盡管吳副廠長拼命的表現著，可那些還未走遠的人早就八卦到了兩人之間的矛盾，已經先入為主的認定吳副廠長就是迫害劉副廠長跳樓的主要兇手。
盡管劉副廠長讓廠里面損失了不少錢，可也罪不至死啊！
吳副廠長一下子就成了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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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飛和二大爺也走到了這一處位置，保衛處的同志也不敢阻攔這前一任領導，就眼睜睜的讓兩人走了進去。
看著面目全非的劉副廠長，郭飛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到楊廠長身邊。
“楊叔，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嗎？”
楊廠長微微搖了搖頭，看著吳副廠長一眼后，冷笑著說道。
“我已經讓同志去老劉的辦公室搜尋證據了！希望老劉的死因跟別人沒關系吧！”
說完話，楊廠長招呼了幾位保衛處的同志，看都沒看吳副廠長一眼，揮了揮手。
“去，將劉副廠長的尸體收拾好，通知家屬，廠里出錢為老劉準備后事！”
蹲在地上，強忍著惡心的吳副廠長連忙反對的說道。
“不，我不同意！劉副廠長興許還有救活的可能！楊廠長，你這是盼著劉副廠長死嗎？”
楊廠長輕蔑的撇撇嘴，看了吳副廠長一眼，看著保衛處的人，加重了語氣。
“怎么？我的話都不聽了是嘛？”
保衛處的同志連忙去收拾起來，只剩下臉黑的如墨一樣的吳副廠長站在原地。
這時，幾名同志從樓里跑了出來，手中還捏著幾張信紙。
“廠長！廠長！這是劉副廠長留下來的遺書！”
楊廠長連忙上前接了過來，吳副廠長咽了口口水，也跟著湊到了信紙跟前。
【致鋼鐵廠的同志們；
我辜負了組織對我的信任，給廠里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損失...我通過借錢等方式籌得五千塊錢補給廠里的欠賬一事不知為何為廠里有人所知，借此一事對我大加迫害，我自覺是廠里的罪人，就以死來證明我的清白吧！】
吳副廠長真是越看越心虛，越看臉色越白，到最后，整個人都站不住了。
在陽光下的炙烤下，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落。
“不，不可能！這怎么會廠里面有人迫害劉副廠長！誰給他的權力！”
聽到吳副廠長這番話，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鄙夷的看著吳副廠長。
還能是誰？賊喊抓賊啊！
看著眾人紛紛看向自己的眼神，吳副廠長也蒙了啊！自己可從來都只是口頭上爭論，從來沒想著找人迫害啊！
不對！說不定是有人借著自己的名號...
吳副廠長想到這整個人都炸了，轉身走回到了辦公樓里。
郭飛和二大爺看著被帶走的劉副廠長的身體，長嘆了口氣。
對二大爺擺擺手后，郭飛走到楊廠長身邊，看著楊廠長的眼睛，嚴肅的說道。
“楊叔，這件事情我希望鋼鐵廠能夠嚴查！再怎么說，劉師傅曾經也幫過我！雖然在錢的事上我幫不了他，但是我不希望劉師傅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楊廠長點點頭，臉上也寫滿了沉重。
“放心吧！小飛，我們一定會追查到底，絕對不放過迫害過劉副廠長的任何人！”
這聲音很大，大到甚至傳到了走進研究所的吳副廠長的耳中，一個踉蹌，吳副廠長也不敢回頭說些什么，只想盡快查明這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郭飛看著楊廠長表情似乎也不想作假，難道這件事情跟楊廠長沒關系？
楊廠長似乎看出了郭飛的疑惑，伸出手指著樓上的辦公室。
“小飛，有什么事辦公室聊？”
“好！”
郭飛和楊廠長快步走回到辦公室里，一進了辦公室的門，郭飛就迫不及待的問著楊廠長。
“楊叔！劉副廠長這件事情你一點都不知情？”
楊廠長不緊不慢的坐回到椅子上，看著郭飛，笑著擺擺手。
“哎，小飛，不要這么沖動嘛！來，坐下來，咱們慢慢說！”
郭飛坐到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看著楊廠長，等著楊廠長給出一個交代。
楊廠長從兜里面遞給郭飛一根煙，自己點上后，說：“要說我真不知道，那是在騙人，但是我只是知道個大概！”
郭飛一聽這話更激動了，“楊叔！既然你知道了，為什么不幫劉副廠長一把啊！”
楊廠長擺擺手，吐出一口青煙，無奈的搖搖頭。
“哎，我也沒想到老劉會決絕到這個地步啊！其實老劉已經交了五千塊錢了，我打算再從廠里面補些錢，再給老劉個處分就得了！可沒想到咱們廠里有些人是真的膽大妄為，居然趁著這個機會私下對老劉口誅筆伐！最后就釀成了這樣的苦果啊！”
郭飛盯著楊廠長說完了這番話，看著楊廠長很坦然的說著，內心的焦慮也消弭了幾分。
要是這件事情真是楊廠長干的，郭飛可能從此就對楊廠長這個人徹底心灰意冷了吧。
但盡管如此，郭飛看著楊廠長，疑惑的說道。
“那楊叔！鋼鐵廠里都是誰敢這樣對劉副廠長啊！吳副廠長那邊的人嗎？”
在聽到郭飛的話后，楊廠長笑著撣了撣煙灰，“呵呵，小飛，說起來這個人可能跟你還有點關系呢！”
“我？”
楊廠長點點頭，“以崔大可為首的車間主任們對劉副廠長造成的這一番惡果啊！老吳這次可真是看走了眼，居然讓崔大可這個人來辦這種事情！那個崔大可本來都讓我撤職了，可老吳又將崔大可給調回到了車間主任！”
郭飛點點頭，這個崔大可的確能干出這樣的事情來！這個投機倒把的小人，真是死不足惜！
而此時的崔大可正在車間的辦公室里面笑著跟幾位其他車間主任喝著小酒，慶祝了起來。
“哈哈！同志們！吳副廠長可是跟我說了，只要能讓劉副廠長下去，他就把我給推到副廠長的位置上！來慶祝一下！”
崔大可狂喜的舉著杯子和眾人碰了個杯。
對他來說，人生夙愿馬上就要完成一項，那就是當上廠長！而另一個人生夙愿就要等到自己當上副廠長后再好好跟南易清算了！
敢搶我老婆？你看我到時候弄不弄你！
而吳副廠長這邊也通過人打聽到了崔大可一行人的所作所為，氣的直接坐回到了沙發上，拍著桌子拿起座機對保衛處大聲喊道。
“去！把崔大可給我抓過來！別讓他給我跑了！”
片刻后，喝的迷迷糊糊的崔大可被人帶到了吳副廠長的面前。
看著吳副廠長，崔大可還以為是來給自己評功的！興奮的上前一把握住了吳副廠長的手。
“謝謝首長！謝謝首長的提拔！我一定會干好副廠長的職位的！請首長放心，以后首長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吳副廠長聞著崔大可身上的酒氣，氣的一腳踹在了崔大可的下半身上。
“你特么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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