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軍華氣喘吁吁的來到郭飛的身邊，指著不遠處的大門口，對郭飛說道。
“所長！昨天的生物研究所派同志來問咱們什么時候培訓了！”
這么早？這才是中午啊！看樣子楊銳同志等不及了啊！
郭飛笑著對一邊的二大爺點點頭，“嗯，這客車不錯，那這段時間就麻煩光天早起點，去華清接咱們研究所的同志來！”
“是！”
二大爺點頭應是。
郭飛又轉過頭來對徐軍華說道。
“軍華，你去請那些同志到咱們的會議室的等候！”
徐軍華點頭，轉身便朝著大門口走去。
郭飛轉身便跟二大爺一同走向了研究所。
“二大爺，咱們研究所到現在就只有劉光天一名同志能開大車嗎？”
二大爺沒有猶豫的點點頭，輕聲說道。
“所長！咱們研究所平常也用不上那么多同志，就算是出去運貨，最多也就是從鋼鐵廠姐兩名同志過來一起。”
郭飛搖了搖頭，“不，這不行，咱們研究所的同志跟借調的同志能一樣嗎？以后要是運送些保密的物品，太容易泄密了！這樣，二大爺你去問問有沒有部隊退下來的會開車的同志，三四個就行，身份什么的查清楚，這樣也就不用再培訓了！”
二大爺從衣兜里面掏出來個小本，在上面飛速的寫下郭飛的要求后，笑著點點頭。
“放心吧，所長，我一會就去問！”
二大爺跟郭飛便在三樓分了別，郭飛回到了辦公室，坐在沙發上，在休息了一會后，就聽到徐軍華的聲音。
“所長，我已經把那些同志安排好了！現在都在會議室呢，請您指示！”
郭飛喝了一大口茶水后，對徐軍華說道。
“嗯，這樣，你再去把張研究員和徐研究員請到會議室，我這就下去！”
“是！”
徐軍華轉身便跑下樓，郭飛也起身整理了整理衣服，朝著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同志們好啊！”
剛走進會議室，看著里面有六個人齊刷刷的轉頭看著自己，郭飛笑著揮揮手，算是對他們打了個招呼。
“首長好！”
看到郭飛坐在了主位上，他們瞬間了然此人的身份，連忙回應著郭飛。
然后會議室里面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直到徐研究員和張研究員敲門走了進來。
“老徐，你說所長找咱們做什么啊！”
一道不算響亮但卻能讓會議室里面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傳了進來。
然后就聽到會議室的大門被人推開的聲音，“大中午的，我都要困死了，啊欠！”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張研究員張大了嘴巴正準備打個哈欠，就看到了會議室里面的那群陌生人，以及坐在主位的郭飛。
“啊欠...所長好！”
郭飛無奈的指了指身前的兩個位置，“你們過來坐！我有事情跟你們說！”
徐研究員跟張研究員走到郭飛身前，張研究員好奇的往后看了看，然后在郭飛的咳嗽聲中坐直了身子。
徐研究員還是那一幅死氣沉沉的樣子，倚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郭飛。
看到人來齊后，郭飛輕咳了兩聲嗓子，對他們身后的眾人說道。
“同志們，這兩位同志就是負責培訓你們計算機技術的同志，這位是張同志，這位是徐同志！”
兩名研究員瞬間就明白郭飛叫他倆來的用意，站起身，對身后的幾人笑著點了點頭。
“本來我原定的培訓時間是在晚上，但是你們現在來了，我也不能讓你們在這里空閑著，一會就讓這兩位同志帶你們去樓下的車間，進行培訓！但是你們要首先在這份保密協議上簽字！”
保密協議？那從楊銳研究所過來的幾位同志面面相覷，怎么還需要簽這玩意？
但是想到楊銳對自己的囑咐，這六個人還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是！”
郭飛笑著對徐軍華點點頭，徐軍華會意的從一邊拿出了幾份協議送到了這幾個人的面前。
這群人其中為首的同志抄起一份協議，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心里卻是微微一驚。
這居然算得上非常嚴重的保密協議了，總結起來就是，你們過來只是過來學習計算機的，不允許你們與培訓計算機以外的同志進行溝通，不允許你們在培訓外后對外宣揚研究所內部的東西！
為首的同志看到了保密協議后，拿起筆就在上面簽署了自己的名字。
至于質疑？他可萬萬不敢！要是他把這培訓的事情給攪黃了，回去楊銳能罵死他！
看到為首的同志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其余的幾人也都紛紛簽上了字，都是聰明人，沒有一個人對此提出質疑。
郭飛看到他們簽好了保密協議，笑著對張研究員和徐研究員點點頭。
“好了，你們帶他們到二樓的計算機庫房吧！我已經讓徐軍華在昨晚上給你們準備好了一間專門用來培訓的房間了！”
徐研究員依舊默不作聲的點點頭，張研究員回頭又看了那幾個人一眼后，也對郭飛點了點頭。
只不過那六個人有點發懵，不是，你都讓我們簽署了那么重要的保密協議，結果我們連研究所的車間都進不去？搞什么玩笑！
不過郭飛可沒有跟這幾個人接著說完的興趣，擺擺手，就讓張研究員他們帶著這六個過來培訓的同志離開會議室。
等到人走干凈了，郭飛這才笑著對站在一邊的徐軍華說道。
“軍華啊！以后過來培訓的同志一律按照這樣的流程走，不簽署保密協議的一律不允許培訓！有違反的，直接跟他們領導反應，明白嗎？”
“是！”
郭飛和徐軍華正準備離開會議室的時候，張研究員卻又折路返回到會議室里面，攔住了郭飛。
“所長，我有事情跟您匯報！”
“嗯？”
張研究員瞄了眼郭飛身邊的徐軍華，沒說話。
郭飛見狀，對身邊的徐軍華擺了擺手。
“軍華同志啊！你上樓幫我燒壺熱水！”
徐軍華知道郭飛這是在支自己走，連忙點頭離開了會議室。
張研究員又四下看了看，看到樓梯口沒人后，這才跟著郭飛回到了會議室。
“所長，我知道老徐到底怎么了！”
郭飛看著信誓旦旦的張研究員，有些急迫的問道：“到底怎么了？”
張研究員臉色有些沉重，看了看郭飛，輕聲的說道。
“所長，老徐的母親，快要不行了！”
一句話讓郭飛瞬間豁然開朗，原來是這樣。
“什么情況？生病還是...”
張研究員繼續輕聲說道：“應該是生病，今天上午我出去上廁所的時候，聽到了老徐在一邊的喃喃自語...”
郭飛長嘆了口氣，點點頭，“嗯，我知道了，那老徐為什么不肯跟咱們說啊！”
張研究員也是費解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好像這件事老徐跟誰都沒說過！”
“嗯，你一會去告訴老徐，讓他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是！”
看著張研究員離開的背影，郭飛摸了摸下巴，嘆息著走出了會議室。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啊！
尤其是那種特別親近的人的突然離世，帶給人的往往是最壓抑的傷痛。
也許當時會痛哭一場，但是這相處起來培養的濃厚感情卻會像是一塊被埋藏起來的地雷，在某些時刻，就會突然爆炸，讓人再度陷入悲傷當中。
人人都說看開點，不過，真正能看透生死虛妄的又能有幾人呢？
腦子里面胡亂瞎想的郭飛用力的甩了甩腦袋，將這胡思亂想給甩出去后，回到了辦公室，點上根煙，有些惆悵的吸了起來。
不大一會，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在得到郭飛的一聲肯定的答復后，徐研究員走了進來。
坐到了郭飛的對面，郭飛在打量了一番徐研究員后，卻突然發現，此時的徐研究員已經與以前有了極大的變化。
那瘦削的臉龐，已經深凹進去的眼眶，布滿血絲的眼球，干裂的嘴唇，跟之前的那個還算健壯的徐研究員相比，簡直就像是了個人一樣。
郭飛幾度張口想說些什么，但在看到徐研究員這樣子，卻又不忍心張口。
這時候說什么都沒有用，都無法撫慰那內心深處的傷痛。
“給，老徐！”
徐研究員接過了郭飛扔過來的煙，用力的扯出個僵硬的笑容后，從兜里面掏出火柴，點了起來。
徐研究員現在的抽煙方式也與之前有著截然不同的變化，以往的徐研究員抽煙也就是陪大家樂呵樂呵，基本上不往下走。
而現在的徐研究員卻叼著煙，猛吸了一大口氣，讓那煙頭瞬間燃燒到離煙嘴四分之三的位置，再將那一大團的煙霧給吐出來，以此同時臉上那僵硬的表情也有了一絲絲的松動。
“咳咳！”
徐研究員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但卻又將那煙嘴塞進嘴里面，吸了起來。
“老徐，我給你放一周的假！”
徐研究員一愣，看著郭飛，眼神中有些復雜，“老郭，你知道了！”
這是他進辦公室的第一句話，聲音卻已經嘶啞起來。
郭飛默默的點點頭，看著徐研究員，輕聲說道：“老徐，有什么困難跟所里面說！”
徐研究員沉重的搖了搖頭，苦澀的說道。
“沒困難了，治不了！”
看著郭飛疑惑的眼神，徐研究員繼續補充了一句。
“肺癆，晚期，治不了了！”
郭飛想伸出手，拍拍徐研究員的肩膀，但是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徐研究員將煙頭摁死在煙灰缸里，雙手捂臉，沉重卻又悲傷的說道。
“太突然了！老郭，你知道嗎？我媽在我小時候白天在工廠工作，晚上給別人洗衣服來供我上學，但是等我知道這消息的時候，我媽已經躺在床上動不了了！她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啊！我為什么這兩個月沒回去看看我媽啊！她兒子現在有錢了，能讓她舒舒服服的度過后半輩子了！但是為什么我媽不早點告訴我她得病了啊！”
徐研究員說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但是郭飛卻從中感受到了那濃濃的后悔之情。
又遞給徐研究員根煙，郭飛輕輕的將手放在徐研究員的肩膀上
“老徐，振作點！阿姨不還沒走嗎？你不能先倒下！”
徐研究員搖了搖頭，接過郭飛遞過來的煙，放在嘴中，又猛吸了一大口。
“我媽這輩子就沒過過好日子，前幾年我考上了華清大學，她見人就說這件事，說她兒子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可，可她沒等到那一天，怎么就...”
說著說著話，徐研究員就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兩行清淚。
劃過那瘦削的臉龐...
“老徐，醫生怎么說？”
郭飛再度拍了拍徐研究員的肩膀，沉聲說道。
徐研究員打起了精神，看著郭飛，輕聲說道：“醫生說一個肺已經不行了，讓我領回家去好好渡過這最后的日子...”
郭飛輕嘆一聲，“老徐，那你就別來研究所了，這段時間在家好好陪陪阿姨吧！將手下的工作放一放！我讓劉海中同志給你預撥三個月的工資，給阿姨多養養身體，說不定就養好了呢！”
聽著郭飛的安慰，徐研究員點點頭，“嗯，老郭，本來這件事情我不想跟你們說的！但是既然你知道了，能不能幫我保密！”
看著郭飛好奇的眼神，徐研究員連忙補充道：“我母親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她還堅持要讓我繼續工作！我不來，她就不吃飯...”
郭飛沉默的點點頭，徐研究員的這位母親真是位好同志啊！
“嗯，老徐，這樣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阿姨！”
徐研究員更想拒絕，就被郭飛一把拉起來，朝著樓下走去。
“別拒絕我！我跟你回去，跟阿姨說我知道了這件事，讓你先放下工作陪陪阿姨！也正好送你回家！順路給阿姨買點營養品！”
徐研究員一聽也是那么回事，便點點頭，跟著郭飛一路走出了研究所。
吉普車朝著百貨大樓的方向一路前行，徐研究員在車里等一陣子后，看著郭飛大包小包的拎著一大堆東西塞進吉普車里面。
麥乳精，新鮮水果...
徐研究員剛想說什么，就被郭飛堵住了嘴。
“這些是給阿姨補身體的！算是我的心意！老徐，你要是拒絕，可就別怪我生氣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