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牲畜一樣的家伙，還敢逃跑，就算狄大人不懲罰他們，領回去也得暴打一頓！”
“打一頓？你是菩薩嗎？每天打一頓才能老實！”
“有理啊！”
一旁奴隸主們的議論，讓李知微和胡青青聽得都很不舒服。
也許，在他們眼里，逃奴都是作奸犯科的罪人, 應該受到最殘酷的刑罰。
但實際上，這些逃奴大多都是忍受不了壓迫和折磨才逃走的。
大理寺之所以能輕松抓到這么多逃奴，純粹是因為這些人出逃后，沒有地方可去。
真正犯過事的逃奴，反而沒那么好抓。
“女帝那道圣旨，像是假的一樣……”
胡青青忽然傳音對李知微說道：“圣旨上不是說了, 允許所有心懷大周的妖蠻后裔奴隸入籍嗎？如果圣旨算數，這些逃奴理應也能允許入籍才對！現在呢？以我看, 女帝早就被架空了，旨意根本難出太極神宮！”
李知微秀眉微蹙，雖然她不想承認，但胡青青這話確實有點道理。
前兩天，李知微還為女帝那道圣旨感到振奮，但現在，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
女帝的旨意，也沒人關心了！
對此，李知微有點不甘。
這個世界，真的不會變好一點了嗎？
……
“狄司徒，這邊請。”
大理寺衙門里，大理寺卿笑呵呵地在前為上司狄風引路。
當朝大司徒，官居一品，主管監察、刑名，是三法司名義上的主官，權力非同一般。
一般情況下，刑部、大理寺、御史臺各有主官, 大司徒很少會插手各衙門的事務。
但今天明顯是例外。
對于狄風忽然蒞臨大理寺指導工作這件事, 大理寺卿即便內心不爽, 也保持了足夠的禮儀。
狄風不管大理寺卿此刻是什么心情。
他既然接受了“女帝”安排的任務，自然要把事情辦好。
貫徹女帝那道圣旨的理念，從法理上斬斷奴隸制的根基！
這就是狄風今天要做的事情。
“都是一些可憐的孩子啊！”
狄風跨過大理寺衙門的高門檻，掃了一眼廣場上那些衣衫襤褸的逃奴，低聲感嘆。
原來廣場上的逃奴們，平均年齡都不是很大，男性以十五六歲的青壯為主，女性大多是十四五歲的少女，但身材普遍都很虛弱，看起來大多營養不良。
旁邊的大理寺卿連忙開口解釋：
“因為勞務繁重，這些奴隸的壽命通常不會很長，能活過三十歲的寥寥無幾。”
“眼前這些都是青壯了！”
聽到這話，狄風雙眼微瞇：
“大周良籍百姓，平均壽命早已超過五十，而奴隸只有一半，你覺得合理嗎？”
大理寺卿聽到這話不禁一愣。
他其實覺得挺合理的。
那畢竟是奴隸啊！
要是能普遍得到善待，平安終老，還能叫奴隸嗎？
但大理寺卿很清楚，這不是狄風想要的答案。
“狄司徒悲天憫人，下官不如！”
大理寺卿順手拍了個馬屁。
“哼, 口是心非！”
狄風知道這大理寺卿并沒有把奴隸的死活放在心里，完全是畏懼他才這樣說。
大理寺卿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早在前一天的朝堂上，大理寺卿就把朝局看得很清楚了。
狄風緊跟女帝步調，準備從廢除奴隸制入手，削減鎮北軍、佂西軍的實力。
雖說大理寺名義是大司徒狄風管轄，但大理寺不會為了討好狄風而得罪所有有努力的權貴。
這是神仙之爭，凡人惹不起的。
從這一點來說，大理寺卿其實挺感激狄風今天親自來到大理寺的。
如果狄風不在場，大理寺卿不管怎么處理這批逃奴，都容易得罪人。
現在有狄風在場，大理寺卿就不用背負責任了。
想通關節后，大理寺卿臉上笑容越發真誠，并決心把舞臺交給狄風。
此時，廣場上的奴隸們，看到有“大官”出現在大理寺衙門門口，紛紛開口求饒：
“大人饒命啊，我們是冤枉的！”
“大人，放了我們吧，我們只是想活下去。”
很多奴隸是一言不發，卻直接跪下磕頭求饒。
對于他們來說，被大理寺處罰很恐怖，而發還回原來的奴隸主，更是死路一條。
看到這樣的情景，狄風只是微微皺眉。
他掌管刑名多年，什么大場面都見過，心志早已僵硬如鐵石，不至于被幾聲求饒弄到失了分寸。
“都閉嘴，聽本官說！”
狄風沉聲開口，洪亮聲音瞬間傳遍幾里方圓，讓整個廣場瞬間安靜下來。
“這是翰林境儒門術士技能‘聲震十里’，跟地階武者的‘千里傳音’差不多。”
“但相比于武功，使用精神力驅使的術士技能更加精準，它可以做到不分先后、瞬間讓所有人聽到聲音，相當厲害。”
人群之中，胡青青給李知微解釋狄風所用的技能：
“狄風是大學士境術士，他的‘聲震十里’絕不止是用來傳聲那么簡單，一定還有其他特殊功效……”
“日后你要是對上高階術士，一定要小心他們的‘聲音’。”
李知微輕哼一聲，“我有老師，不用你提醒。”
聽到這話，胡青青尷尬一笑：
“對了！忘記你的老師是那一位，他肯定會教你的，是我多嘴了……”
李知微點頭不語。
雖然她面容保持冷漠，但內心還是有點感激胡青青的好意。
……
等到廣場上所有逃奴都抬起頭，望向狄風。
狄風這才繼續開口說道：
“不久前，當今女帝陛下頒布了一道旨意，旨意上提到，允許所有心慕大周的妖蠻后裔入良籍……”
“也就是說，只要你們愿意，就可以成為大周子民……”
“成為大周子民后，你們可以分得田地，不會被當成奴隸買賣！”
“現在機會擺在你們面前了，是要做良家子弟，還是要繼續做奴隸，你們選！”
狄風這番話一出，在場的奴隸和奴隸主們都驚呆了。
對于奴隸來說，這無疑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只要動動嘴巴，就可以選擇成為大周良籍子民？
這不是在做夢吧？
很多奴隸都愣在當場，他們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聽錯話了。
至于那些奴隸主們，則更為震撼。
他們沒搞懂狄風想要做什么？
這些逃奴都是他們的財產啊！
狄風要代表大周朝廷，收繳所有奴隸主的財產充公嗎？
這不合規矩啊？
朝廷怎么能與民爭利呢？！
雖然這些奴隸主都知道女帝那道圣旨，但他們沒想到狄風居然來真的？
狄風這么做，不怕得罪長安城所有權貴嗎？！
一時間，陣陣抗議聲從奴隸主口中傳出：
“有話好好說，狄司徒不要一意孤行！”
“狄司徒這么做，想得罪滿朝文武、長安城所有貴族不成？”
“狄大人，不要執迷不悟啊！”
……
而聽到奴隸主們抗議，那些被大理寺抓住的逃奴們，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天上好像真的掉餡餅了！
只要點點頭，就能成為大周良籍子民？！
自己居然碰上了這種好事，太神奇了！
那些奴隸主們居然在抗議？呵呵，真搞笑呀！
頓時，不少天性機靈的逃奴，第一時間跪地懇求：
“我愿成為大周子民，請大人饒命！”
其他逃奴見到榜樣，自然很快有樣學樣，跪倒一大片，向狄風求饒。
狄風面色不改，當場命令大理寺為所有逃奴辦理戶籍，分發活命口糧。
按照慣例，良民是要分田地的，但長安城附近沒有空余的田地，只能事后再安排這些新入戶的‘流民’到附近州府開荒田。
至于那些或威脅，或警告的奴隸主們，狄風一概不理。
狄風面對徐天時，都敢硬碰硬，悍不畏死，又怎么會忌憚這些雜魚一樣的小嘍啰！
有狄風親自盯著，各項工作推進得很快。
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在場幾百逃奴的戶籍就登記完畢，開始分發口糧。
其中也包括李知微和胡青青想要用武力救援的那兩個小孩……
看到這一幕，李知微和胡青青的臉色都相當古怪。
事態的發展，完全出乎了她們的意料！
“大周王朝居然真的允許我們這些人隨意入良籍？！”
胡青青臉色古怪，“這樣的話，新天會的存在，還有意義嗎？”
李知微也很意外。
她本以為狄風真的是過來審判這些逃奴的，萬萬沒想到，狄風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允許所有逃奴入良籍，還分發口糧……
那些奴隸主只能干瞪眼，看著他們的財產，憑空“消失”，變成一個個活人！
這，感覺好夢幻！
李知微甚至是懷疑，眼前這一幕，是不是大理寺安排的戲！
然而，就在這時……
李知微忽然看到，現場忽然出現了很是奇異的一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