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琴音，蘇西幾乎地本能地啟唇，用最甜美的聲音唱出最憂傷的句子。

她唱得是古老的海妖語，講得是一個哀傷的故事。

「有一位公主遇到了海盜。

她獻出珍珠，海盜不要。

她獻上鮮花，海盜不要。

她問海盜要什麼，海盜說要帶她到海上四處飄搖。

……

從那以後，公主每天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向著海盜離開的方向眺望。

白了發，落了牙，海風吹皺了她的臉頰。

……」

唱到最後，她幾乎哽咽著唱不下去，也完全沒有注意到琴音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來。

身後有腳步聲靠近，然後，一方淡藍色的絲帕就遞過來。

蘇西緩緩轉過臉，只見牧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身側。

她頓生慌亂，忙著奪過絲帕來擦了擦眼睛。

「這麼急著……就要走？」

牧在她身側，幽幽地問。

「啊……」蘇西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的傷已經好了，也是該走的時候了。」

說到這裡，她有些疑惑地側臉。

「你……不是出門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恩……」牧也深深地吸了口氣，「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沒交待，就回來了。」

一問一答，一問一答。

之後，二個人就陷入了有些尷尬的沉默。

都是聰明人，任誰都能猜出，對方在說謊。

果然，她（他）是討厭他（她）的吧！

「那……」蘇西捏緊手中的帕子，「我就先走了。」

「我送送你。」牧低聲道。

她絞著手帕，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不用了，你不是……還有事情要交待嗎？再說，我也認得路。」

對方拒絕的如此明顯，牧哪裡好意思再堅持，只是點頭。

「你……保重。」

「你也一樣！」

轉身，蘇西邁開沉重如灌了鉛的步子，一步一步地順著海灘走上去。

她自然是不捨得走的，否則，羽翼一展，也就飛出一里之外。

一直爬上面前的那片小山丘，蘇西才轉過臉來，只見海灘上，牧背對著她站在原地，衣發飄揚。

那背景，美得彷彿一個夢。

可望，卻不可及！

咬牙轉過頭來，蘇西猛地展開羽翼。

這時，海灘上的牧也終於是控制不住地向她轉過臉。

就在他轉過臉來的瞬間，剛好看到她身後，水藍色光翼展開。

那女孩站在一片月光下，飛揚的長發幾乎是天空混在一處，無法分明。

那個背影，無比熟悉。

她是他雙目恢復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

從此以後，只怕再難看到她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心便空蕩蕩的悵然若失，彷彿是尋找了上萬年的東西，明明已經在指邊卻突然脫手而去。

牧，猛地握緊手掌，收回視線。

然後，他聽到她的光翼輕震得聲音。

他知道，她要走了。

若再不攔住她，只怕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動念，展翼，起飛。

牧的身影消失在原處，再出現時已經出現在剛剛飛至半空的蘇西身側。

二人擦肩而過，他一把伸出手掌，抓住她的腕。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