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一聲冷哼，楚王看向長筠，面露不屑。

「你若想死，為何不自裁？」

「反倒是逼你手下詭神，強行弒你？」

「呵呵呵呵呵。」

長筠看着暴雨之中，渾身濕透，一身狼狽的楚王，忍不住發嗤笑。

不僅嗤笑。

長筠眼中戲謔鄙夷，毫不掩飾，刺向大雨淋濕楚王。

「呵。」

「你為詭神，定然知道我為何需要北齊弒我。」

大雨不斷，落下不停。

雨水沖刷，宛如水流傾瀉而下。

壓得楚王頭背稍稍彎下。

似是讓他對長筠行禮一般。

「詭神方可破歷史。」

「這我自然知曉。」

「我只是好奇，你手下詭神左右十幾，卻讓北齊做這件事。」

「你是想讓北齊刺你之時，吞下大梁歷史，鑄就當世，好與我相抗衡。」

「我說的，對吧？」

周身乾淨清爽，毫無雨水啪嗒長筠，眼中戲謔鄙夷，生出幾分瞭然。

如此一言，讓楚王身形微微發顫。

也不知道是湍急河流般雨水擊打，還是長筠說出楚王不願泄露隱秘。

楚王讓北齊弒他，自然有他考量。

成就當世詭神，並不止詭神吞噬福地這一種辦法。

梁朝往上，復行九代王朝所記下歷史，成就當世詭神方法便有九種。

九種方法，各不相同。

成就詭神，效果也不同。

有利也有弊。

吞噬福地，鑄就當世詭神，最為完美。

吞噬歷史，鑄就當世詭神，歷史之內，王朝加持，實力最為凶勐。

只是這種辦法仍有限制。

若王朝破滅，則詭神當世，暴斃！

可即便這樣，吞噬歷史，鑄就當世詭神，楚王也不敢保證，北齊能盡數將梁朝歷史吞下。

遠處窺探的，還有嬴梁皇室，當世詭神長筠。

楚王不知道自己身死，歷史消弭，郭騰是否能從福地之外世界回來。

眼下形勢危急，他不得不做出這種決定。

若他身死，郭騰回來，則郭騰有辦法將他復活。

若他身死，郭騰未回，北齊吞噬梁朝歷史，鑄就當世，也可保證一家人存活。

畢竟長筠不可能讓梁朝歷史消弭。

權衡利弊，她肯定會攜手北齊，將梁朝歷史補全。

可看長筠這樣，楚王就知道，他之算計，已經被長筠看透。

看到楚王身形一絲微變，長筠復又發笑。

「呵呵呵。」

「我說你怎麼不願北齊在福地弒你。」

「反倒是出現在現世。」

長筠抬腳，向楚王緩緩走去。

一腳抬出，雨水漸歇。

復又一腳，雨水停止。

走到楚王面前之時，天色放晴。

萬里晴空，白雲飄渺。

清風吹拂暖風而來，帶來飛鳥游於天空嘯聲。

長筠走到楚王面前，伸出手指，勾住楚王下巴。

讓他仰面看向自己。

雨水浸濕衣衫，頭髮垂條，臉上雨水還未完全落下楚王，眨眨雙眼。

這一眨眼，讓長筠又呵呵笑出來。

「十三。」

「你知道嗎？」

「你們兄弟姐妹三十四個，我最討厭的，就是你。」

「在你小的時候，我討厭你討厭到想把你四肢擰斷，胸腹剖開。」

「一點一點的把你吃進肚子裏，讓你看着自己，被我一點點吃完身體。」

「讓你知道什麼是痛。」

話音說完，長筠手勢一變。

伸手掐住楚王脖子。

「咳咳！」

突如其來襲擊，讓楚王忍不住咳嗽。

可長筠之手，掐住脖子，

又讓他難以呼吸。

咳嗽卡在嗓子，讓楚王呼吸混亂，面色漲紅。

紅到發白。

長筠將楚王提起，讓他離開地面，雙腳在懸空，不停彈動。

看到楚王這樣，長筠分外高興。

她又想到楚王小時候，她就是這樣教訓別樣眼光看着自己的楚王。

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提起。

看着他在自己手上如同小老鼠一樣，被自己折磨蹂躪。

蹂躪到快要死去。

可惜，那個時候，十四，也就是現任梁皇，總是跪在她腳下，求她放過他兄長。

她很喜歡聽話，喜歡她的十四。

整個梁朝皇室之內。

只有十四對她有別樣情感。

其他之人，心懷敬畏。

和她相見時，俱都低頭，不敢和她說話。

唯有十四，願意冒着他人奇怪眼光，來到她身旁，陪她說兒童囈語，少年幻想，青年抱負。

她也挺喜歡十四這個小傢伙。

看着十四，就覺得他像自己養的貓狗寵物。

索性，十四當做寵物養。

他要皇位，就給他皇位。

他要她放過他兄長十三。

她也放過十三。

可惜，十四為梁皇。

這世上，再也沒有十四，再替十三向她求情。

放過楚王一條性命。

長筠看着楚王憋氣，快要窒息樣子，心中忍不住酣暢。

她想殺死楚王很久了。

無論是掐死他，還是一劍斬了他。

可是她不能殺他。

楚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受過傳承，成為說歷說書人。

她也就只能放過楚王。

楚王外放百令省。

她不見楚王，心中也覺得安寧不少。

以前想要養個說歷說書人的想法，也就斷了。

直到兩年前，楚王給郭騰透露秘辛。

長筠又生殺心。

當世詭神之秘，豈是那邊隨意透露他人？

可是楚王為說歷說書人，長筠不能殺他。

殺他，她會死。

回到中京之後，她重拾想法，養起說歷說書人。

這一養，就是十個。

今日，又見到楚王，讓北齊弒他。

盤算一下，自己說歷說書人已經養的不差分毫。

也就不顧三年約定，還有兩年。

徑直過來，掀飛北齊，掐住楚王。

一想到這四十幾年來，對楚王的討厭厭惡，今日終得解決。

長筠就忍不住發出酣暢淋漓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十三，你終究還是死在我手上呢。」

「可惜了。」

「讓你多活四十幾年。」

「今日才把你除掉。」

長筠把臉貼近楚王，輕輕綉着他快要死亡時的味道。

這種味道，讓她沉迷，讓她沉醉。

這是人之將死味道。

這是畏，與敬。

「再見了十三。」

「不用想着你靈魄存活。」

「即便是你靈魄，我也會將其吞食一乾二淨。」

「哦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

被長筠掐住脖子，面色漲紅楚王，此時也露出笑容。

看向長筠，猶如看向死人。

「你以為，說歷，說書人，除了，自身，死亡。」

「可點開，世界屏障。」

「就不能，讓人，穿梭時空，讓詭神過來嗎？」

「額呵呵呵。」

「天真。」

楚王話語說完，臉色蒼白如紙。

眼中卻帶笑意，看向長筠身後。

「啪。」

手掌和肩膀相觸碰聲音。

一隻手掌，搭在長筠肩上。

徹骨冷聲，自長筠身後傳來。

「你想對我岳父，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