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上次學習明南山金玉功一樣，郭騰眼前同樣出現一位無面人形，對郭騰唱誦問蒼山觀勢法-萬法勢。

「朝陽東升西落，然晚月異也。」

「東升西落，東落西升，朔回不止。」

「此生潮起潮落，風氣變化。」

「萬物因此為勢。」

聲音郎朗，其言複雜。

郭騰靜靜聽讀，待其唱完。

一遍萬法勢聽完，系統自動將功法吸收。

【叮，萬法勢已吸收。】

郭騰點開系統，查看萬法勢。

【萬法勢，等級0，10倍學習時間。提升下一技能等級需50分時間。】

【勢法，玄級功法，效果：你對勢的理解程度越來越深，運用能力越加得當。每升一級，勢的加成效果+10%。】

思路客

「嗯？」

看着萬法勢的功法描述，郭騰覺得有點不對勁。

投入特殊能量，點到5級，再投入特殊能量，開啟6級上限。

萬法勢特殊效果出現。

【特殊效果：岳，當你處於自然之中，勢的加成復加10%。】

「這個效果，不是觀三勢的特殊效果嗎？」

郭騰看了一眼觀三勢效果。

【觀三勢，等級8，10倍學習時間。提升下一技能等級需25964天5小時42分時間。】

【勢法，玄級功法，效果：你對勢的理解程度越來越深，運用能力越加得當。每升一級，勢的加成效果+10%。】

【特殊效果：岳，當你處於自然之中，勢的加成復加10%。】

和萬法勢完全沒有區別。

「三大仙山，和嬴梁皇室觀勢法效果竟然一樣？」

「這怎麼可能？」

郭騰看着兩個修行功法描述，忍不住站在思索這究竟是為什麼。

「三大仙山和嬴梁皇室以前祖上同學一人？」

這個想法剛一想到，郭騰就放棄了。

三大仙山盤根三處地域兩千年之久，歷經九朝不知道多少代。

嬴梁皇室祖上怎麼可能同三大仙山一起同學？

更大可能性，是嬴梁皇室自創觀勢法，借鑒了三大仙山功法。

從郭騰在問蒼山這段時間了解來看，三仙山修行功法互通有無，也不私藏。

你愛學哪個學哪個。

反正最後武學精進，還是靠自己。

嬴梁皇室，定是有人到三大仙山求學過，再將觀勢法轉化。

可再一想，郭騰覺得這事也不可能。

三大仙山觀勢法各自成勢，強行糅雜，只會把三門觀勢法變成四不像。

即將和諧變為不和諧。

「也有可能，大家對天地萬勢的認知，會殊途同歸？」

郭騰覺得只有這個可能才說的過去。

大家觀勢思想方法不同，但是觀的是同一個東西，即天地萬勢。

窺知的自然也是天地萬勢之理。

既然窺知的東西一樣，那最後觀勢法的特殊效果相同也能理解。

這個結論，還需要另外一個對照組才能確定。

郭騰走出經書大殿，找到淳于文仲，要求翻閱明南山觀勢法。

「我可以讓你再觀明南山觀勢法。」

「可你要說說，你觀咱們點蒼山觀勢法，可有所得。」

「記住，要如實，切實回答，切不可因為我之問題，而思慮出答案回答我。」

淳于文仲順順自己鬍子，對郭騰正色道。

「這。」

郭騰剛才粗聽一遍問蒼山觀勢法，什麼也都沒聽懂呢，系統就把技能吸收了。

說有所得，那完全就是騙人。

看淳于文仲樣子，郭騰若是說謊，這位師叔肯定不會為他展開明南山觀勢法。

「我堪堪聽完一遍觀勢功法內容，還未來的及深思。」

思量再三，郭騰決定實話實說。

「嗯，還算實誠。」

「去吧。」

意料之外，淳于文仲並沒有對郭騰苛責什麼，反而伸手一指，讓他再度進入經書大殿中。

「淳于師叔，您並不在意我沒有從萬法勢裏面學到什麼嗎？」

郭騰挺在意這件事。

「我就怕你在萬法勢里得到什麼，懂嗎？」

「你現在走的是觀三勢路子，你再去走萬法勢路子，肯定會左右翻轉，前進後退。」

「無所得最好，有所得，那真的萬事皆空。」

淳于文仲點點，算是鬆了一口氣。

「淳于師叔，我有個問題。」

「我常聽人說，有人觀書越多，則修為越發精進。」

「為何到我這裏，觀書越多，則會導致原地踏步之危？」

郭騰送出奶油甜甜圈，對淳于文仲恭敬問道。

「因為雜。」

「雜？」

郭騰回味淳于文仲話中雜之意思，理解不少。

「你看，我一說出來，你頓時明白了吧。」

「你知道的越多，心思越雜，對於某些東西，就會有多餘理解。」

「你們武者，最講究一往無前，一式生死。」

「倘若心思之雜，顧慮這個，顧慮那個，這拳頭就弱了，身體也軟了。」

「奮進之心被雜干擾，終落於下成。」

「正如你現在把世家之事，交由家中親友一樣。」

「你若不將這些繁雜事物交給親友，你自己來處理那麼多事情，你覺得你武學可會精進？」

郭騰搖搖頭。

世家事情多如牛毛，每日管理福地還有家中妖異，都是一件麻煩事。

事情真的要經過他手，他真的會境界退步。

「就是這個道理，和你在環林樹海一樣。」

「找到一個方向，走下去。」

「若是思慮雜了，自己心裏胡思亂想，你覺得你能在環林樹海走多遠？」

「指不定前進一步，又回頭換個方向。」

「老夫言盡於此，剩下的，就看你小子了。」

淳于文仲說完，拿起奶油甜甜圈放到嘴裏，張大嘴巴，大大的咬了一口。

咀嚼咀嚼，臉上露出幸福笑容。

郭騰對淳于文仲拱手長拜，並沒有返回邀月峰。

師父顧惜朝已經給他說過後面的修行之路。

觀萬勢，找到他覺得最為完美的東西，觀它到海枯石爛，日月無光。

觀到心有所感，就離超脫不遠。

現在問題來了，郭騰要怎麼找到他自認為完美的東西觀下去？

山，石，植，草。

花，鳥，蟲，蠅。

走獸飛禽？亭台樓閣？人間百態？

觀靜？觀動？

觀實？觀虛？

他要怎麼找到自認為最完美的東西觀下去？

「不行，我不能像無頭蒼蠅那樣到處晃悠，我必須得找個實際點的東西觀勢。」

「首先排除觀虛。」

「虛的東西最難辨別，而且易受到主觀影響。」

「觀虛最是不行。」

人間往來，萬家燈火，生活百態，這種東西，觀起來肯定很困難。

郭騰首先排除。

「剩下觀實。」

「觀實，我應該觀什麼？」

「觀活物，觀死物？」

活物，飛禽走獸，草植樹木。

死物，高山流水，築造器具。

「山水？飛禽？走獸？草植？器具？」

各種物體在郭騰眼前不斷閃過。

千萬般物品實在太多，郭騰也不知道觀什麼。

「還是得找便宜師父尋找一下指點。」

沿途尋走，郭騰尋思半天，覺得自己想不到好的東西。

索性返回邀月峰頂。

「這麼快就回來了？」

見到郭騰，廬山童虎般的顧惜朝忍不住驚訝。

她還以為郭騰會找個地方，將三大仙山觀勢法學系一番，發現無用后再來找她。

誰知道還不過一頓飯的功夫，郭騰就這麼回來了。

這怎麼不讓顧惜朝驚訝。

「聽淳于師叔一番言論，如同醍醐灌頂，也就不再去觀三大仙山觀勢法了。」

郭騰恭敬回答。

其實就是浪費特殊能量，得到一樣的特殊效果。

還不如繼續精研觀三勢，觀萬物。

「嗯，你倒是挺聽勸。」

「我本想着你撞到南牆再指點你，沒想到你卻反應過來。」

說到這，顧惜朝忍不住嘆口氣。

她還挺希望郭騰裝一下南牆，挫挫自己的銳志。

郭騰習武至今，太過於順風順水。

旁人遭受痛苦磨鍊精力，郭騰是一個也沒碰到。

當然，這也是顧惜朝自己所想。

郭騰具體情況，她也不了解。

「誒嘿嘿。」

聽到顧惜朝這話，郭騰內心也是無話可說。

天底下有這樣的師父嗎？

還盼著自己徒弟遭罪的/

「既然你想明白一些事情，那我也該給你指點。」

「觀自己。」

顧惜朝從樹下站起身，走到郭騰面前。

「觀自己？」

「沒錯，就是觀察你自己。」

顧惜朝揮揮手，遠處溝渠之水縈繞而來，團集一起，形成鏡子，將郭騰照入其中。

只是水鏡只要郭騰，卻無顧惜朝。

甚至祝鈺清的身影也隱隱約約。

郭騰奇怪，卻沒在意。

「師父意思就是？觀我自己，完善自身？」

郭騰嘗試理解顧惜朝觀自己何意。

只是郭騰的理解太過片面，讓顧惜朝搖搖頭。

「錯。」

「你之身體，已錘鍊和諧完美。」

「再觀已無效。」

「那師父意思是？」

既然身體和諧完美了，還觀自己幹什麼？

「看來你從未觀過自己。」

「鈺清。」

「在，師父。」

祝鈺清站在顧惜朝面前，郭騰身側。

「小二，你打一套拳法，讓你世界看看。」

「不要用勢，隨意打出來就行。」

郭騰不解歸不解，還是聽從顧惜朝指示，打出單沖一拳，和南山鋼心法三拳。

打完之後，郭騰站立一旁，等待顧惜朝下一步指使。

「鈺清，打給你師弟看。」

「是，師父。」

祝鈺清抬手，將郭騰剛才打出單沖一拳，和南山鋼心法三拳完美打出。

行雲流水，完美和諧。

甚至比郭騰剛才打的還要好。

郭騰剛想說什麼，顧惜朝抬手虛按，示意郭騰不要說話。

「鈺清，你隨便打一套點蒼拳法，也不要帶拳勢，打給你師弟看看。」

「是，師父。」

祝鈺清站在郭騰身前，抬手一套郭騰沒有見識過的拳法。

一套拳法打下來，系統將拳法吸收。

【叮，點蒼拳法已吸收。】

「小二，你打出來。」

郭騰沒有向點蒼拳法投入技能點，按照剛才祝鈺清動作，將點蒼拳法打出。

一套拳法打出來，可以說丑的離譜。

郭騰打完，都不好意思。

「你可知道原因？」

顧惜朝看完郭騰打的拳法，忍不住再次搖搖頭。

在她看來，郭騰打的拳，就和剛出生的嬰孩一樣，毫無氣力，也無美感。

丑是丑了些，可誰讓郭騰是她徒弟呢。

教育還是要教育的。

「未曾用勢打磨。」

「你師姐也未曾用勢打磨你剛才使出拳法，為何她使的要比你好？」

顧惜朝再次問道。

「我不知道。」

郭騰是真的不知道原因。

到達這種程度，系統外掛，已經排不上用場。

此刻，他只能憑藉自己那點悟性，慢慢去領悟顧惜朝所說話語。

「因為你師姐，已經觀自己完善。」

未曾郭騰過多思索，顧惜朝繼續解釋。

「我們武者，觀萬物勢，最後還是用自己氣力，將拳打出。」

「可萬物勢，始終是外勢，而不是我們武者自身。」

「我們能借萬物勢，但是我們不能依靠萬物勢。」

「我們依靠的，就是自己。」

顧惜朝指指郭騰，又指指自己。

「你觀萬物，可知道萬物為何在那？」

「萬物勢為何在那？」

郭騰搖頭。

他覺得是自然數百萬年形成，但是這話他覺得說出來肯定是錯的。

萬物為何在那？萬物勢為何在那。

他聽着是真的頭大。

「風景如畫，你可聽說過？」

見到郭騰兩眼迷濛，顧惜朝又忍不住搖頭。

怎麼悟性這麼低呢？

比祝鈺清還低。

顧惜朝以為自己見到祝鈺清就覺得夠笨的了。

誰知道見到郭騰，竟然比祝鈺清還笨？

「風景如同畫卷一樣優美，充滿意境。」

靈光一閃，郭騰覺得自己好像想到什麼，卻發現此靈光卻一閃而過，他怎麼想也想不到。

「你觀之萬物，就是觀風景如畫。」

「和諧美好。」

「倘若你出現在風景如畫之中，你還會覺得美好嗎？」

郭騰搖頭。

他一個人，倘若進到風景如畫，怎麼也會破壞畫的和諧。

除非。

郭騰又好像想到什麼，腦海死死追尋那閃過靈光。

除非。

近了，近了，就要抓住那靈光！

除非！

「除非我也是風景如畫！」

靈光抓住，郭騰雙眼放光，目視顧惜朝。

在這一刻，他最先明白，為什麼顧惜朝招來的水鏡之中，沒有她的身影。

祝鈺清的身影也模模糊糊。

唯獨他身影很清晰。

因為她們已經融入自然，是萬勢之一。

而郭騰，沒有融進自然，是萬勢之外。

所以身形清楚。

這也是為什麼祝鈺清觀察他打一次拳，就能完美打出來。

因為她已融入自然。

自然打的拳，自然也很自然。

這一刻，郭騰終於頓悟。

從都梁府走到問蒼山，所見，所聞，所感的各種勢，被郭騰逐一理解。

「這就是萬勢，自然。」

感受所見萬勢，郭騰忍不住呢喃。

呢喃之中，水鏡身影，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