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魘術。”
蕭瑟臉色有些難看，林毅這個求知欲旺盛的，當然是馬上問道：“什么是魘術?”
“就是迷人心智障目之術，讓人渾渾噩噩，不能言語，只有拐子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蕭瑟雖然沒有太多的江湖閱歷，不過她讀了很多書，許多秘法秘聞都有所了解。
她看這些左道九流的秘法，當然不是為了去學習和使用，而是防備著被被人算計。
身為梁王世子，明槍暗箭，多不勝數。
明面上的力量她倒不需要害怕，就算是皇帝，也不敢明著對付她，只是暗處的伎倆就不知道有多少了，所以蕭瑟從小學習旁門左道，不光會用，還會破解。
“左道秘術種類繁多，魘術是最為臭名昭著的。”
蕭瑟一邊給剩下的幾人解除魘術，一邊給林毅講解。
“魘術幾乎只能對稚子和婦女使用，我曾在書中見到，有施術者將受術者變作豬羊，借以過市，其親眷四處尋覓，對面不識。等過了幾個城鎮，再解了邪法，便能賣個高價。”
越是不能對修士使用的法術往往越是罪孽深重，因為他的目標對準的是大多數孱弱的人，這些人根本對抗不了法術，就像是成年男人不和成年男人打，專門去拳打幼兒園，腳踢敬老院。
這種降維打擊，施術者總是無往不利，被拐的婦女兒童的命運就非常凄慘了，后世被拐賣的婦女兒童都慘，更別說在這舊社會。
像這一些被林毅買來臨時湊數用的丫鬟隨從，就是被孫掌柜安排去送給妖怪當口糧的。
施了術，她們連逃跑都不會。
林毅本以為孫掌柜只是和妖物勾結，沒想到他還涉及買賣人口。
只給他一百金孽錢，還是便宜他了。
所謂孽錢，就是造孽錢。
何冬是鬼，鬼吸食過陽氣的黃金也就沾了晦氣，這種有晦氣的錢，碰到了人，就會將晦氣傳到人的身上。
少則倒霉，多則重病，再重，便有血光之災。
一百金，是致死量。
因晦氣而倒霉致死，也會算傳播者的因果。
以往何冬從來不把錢亂丟，吸食過的黃金，就都存放在了鬼域里，日積月累，晦氣越發深重，她的一百金孽錢，大概能讓孫掌柜倒霉得死去活來，然后慘遭橫死。那一百金也能被凈化，重新變成無害的錢。
孫掌柜作惡多端，何冬殺了他，還算是積德。林毅還打算回頭再來取這一百金，雖然他從王安那里又要了五千，但錢總是不夠用的，何況他身上還有巨額債務。
昨日知曉孫掌柜勾結妖物害人，林毅就給他想好了死法，現在想來，這樣還是讓他死的太輕松了。
這會兒那些丫鬟和隨從都哭成了一片，蕭瑟又打出了一道藍色符文，平復這些人的情緒。
“你們不要害怕，拐賣你們的壞人已經伏誅，你們也可以回去了。”
符箓加言語的雙重作用下，這些人總算不哭不鬧了，但說到回去，卻還是讓她們心里憂慮。
都被拐到這里來了，還怎么回去？
就算回去，又能怎么樣？
蕭瑟看向林毅，也有些為難。
救下了這些人，總不能不管，可他們還是在逃難的路上，不方便帶這么多的人一起跑。
最穩妥的方法，是將這些人遣散。
那兩個隨從還好，男孩子勉強有一點自保能力，剩下的這些女子，就真是讓人頭疼了。
就算發錢給她們，沒準她們在路上就被搶劫了。
“先去殺了此地的妖孽，再將她們送回去。”
這的確是麻煩事，看到城中亂象，林毅也不知道官府有沒有和拐子有勾結，自然不可能將這些人委托給官府。
林毅看向那個馬車夫，道：“其實你不用這么怕我，難道我不像好人嗎？”
“像，像，少爺一定是神仙下凡吧！”
林毅：“……”
得，你這一臉害怕的樣子也沒什么說服力啊！
“行吧，既然你知道我是好人，那你就呆在這里，不要走動，我去殺了妖怪就回來。”
想了想，林毅又打出了數道金色符光，分別落在眾人身上。
“若是遇到危險，你們只管站在原地別動，就不會有事，我們去去就回。”
林毅寧愿消耗自身的力量，也沒打算留人在這里保護他們。
他看小說和電視劇老見到主角和友人分開，然后弱的一邊就出事了。
這太常見了，就像他和姜玲瓏，姜玲瓏在的時候，啥事沒有，姜玲瓏一走，他就被逼跑路了。
他自然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在別人身上。
就像前天決定跑路的晚上，蕭瑟本來沒必要和他一起走的，林毅還是把她也帶上了。
跟他走，除了妖王親至誰也不怕，但蕭瑟一個人，沒準就讓刺客給殺了。
所以這也是拖家帶口的麻煩之處，以前林毅想要跑路，自己一個人走就完事了，踏踏實實。
后來多了個小女鬼，跑路的時候就得惦記著她，再后來，又得想著想著小草，還要想跑路也不能跑遠了，不然沒辦法投喂姜玲瓏……
牽絆的人越來越多，顧慮也就越多。
不過，林毅其實挺高興的，至少，他來到這個世界這么長時間，現在終于不是孤身一人。
四人一起朝著前方行進，倒也沒有跑太快，若是氣勢洶洶明白著一副要去斬妖除魔的架勢，那妖怪沒準會跑。
而幾人游山玩水一般，妖怪估計也拿他們當不知死活的公子小姐。
王瑾軒睡了一覺之后，精神頭的確比昨天好多了，林毅想起她說的夢話，忽然好奇地道：“瑾軒，你昨天做了個什么夢啊？”
“沒什么。”
王瑾軒哪里好意思說自己的夢，她夢到自己當了林毅的小妾，便常年被林毅的大小老婆欺負，大老婆何冬，小老婆蕭瑟，兩個都是善妒的性子，卻誰也奈何不了誰。
偏偏她這小妾，獨得林毅恩寵，于是這大小老婆就逮著她一個人欺負。
欺負她實力低微，欺負她出身也卑微，她受了一肚子的氣，終于忍不住爆發。
三十年何冬，三十年蕭瑟，莫欺我王瑾軒現在窮！
她發誓自己不做小妾了，一定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劍客！
然后沒多久，她就醒了，可惜在夢里她還沒成功。
不過，在夢里，那一句話也宣泄出了她這兩日的苦悶，夢里大小老婆欺負她，其實也是她潛意識對自己身世突變的表現，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是擔心以后被欺負，她才會夢到這個。
而反彈之下，她倒還真提起了一腔孤勇。
我王瑾軒，一定要變強！
只有變強，才能不被人欺負，不會像現在這樣，如喪家之犬般，四處逃竄。
這也是她今天這么精神的原因，還真讓林毅說中了，睡一覺就好了。
不愧是她。
林毅也知道自己這問題有點唐突了，夢也是很隱私的，可能親近的人都不能說。
林毅想了想，道：“你之前不是想要拜我為師么，現在我就正式收你為徒吧，正好，我現在也出師了。”
不同門派的規矩有所不同，大部分的宗門，都是不出師不許收徒，有些則是修行不到不能收徒。
林毅二者都滿足了，自然可以將王瑾軒收入門墻。
王瑾軒當場愣住。
以前她是個正經人的時候，林毅都不愿意收她，現在成了半人半妖，林毅反倒愿意收他入門墻了。
“我是半妖，人不人，妖不妖的，你還愿意收我？”
“我要收你為徒，和你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關系，只要你不作惡，不造孽，傳你本事和你出身有什么關系？”
林毅頗為隨意地道：“你別看我見妖便要殺妖，其實有一類妖魔鬼怪我是不殺的。”
“打不過的？”
王瑾軒弱弱地問道。
林毅：“……”
這倒霉孩子，就愛說實話。
但這多不符合我林某偉光正的形象？
“錯了，是無罪之妖魔鬼怪，皆不殺。”
妖魔鬼怪，并非都要吃人才能生存，就像是龜丞相在臣服于洞庭君之前，那就是個安分守己的妖怪，自己蝸居在洞穴之中求道，采天地日月之靈氣，同樣是修行。
正經妖的道行就是這樣子提升的，人族給異類計算道行，就是以這種正常修行的妖為參照物，道行的計算，并不精準，而是一個模糊的區間，但大體差不會有太大的差錯。
可是，人有橫財，馬有夜草，就像是一個人正經打工賺錢，總比不過那些法外狂徒來錢快。
害人的妖魔鬼怪，一年增長的道行自然比普通妖怪勤懇修行一年的道行要多。
所以，年歲是年歲，道行是道行。
正如百年道行的鬼，可能變成鬼只有幾年或者幾十年，道行千年的妖，也未必真的修行了千年。
所以對妖而言，從來都不是必須要害人，只是他們選擇了害人。
所以，林毅殺這種妖魔，并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殺人者，人恒殺之。
王瑾軒卻困惑道：“世間有不害人的妖魔鬼怪嗎？”
“肯定會有的，就像你，你說你是半妖，你以后會為了修行，去殺人飲血嗎？”
王瑾軒連連搖頭。
她雖然接受了自己是妖皇之子的身份，卻也接受不了自己真的像妖怪一樣，畢竟她從小是當人養的，她覺得自己更多的是人。
“這不就得了，跟我好好學，保管你成為天下第一劍仙！”
聽到這話，王瑾軒的臉色瞬間漲紅，林毅是不是偷偷看她做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