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陳元感覺姚映雪似乎話中有話,可又似懂非懂,不願不懂,又不敢太懂。
最後他眨眨眼睛,鬼使神差道:「美么,我天生臉盲,分不清美還是丑。」
姚映雪似嗔似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啊!」
她搖頭道:「或者是絕頂聰明,或者就是真的傻。」
陳元笑道:「也可能既絕頂聰明,又真的傻。」
院子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陳元猜測是池明明帶着范陽等人回來了,於是運起神通,重新變作東哥的模樣。
很快眾人跟在池明明身後走進來。
「東哥!」
以韓復和范陽為首,眾人向陳元躬身行禮道。
剛才陳元和妖道的對決,讓幾個人現在心中還不平靜,他們終於確定,眼前這位是個比明明姐還強的大高手。
妖道比明明姐還要強一個大境界,可眼前這人在不徹底顯化法相時,就能壓制妖道,其修為深厚,真是沒了邊。
這種高人,即便在仙門三宗,佛門二寺,以及儒門二氏中也不多見,在一般小門小派,足以做鎮山的祖師,值得他們以大禮致敬。
陳元微微點頭,算是還禮。
范陽見姚映雪平安無事,鬆了口氣,說道:「總算映雪姑娘平安,要不然范某罪過可就大了!」
姚映雪見到熟人,心中也很高興,笑道:「范公子何必自責,是我自願與你四處奔波,呼喚天下學子起而反嚴,有什麼辛苦與危險,我自當承受。」
「家父生前即為反嚴而死,我能借家父一點遺澤,為反嚴做些事,既是為父報仇,又是傳承父志,又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她這番話說得堂堂正正,有情有理,眾人全都肅然起敬,暗道這般女子果然無愧於他們這等煩勞,多次援救。
眾人略敘幾句,一起來到前院。
山賊擄掠來的女人們還在牢房裏,剛才半空中的爭鬥她們也看見了,女人們明白之前的山賊敗了,她們現在屬於眼前這些人,沒有得到命令前,她們不敢走出牢門一步,哪怕門上的鎖鏈已經被陳元扯斷。
在山寨的日子,她們學會的唯一的事,就是聽話老實,心裏不要存有希望,要不然接下來肯定就是災難。
陳元走到牢房外面,說道:「都出來吧,等會兒送你們下山。」
女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疑着邁開步子,擠擠挨挨,走出牢房。
臨出門的時候,她們有些茫然,以往走出這道門,都是被山賊拉扯出去的,山賊們用力拖拽,而女人則死命掙扎,今天是第一次自己走出牢籠,她們反而有些難以適應了。
沒一會兒,人群中傳來哭聲,很快哭聲傳染開來,有的只是低聲飲泣,有些號啕大哭,也有的失魂落魄,彷彿只剩下一具軀殼。
姚映雪最能理解這些女人們的心情,她自己也差點步了她們後塵,一想到這,她心中就不住抽動起來,幸好…
她偷眼去瞧陳元,卻見他正肅穆地看着這些女人。
女人們哭了半晌,這才鎮定下來,向著陳元等人撲簌簌跪倒一片。
陳元運用神通,招來一陣風,將女人們托起,無奈道:「當不得諸位大禮,各位還是儘早下山吧。」
他不覺得自己是個解救者,把這些女人救出牢房不是解救的終點,只是一個起點,這些女人以後的路肯定會很艱難,而對此他做不了什麼,當然也就不想以什麼恩人自居。
陳元等人打頭,女人們隨後,眾人一起向山前走去,等翻過峭壁高崖,後面忽然傳來一陣驚呼。
陳元等人回身去看,卻見女人們正圍在懸崖邊上,凄然地往下看去,原來是有四個女人跳了崖。
當初在牢裏她們苦苦熬過來了,一心指望着什麼時候能獲得自由,與家人重逢,可一旦願望實現,她們立即意識到這些都只是幻想,外面雖大,卻早沒有她們容身的地方了。
池明明心中不忍,想走到隊伍後面,把女人們攔在中間,防止她們尋短見,卻被陳元阻止。
他搖搖頭,低聲道:「讓她們自己選擇吧。」
當處境不給人留活路的時候,自殺就成了一個不能被苛責的選擇。
他也想和這些女人們說,希望她們能堅強活下去。
可他又說不出這種話,他總覺得這是局外人的傲慢,好像堅強能解決所有難題一樣。
他沒有立場讓她們堅強地去受苦,自然也就沒有立場去阻止她們結束自己的生命。
陳元轉身繼續往前走去,忽然感覺自己左臂一沉,他回頭一瞧,見是姚映雪扯住了他的袖子。
姚映雪神情有些萎靡,-身體似乎也很虛弱,依靠着陳元,這才勉強支撐起身體。
陳元詢問地看看她。
姚映雪搖搖頭,勉強笑了笑,可眼中卻彷彿要滴下淚來。
陳元明白了她的心情,在她手上拍了拍,攙着她往前走去。
走過山頂的大廳,下行的階梯上,黑壓壓站了近兩千山賊。
方才池明明和范陽韓復等人把山賊收束到此,嚴令他們不得離開,這些山賊都是些沒什麼修為的普通人,看到方才陳元,妖道還有池明明顯露的法相神威,早就被驚得腿軟筋麻,哪裏敢違抗池明明的命令,真就片刻不敢離開。
此時見陳元等人走來,後面還跟着秀房中的眾多女人,山賊們不自覺的低下頭去。
一則是因為恐懼,再則也是為的羞愧。
當初身為執刀的屠夫,虛假的力量感讓他們心中充滿了暴虐情緒,如今輪到自己成為別人刀下的魚肉,狂妄的暴虐念頭頓時被澆滅,身為人的那點良知反而蘇醒過來,想着自家平日裏乾的那些事,一個個不由得汗流浹背。
「東哥,這些人該怎麼處理?」
池明明問道。
「你覺得呢?」
池明明為難起來。
這些山賊人數實在太多了,他們中有的自願做過惡事,而有的自身也只是被逼迫着才不得已行惡,有的卻是以作惡為樂,還有的並未做惡,只是在山寨里做些雜役,他們如何一一分辨。
可要是就這麼放過他們,怎麼對得起後面這些女人,怎麼對得起山下各州縣遭劫掠殺戮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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