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攻勢很勐,也很快。一看書 ? 這是從前劉光同總罵他的地方。 與人打對手,你攻的勐固然有好處,可攻的太快,若真遇上高手,反倒容易把自己賠進去。 只是今日情形又不大相同。 孟朝固然是個高手,可他畢竟已經經了先前的鏖戰,還有劉光同那樣一個與他勢均力敵的難纏的對手。 幾輪下來,劉光同就發現了年輕的好處。 崔還游刃有余,可孟朝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孟朝節節敗退,卻刀光劍影閃現的一瞬間,他刀鋒轉了個向,整個人向后縮去,引著崔的白澤刀繼續進攻,他自己再向著空中一騰,翻身而起,手中繡春刀沒入了崔右側肩窩處。 崔的月白色長袍,立時猩紅大半,刺得人眼睛生疼。 太子唿吸一緊,連帶著燕翕也握了腰間佩刀,就要動作。 劉光同卻察覺出端倪來,一把拉住燕翕:“世子不要忙。” 燕翕要掙脫他,可是卻沒能成功。 順著劉光同的目光看過去,卻是叫他大驚不已的一幕 孟朝的繡春刀還沒在崔身體里,握刀的右手,被崔死死地鉗制住,抽不出手,更抽不出刀,幾乎就在同時,崔手中的白澤,已經送進了孟朝的心口。 白澤沒柄而入,絲毫不給孟朝生還的余地。 崔奮力一送,再松開手,孟朝連退幾步,跌坐在地。 孟朝敗了,且敗的極其徹底,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崔:“你小小年紀,竟……竟學的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好,好小子……” 崔的傷并不輕,哪里還有力氣與他逞能。壹看 他傷在右肩,白澤送入孟朝心口時,是用了全力的,自然再一次拉扯到傷口處。 血不停地在往外涌,崔一個支撐不穩,單膝跪倒在地。 燕翕呀了一聲,上前去扶住他,又從長袍下擺處撕下一大片衣角來,姑且與他做包扎所用。 劉光同湊過去探了探孟朝的鼻息,而后與太子搖頭:“死了。” 太子連看都不愿意多看孟朝一眼:“尸身火化了吧。” 燕翕驟然抬頭,似乎有話想說。 可重傷下的崔,卻沒有失去理智,死死地捏住他手心,暗暗地與他搖頭。 于是燕翕的后話,全都收住了。 太子這時才往崔身邊走了兩步:“怎么樣?要緊嗎?” 崔搖頭:“不妨事,殿下不必掛心。” 可他的傷口,卻實在是嚇人。 馬是不能騎了,太子命人去套了馬車來,一行人才離開此地,另留下了二十個人仍舊將孟府團團圍住。 上了馬車后,崔就陷入了一陣昏迷當中。 眾人回到府衙時,太子又是吩咐人請太醫,又是忙著寫折子給京城送信,再加上江南府這里總督長官得知太子在揚州后,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揚州府衙來,一時間忙的幾乎要亂了套。 府衙內的人進進出出,跟著服侍的人手里端的是一盆盆的血水,這樣的動靜,自然驚動了薛成嬌。 她帶著燕桑出門來的時候,正好撞上換水的丫頭,那滿目猩紅叫她心頭一凜:“誰受傷了?” 丫頭一怔:“崔……是崔大人。” 薛成嬌差點兒一口氣提不上來,厥過去。 燕桑忙扶穩了她:“姑娘……姑娘,定定神。” 薛成嬌哪里顧得了那樣許多,撇開燕桑,就要往那頭屋子里進。 燕桑跟的很緊,一面跟,一面叫著姑娘慢些。 燕翕是在門口就把她給攔住了的。 薛成嬌雙手攀上燕翕的胳膊,眼眶紅潤,包了一眼的淚:“我表哥呢?我表哥他怎么樣了?怎么會有……不,那些血,那些血是誰的?世子,他怎么了……” “你先不要急。”燕翕叫她搖了又晃,卻仍舊是滿臉的擔憂,他穩住薛成嬌身形,“大夫已經看過了,沒有性命之憂,傷也不見骨。他這會兒昏迷,只是因為失血過多,好好養兩天,再好好用些藥,就沒事了。” 不,怎么會沒事呢? 一個人,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會沒事呢。 薛成嬌心里如是想到。 她掙開燕翕,仍舊要悶頭往屋里沖。 燕翕噯的叫著,一把就拽住了他:“太子殿下還在里面,你這樣進去,豈不是失禮嗎?” 薛成嬌死死地咬著唇:“不進去看一眼,我心下難安。”她說著,慌了神似的,又攥緊了燕翕的手,“世子,你替我回一聲,叫我進去……叫我進去看一眼,啊?” “你……”燕翕動了動嘴唇,眼底幾不可見的暗了暗。 正巧了劉光同從屋里出來,瞧見門口的景象,便嘆了一聲:“太子殿下請縣主進去。” 薛成嬌一看是他,心下大喜,撒開了燕翕,頭也不回的就進了屋去。 燕翕深吸一口氣,就想跟進去。 劉光同卻邁開步子錯身一擋,就擋住了燕翕。 燕翕瞇起眼,顯然是不悅了:“做什么?” “世子爺,”劉光同噙著笑叫了一聲,“世子是聰明人,何不想一想,今日若是世子這樣身負重傷躺在床上,縣主可否會急成這樣?” 燕翕要進屋的步子,就立時收住了。 劉光同卻猶覺不足似的,又補道:“我是同縣主相交過幾次的人,縣主出身好,教養更是沒的說。禮教規矩,她是一樣都不錯的。今次這樣失禮,又是這樣失儀……世子爺,她為的那個人,叫崔。” 這番話,對燕翕來說,簡直是當頭棒喝。 燕翕吞了口口水,退了兩步:“情之一字,原來劉廠公也能參透嗎?” 劉光同呵了一嗓子:“參透不敢說,可看明白,總是能夠的。” 大約是因為燕翕說話實在不客氣,劉光同就也沒了好性兒:“實話說了吧,世子爺你不在縣主的心里。” 燕翕似乎是氣急,可又不太像是生氣了,總之他沉默了許久。 許久后,他漠然開口:“今日事,今日話,可明日事,就是明日言了。” 說完了,再不愿理會劉光同似的,繞過他,就徑直進了屋中去。 劉光同摸了摸鼻子,似乎是覺得好笑,又仿佛是聽見了什么禪語,品了半天,才跟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