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五月後，天氣也逐漸炎熱了起來。
連綿幾日的大雨，空氣中都瀰漫着水汽，到處都很潮濕。
屋裏都是木製的傢具，裴綉總感覺鼻尖縈繞着一股霉味，整個人越發不好了。
天氣不好，就特別容易影響心情，連綿不絕的大雨，衣服也都需要烤乾，不然潮濕的環境下，很容易滋生細菌生病。
聽說京城上下的醫館都已經爆滿了，大多是老人跟小孩。
而且雨天蚊蟲也多，即使都換上透氣的紗帳，小麥臉上身上也還是被叮了好幾個包。
裴綉拿着青草膏，正給她塗抹的時候，就見銀杏皺着眉頭匆匆來報。
「夫人，豫州發大水了……」
她驚的直接站起身來，「豫州發大水了，什麼時候的事？」
「聽說今早豫州緊急災情的公文，就已經送到御案上，朝廷已經緊鑼密鼓的籌備着救災之事，現在街頭巷尾都傳遍了。」
連綿大雨沒有停歇，黃河水位大漲，黃河兩岸的百姓首當其衝，尤其是就在黃河邊上的豫州。
國朝剛休息了還沒一年，突然又引發了水患，這是對大夏朝的一大衝擊，原本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還沒幾年呢。
而且還是在已經播種完的情況下，豫州也是大夏朝種植糧食的大州啊，這下看來，今年糧食又要大漲了。
「你去糧倉清點一下，府邸還有多少糧食。」
她從來沒有賣過糧食，這幾年進京后，莊子上送過來的糧食都囤積在糧倉里，應該積攢了不少。
豫州離京城近，難民湧入京城是必然的，捐糧是肯定要的。
清點一下，她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看着屋外頭的傾盆大雨，她皺緊了眉頭，去年雪災，今年水患，天災人禍真的無法預測。
現在還是早晨，天就已經黑壓壓一片，也不知道這雨會下到何時才會結束。
傍晚時天更黑了，彷彿夜幕降臨般，各個院落都點起了燈。
老三下學回來就在那裏跺腳，抖衣服，小聲的咒罵，「這破天氣……都下了七八天了，還在下……」
老二也皺巴著一張臉，靠坐在椅子上脫鞋脫襪子：「我都快沒鞋換了，天天就是出去一雙鞋，回來一雙鞋，腳都泡腫了」
「打兩盆熱水過來，你們先泡個腳吧，」裴綉看着倆人的腳都皺巴著，吩咐銀杏道，又派人去他們院落給他們拿鞋子。
「娘，豫州發大水，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災情十萬火急刻不容緩，最遲明天應該就會有賑災的旨意下來吧。降雨量這麼大，也不知道我們莊子上的收成，今年會不會受到影響？」
「馬上放晴，應該就還好，就是不知道還會下多少天。」
「誰無法預測？只能等老天爺開眼了，給老百姓們一條活路了。」
一陣腳步聲匆匆傳來，他們還以為是周勇回來了，誰知是周成的親兵。
「夫人，將軍被派去豫州救災了，周小校尉也請旨跟去了。將軍特派我過來告知夫人一聲，他與幾位將領帶着人馬快馬加鞭先進一步了，現在差不多快出城了，請夫人準備幾套隨身衣屋，讓小人帶去。」
裴綉驚訝的站起身，「兩個都去了？」
「是。」
她皺着眉頭也顧不得多問，趕緊去給周成準備衣物，也讓青松去給老大收拾行李。
這種天氣衣服跟鞋子還是必須得多帶幾件。
她特意用的牛皮布包來裝衣服，比平常的布袋跟木箱子防水，也方便小兵在背上趕路。
讓她沒想到的是，青松連自個行李也收拾了。
「請夫人允許我跟隨大少爺一起去豫州。」
裴綉驚訝的看着他手上的兩個包袱，「你怎麼突然有此想法了？」
「小人這幾年勤學苦練，也學了一身武藝，小人也不想浪費了，想追隨大少爺。」
她認真的看了青松一眼，這孩子這幾年也長得越來越壯實，每日晨練時，他也從未落下過，勤奮又肯吃苦，確實不該將他當成一般的小廝，倒是可以慢慢將他培養成家將。
青竹見他哥突然來了這麼一說，也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也不妨礙他一同請纓。
「夫人，小人也願意跟大哥一同前往。」
裴綉笑着搖搖頭，「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但是豫州正在發大水，救援是有生命危險的……」
青松抬起自己堅毅的臉龐，鄭重的道：「夫人，小人不怕，將軍跟少爺都能去了，小人也能上。」
「小人也是。」
「求夫人成全！」
裴綉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讓青松去，「既然你心裏已經收拾好了，那你就去吧，青竹就暫時先留在家裏吧。」
青松狂喜，「多謝夫人！」
青竹卻有些失落，他們兩兄弟從未分開過，今日之事更讓他堅定了，以後定要好好跟他哥一樣學好武藝，報效周家。
將兩人送走後，屋內也沉默了一陣。
大家都沒想到，家裏當官的兩個男人又都被派去了救災。
「這洪水要是退去了，爹跟大哥應該就能回來吧？」
老二聽到老三的問話，搖搖頭，「不一定，洪水退去后，需要災后重建，士兵需要維持秩序。因為水患，百姓流離失所，死亡人數肯定也不會少，一系列禍患可能也會引發病疫，其中的事絕對不少。」
裴綉點點頭，「難的是災后的處理，洪水退去后，真正的考驗才會來，你們不用擔心了，你爹跟大哥只是武將，統籌安排的會是文官。」
「豫州水患波及了好幾個州府，也知道爹跟大哥派去了豫州哪裏，是不是在一起？」
「咱們無能為力，只能在家中等消息了。」
「大哥，好好的御前侍衛不當，跑豫州去幹嘛呀。」
「可能是想立功吧？」
裴綉緊抿著嘴唇道：「東戎跟西狄老實后，國朝邊疆穩固，不會有戰事，武將立功的機會也相對減少了，你們爹跟大哥有這想法也是正常的。別多想了，咱們開飯吧。」
相比上戰場，去豫州救災，她還是比較放心的，畢竟有職位在身，怎麼都輪不到他親自涉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