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除夕夜一起吃過年夜飯後，路滿感覺，老頑顧同志對於自己的態度，彷彿邁過了一道坎。

大年初一的春節。

顧彥收到幾百條拜年的短訊。

他自己一通搗鼓，想複製一個其中寫的不錯的短訊，群發給其他人，結果差點連人家原作者的名字都忘記改。

自家一對雙胞胎女兒懶得理他，顧彥索性給路滿打了電話，請他過來幫忙編輯編輯短訊。

年初二。

雙胞胎緊急呼叫路滿，電話里兩個妹子語氣焦灼，把事態形容得極其嚴重，天塌下來一樣。

嚇得他還以為是顧苓依暴露了他們的關係。

等他火急火燎地跑到顧家別墅，發現顧苓依和顧嘉兒站在牆邊罰站，她們爸爸顧彥笑呵呵嗑瓜子看戲。

一看這勢頭，路滿就知道沒什麼大事。

果不其然，未來岳母聞藝數落這倆小雙黃蛋：「整整一箱子砂糖橘啊，你們兩個，一天一夜就給我炫完了？」

路滿好笑地坐到顧彥對面，老頑顧同志還大洋洋地把瓜子糖果盤往路滿那邊一推，示意他一起慢慢看好戲。

「你們兩個，真是。」

聞藝都被氣笑了：「我甚至懷疑到函函頭上，我都沒敢想，是你們姐妹兩個偷吃光了。」

顧嘉兒看似乖巧地挨訓，實則小手還攥著半個砂糖橘。

趁聞藝說話看向顧苓依的時候，她迅速而隱蔽地又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塊橘子。

路滿上前打圓場，替她們說說好話。

聞藝本來有個台階就想順勢下了，然而顧嘉兒在路滿說話時，又往他嘴裏塞了一塊小橘子。

聞藝這才看到顧嘉兒手裏還有「罪證」，更覺得小女兒是在挑釁她，顧嘉兒轉頭就往樓上跑。

「顧嘉兒，你給我下來！」

……

年初六。

顧家去了雙胞胎的二舅家，接了兩位姥姥、太姥姥來家過年。

二姥姥還惦記着顧苓依有位「師哥」，笑眯眯問她，她和她的那位「666農藥」，進展怎麼樣了。

恰好這時顧彥看電視選台，又有個台在放《亮劍》，劇中李雲龍正和老戰友們吹牛逼：「當年咱在十里八鄉，那可是有名的俊後生……就在打穀場的草堆里，都親嘴兒了~~」

顧嘉兒輕輕拍拍二姥姥的肩頭，面色複雜地指了指電視機。

二姥姥聽了這個台詞，長長地「哦——」了一聲。

「顧！嘉！兒！」

姐妹兩個在沙發上「扭打」作一團。

中午是路滿來勸的架，帶她們出來吃過漢堡炸雞塊，下午又在路家別墅玩到晚上，顧苓依才「不計較」妹妹的口無遮攔了。

……

年初九。

路顧兩家人相約去台兒庄旅個游，臨行前顧彥嘴欠地笑話了一句聞藝身上穿的皮草，「略顯臃腫」。

聞藝說什麼也不讓顧彥上車了，拉上雙胞胎女兒，和路家一家三口，頭也不回地坐上司機開的別克GL8。

為什麼路家才三口人？

因為顧彥為了男人最後的面子，讓路滿「自願」留下來和他同乘一輛車，去追前面的GL8。

美其名曰「咱們爺倆單獨聊聊商業上的事兒」。

……

隨後的一周，路滿和顧苓依商量著，想找個時間，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顧嘉兒。

可是初六初八之後很多工廠和企業就全面開工，路滿每天處理海曲市新建印刷廠和滬市、燕京新成立項目組的事情，和雙胞胎又一起收尾了一下駕照考試，忙碌中一直沒挑到一個好時機。

顧彥和聞藝都察覺出小女兒這幾天興緻不太高，在家中總是怏怏不樂，偶爾就干坐着發獃。

於是顧彥為了哄顧嘉兒開心，提議全家再出去短途旅遊兩天，雙胞胎也叫上了路小霜一起去。

日子一天天過得很快，轉眼到了3月3日，正月十四。

寒假假期已經只剩個末尾。

雙胞胎姐妹尤其是顧嘉兒，已經在家待夠了，就攛掇顧苓依，她們兩個一起，和聞藝提了句「可不可以提前回學校」。

姐妹兩個被聞藝一手揪著一隻耳朵嫌棄，兩個小雙黃蛋，有了「男同學」就忘了娘。

這天，路滿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設，也給顧苓依發了一條詢問她想法的QQ消息。

傍晚，在她回了「嗯，好」之後，路滿吸一口氣，電話打給顧嘉兒，約她們姐妹兩個，出來逛逛元宵節燈會，也正好說點「正事」。

明天正月十五才是燈會的正場，現在雖然把花燈都紮好了，場地上也有舞龍舞獅的隊伍在綵排，但來玩的行人只有零星幾個。

路滿在一個臨水的小亭子裏，和雙胞胎姐妹碰面。

顧苓依和顧嘉兒手捧奶茶吸溜著，她們瞧見路滿雙手背在身後，用身體在擋着什麼。

「苓依，你猜哥哥帶了什麼？」

「嗯，可能也是奶茶？買重複了？」

顧嘉兒搖搖頭：「看這狗狗祟祟的樣子，應該是什麼驚喜的好吃的。」

路滿走到她們面前，從身後拿出東西來：「路上看到有賣棉花糖的。」

雙胞胎接過來，顧嘉兒去掉上面覆著的膠袋，這個棉花糖造型好看，是個黃嘴粉腮紅的小雞崽，她咬了一口，味道不太好，但還是笑着謝謝路滿。

「還好你沒嫌它，中看不中吃。」路滿說道，按照高中時顧嘉兒的性子，可能會抱怨他不懂瞎買，沒吃幾口就扔給他了。

「怎麼可能。」顧嘉兒唔噥道，「怎麼可能還和以前一樣……」

三人坐在亭子的坐凳欄桿上，眼見旁邊舞龍舞獅的排練一趟趟經過。

一時間三人都不說話，只有顧嘉兒小口小口吃着不好吃的棉花糖。

路滿和顧苓依對視，兩人眼神閃動，同時點點頭。

「嘉兒，今天主要也是想說件正事。」

路滿整理了下心情，盡量用正常的語氣，說道：「你姐姐談戀愛了。」

「嗯。」

顧嘉兒臉色平靜：「猜到啦。」

顧苓依緊張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她咬咬嘴唇：「路滿，還是我來說吧。」

路滿搖搖頭，繼續說道：「苓依的那位師哥，其實……」

「是你。」

「是我。」

顧嘉兒和路滿同時出聲。

顧苓依有些驚愕地看看自家妹妹：「嘉兒……」

「我都猜到啦。」

顧嘉兒小臉撇到一邊，她沒想哭的，可是淚水就是抑制不住，只在頃刻間，順着臉頰一串串靜靜淌下來。

顧苓依起身坐到妹妹旁邊，她想抱抱顧嘉兒，可是愧疚的心緒下，事到如今有些猶豫，不敢去碰觸妹妹。

「姐姐……」

反而是顧嘉兒主動握住她的手，抱住了顧苓依。

「我從跨年之後，就有些猜測了。」

顧嘉兒輕聲說：「我去燕京找他，他不在，然後你就和所謂的『師哥』在晚會上……合奏演出；我打電話后，他又特別着急，飛回燕京來見我……時間上太巧了。」

「對不起，嘉兒。」

顧苓依聲音生澀。

她見到顧嘉兒哭得嘩啦啦，姐妹兩個像是眼淚會傳染一樣，自己的眼眶也一下子紅起來。

「姐姐，你不要哭呀。」

顧嘉兒抱緊了她，繼續說道：「雖然有了猜測，但我不敢信，我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是我太多心了，怎麼可能呢？」

自己的雙胞胎親姐姐，怎麼可能會和自己喜歡的男孩子、青梅竹馬的前男友，瞞着她談起了戀愛呢？

「可是，不止這一件事，讓我印證了……」